蕭洛蘭也知道和楊東他們在一起是最安全的,也無異議,於是楊,章二人帶兵奔向皇宮。
到了皇宮那,蕭洛蘭剛下馬就聽見了一道蒼老的的聲音,她隔著人群遙遙望去,宮門緊閉,一個紫袍大員在一眾官員前麵嚴色道:“叛國逆賊,今日你若想過此門,就從我身上踏過去!”
周緒情緒早已忍耐到了極點,他騎在馬上,身後就是簇擁他的大軍,不過頃刻間,他翻身下馬,嚇了宮門口的幾個官員一跳,唯有季相臨危不動,仍然怒目以對。
周緒盔甲沉沉,大步走到太子那邊,將太子抓小雞似的提拎起來,在眾人驚駭中目光中,蒲扇般的大手一推二揮瞬間清理了擋路的季相等人,都是上了年紀的老臣了,稍微一推便滾跌了一片,哀哀叫喚,也不過是幾息之間,周緒就扣著太子的腦袋朝那宮門上一撞。
太子瞬間昏了過去。
宮門發出砰的一聲,眾人眼皮劇烈一跳,連蕭洛蘭的心也跳了跳。
季相呆了一瞬,而後老淚縱橫,顯然要氣瘋了,跳腳怒罵道:“周緒,你竟然如此對當今太子,大罪當誅!”
周緒將頭上都是血的太子扔到遠處,便發現那些老臣一股腦去看太子了,說實話,他是真的很煩這些老臣,但是他已經殺了不少人,再殺就不太好了,等後麵,他還需要這些人顯示他的仁慈寬容。
“好了,衝擊宮門吧。”周緒像扔垃圾一樣扔掉太子,對身後的金犇和拓跋木道。
他一回頭就看見了夫人,夫人呆愣的看著頭破血流的太子以及圍著太子痛哭的老臣。
周緒咳嗽了一聲,將夫人也帶上馬。
蕭洛蘭憋了半天,小聲道:“我還以為,你會殺了他們或者是讓甲士架走他們。”萬萬沒想到受傷最嚴重的是太子。
周緒道:“殺了他們會臟了我的手,強行架走這些人,這些人一激動起來就自儘,還不如讓他們圍著受傷的太子,有個事做,這樣名聲也得了,也不用死了。”
“我還是很寬厚的。”周緒麵不改色道。
宮門搖搖欲墜,就在馬上攻破的時候,宮門忽然被打開了,一內侍尖著嗓子道:“聖上有令,著燕國公上殿覲見。”
季相連滾帶爬的推開人群,一瞬間心如死灰:“聖上說的?”
“國公請。”內侍道。
周緒笑了笑,讓金犇和拓跋木帶兵繼續衝到宮中,徹底掌控皇宮,確認沒有危險後再進去,大軍湧入長安宮中,季相呆呆看著這一切,空洞流淚,他昨晚就提議讓聖上去蜀中避禍,聖上啊,為何不去?
