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洛蘭看著呈上來的一摞摞公主封號, 看的頭暈眼花,文官真的很厲害啊,公主封號都是引經據典的, 柔懿, 安寧,樂嘉,還有想以封地作為封號的, 清河公主,這麼多封號感覺每個都很好聽,蕭洛蘭露出一個清淺的笑意,她低頭挨個看了個遍。
冬雪在外間攏起珠簾,蕭晴雪解下沾滿落雪的鬥篷, 夏荷接過來, 然後和冬雪在外麵站定, 小娘子和王妃說話的時候, 不喜歡有人伺候,經常趕人出去,導致這諾大的宮殿裡的伺候的宮女們起初很惶恐,紛紛跪在地上請罪,到了現在這種情況也沒好轉, 到哪都是一群人。
外麵大雪初霽, 但隻有遠眺才能窺見遠處屋脊上的一點薄雪, 宮殿內外積雪被掃的乾乾淨淨,夏荷又看了一眼外殿裡的那些宮女們,宮規森嚴,她們就像是永恒固定的剪影,凝固在了這華麗莊嚴的宮殿裡。
夏荷微微抱緊金紅色的鬥篷, 其實她和小娘子一樣,也覺得有些煩哩,自從跟著小娘子住到了皇宮裡,她的一舉一動都要被人說,就比如那些教導禮儀的宮嬤嬤們,雖然她們也不會明著說,但是綿裡挑刺的提醒幾句也挺讓夏荷難受的。
哎,還不如在閬歌那自由,夏荷歎了口氣,小臉皺了起來:“冬雪,我想春花和秋月了,想回閬歌了。”
奧,對了,她的名字也被挑刺過不好聽。
夏荷撇撇嘴,這些下人之間發生的小事,她不想告訴小娘子和王妃,總覺得說了自己好像變弱了,但認真算算,自己也沒受過多大委屈,相反,巴結她的人還是挺多的。
她們就是酸,夏荷知道。
冬雪麵容一直是冰冷的,她氣質總如冰雪般,她望著一眼麵容靈動,表情豐富的夏荷,道:“你不喜歡這裡?”
“宮裡規矩太多了,我不習慣。”夏荷走到冬雪那,和她說悄悄話。
“過段時間就好了。”冬雪輕輕的將珠簾放下,遮擋內室:“不管是小娘子還是王妃,對你都是寵愛頗多,你也該學學規矩了。”
夏荷聽了蔫蔫的。
內殿裡的蕭晴雪也有點蔫蔫的,等看見阿娘心情才好一些,她褪下鞋子就坐在了塌上,摟著阿娘胳膊。
“這是什麼了?”蕭洛蘭放下那些文書,柔聲笑問道,順便摸了摸女兒的小臉。
蕭晴雪皺著眉,撅著嘴巴,一臉不開心:“自從進了宮裡,阿木就再也沒來找我玩了,宮裡的禁軍統領現在是楊校尉他們,問他們阿木去哪了,他們也不知道。”
“也許阿木有事呢,總不能天天陪著你玩。”蕭洛蘭安慰道,轉移女兒的注意力:“你阿爹早上送來了許多有關於你的封號,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蕭晴雪翻看起來,沒過一會就糾結道:“這些封號感覺都挺好聽的,阿娘你幫我選一個唄。”
蕭洛蘭道:“你覺得無憂怎麼樣?”
“好聽。”蕭晴雪肯定道,順便露出一個笑容:“那就這個吧。”她眼睛轉了一下:“阿娘,下午我出宮去找阿木,行不行?”
“那你多帶些人,現在長安城裡人很多,事情也多,太陽下山前記得回來。”蕭洛蘭叮囑道。
“知道啦。”蕭晴雪道,得了阿娘的準話,她喜滋滋的帶人走了,蕭洛蘭想了想,準備去找周郎問問阿木的情況,她感覺女兒對阿木有點上心的意思,聽周郎說阿木這次攻城時功勞不小,是第一個登上長安城頭的。
這般想著,蕭洛蘭整理好文書後也隨之離開,剛出門就碰到了疾步而來的婉娘。
冬雪給夫人披上雪白的狐狸毛大氅,並細心的撐起了傘,因為外麵雪又下大了。
“這麼冷的天,你還出來做甚,有什麼事差遣人找我,我去找你就是。”蕭洛蘭將手裡的暖爐遞給她,果不其然摸到了一手冰冷。
金荷婉一直住在宮中,蘭娘對她很不錯,她住的宮殿裡有很多人伺候,每天還有醫女進出照顧她的身體,不過金荷婉覺得自己沒有那麼脆弱,這次跟著兒子南上是無意間染了風寒,早就已經好了,反倒是蘭娘因著這事對她愧疚。
婉娘收下暖爐,身體很快熱起來,她看著蘭娘身邊隻有冬雪一個女婢,其他宮女隔著一段距離跟著她,輕聲道:“我從太液殿那邊過來時聽到了舞樂聲,似乎有前朝宮妃戲舞,現在國基未定,如此輕浮之舉若傳出去實在不妥,蘭娘應嚴厲懲處才是。”
蕭洛蘭回憶了一下:“前朝妃嬪不是都在溫室殿嗎?”溫室殿是後宮一所住處,永興帝的妃嬪實在是太多了,蕭洛蘭簡直不理解最後的幾個月,永興帝竟然還在讓各地獻佳麗進宮,簡直害人害己。
一般皇帝的妃子根本不被允許出皇宮,死了之後會被葬在妃陵,但現在前朝都滅亡了,永興帝自己都沒能葬到自己修了十幾年的陵墓裡,上千的宮妃,該去往何處也是一個問題。
“大多數是的,但難保有一些心思不正的人想著繼續爬高枝登天呢。”金荷婉撫了撫頭上的簪子,冷