季相跟著叛軍,進入宮內。
往日文武滿朝的太極殿此刻隻剩下皇帝一人,段黨全黨覆沒,有謝家提供信息,隻要是段黨的人,被殺了個人頭滾滾,於是朝堂便空了一大半,還有請辭的病假的,無故不來的,更少了,沒了季相等人,他就是孤家寡人。
永興帝披頭散發的坐在皇帝的寶座上,周緒就踩著如血殘陽踏入了太極殿。
季相顫顫巍巍的進來,磕頭大拜道:“陛下!”聲音悲嗆難言,涕泗橫流。
周緒直視著皇上,拄劍而立。
“燕國公連三請三讓的時間也等不了了嗎?”皇帝譏諷道,依稀可見俊美的臉上麵容蒼白,眼底青黑,瞳孔內血絲密布,龍袍穿在他的身上顯得空蕩蕩的,身體和精神狀況很是糟糕。
“我為何要等?”周緒平靜道:“這天下是我一兵一卒打下來的,可不是聖上禪讓來的,若遵循古老禮法,拖著三年三請三辭。”他冷笑道:“我沒有那麼多的耐心。”
“連麵子也不做了,周緒,你還真是如父皇所說,狼子野心啊。”永興帝的手緊抓著龍椅扶手,他瘦的厲害,不過短短幾月,頭發就白了大半,和以前判若兩人,他的聲音沙啞,詛咒道:“今日你奪了我大楚的江山,終有一天,就會有人奪走你的江山。”
周緒嗤笑一聲,他道:“哪有永遠的皇帝啊,若我的後世江山被奪,隻能怪子孫無能治理不好,官逼民反,百姓都活不下去了,被推翻也是應當的。”
永興帝總覺得周緒說這話是在借此嘲諷他,他麵色白轉紅,重重咳嗽了一聲,臉色難看至極。
“謝家人告訴我,聖上意欲南逃。”周緒看著皇帝,道:“不曾想聖上選擇留在了長安,倒是讓我刮目相看。”
“我是皇帝。”永興帝努力坐直身體,腹痛如絞,金塊沉甸甸的墜下來,有血絲從他嘴角溢出,滴落至龍袍上,喃喃道:“君王有君王的死法。”
殿上的季相更加哭嚎起來,他磕頭道:“老臣負先帝所托,外不能平叛亂,內不能除奸黨,今日唯有一死,以報先帝之恩。”說完,便撞柱自儘。
永興帝苦笑一聲,眼角緩緩流下一滴淚,如今他再後悔也無用了。
最後的時間裡。
那個距離王位一步之遙的叛賊離開了大殿,永興帝劇烈咳嗽起來,滿口是血,看見了周緒竟帶了一個披著鬥篷的婦人進來。
蕭洛蘭一進門就看見了紫袍大員的死,她的冰手被牢牢握在一個熱源裡,她抬頭看去,一個將死的皇帝骨瘦如柴的坐在皇帝的寶座上,蕭洛蘭略有些心驚。
永興帝模糊的視線中,已經看不清這個婦人模樣了,但想必就是花容夫人了。
他忍著劇痛斷斷續續嘲諷道:“太…太極殿…朝堂重地,從未有過婦人堂皇…入…入之,我看你倒比我還,還昏庸了…”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個皇帝要死了,儘說些惡言,蕭洛蘭抿了抿唇,神色淡淡,轉過頭去。
永興帝說完就徹底垂下了頭顱,整個身體無力的晃了晃,一頭從皇位上栽了下來,滾落到大殿上,台階上沾滿了天子之血。
蕭洛蘭感覺自己的手腕被握的更緊了,她的軟底鞋子踩到了天子之血上,有瞬間,蕭洛蘭覺得自己踩的不是血,是萬人的屍骨。
周緒坐上皇位,身邊是他的夫人。
皇帝寶座冰冷堅硬,蕭洛蘭等坐上來的時候仍然感覺到有點不真實,內心更多的是茫然和想到皇位在古代代表的是什麼的恐懼,是一個決定就能讓千千萬萬的人發生改變。
她又看向周郎,一切落定後,他並沒有她想象中的激動如狂,反而很沉著。
大殿內還有兩個屍體,蕭洛蘭指尖冰冷,忍不住問道:“周郎,你在想什麼?”
“龍椅有點冷,還有點硬。”周緒說出自己的真實感受。
蕭洛蘭緊張沉鬱的心情忽的就沒了,她笑出了聲,動了動身體:“我也這樣覺得。”坐上去硬邦邦的,像坐在冰塊上似的。
兩人更靠近了些。
“接下來怎麼辦。”蕭洛蘭沒經驗。
見夫人被自己逗笑了,周緒握著夫人的手,也笑道:“當然是冊封夫人為皇後了。”
“唯願皇後千歲千歲千千歲。”周緒認真道。
千秋萬歲,與爾同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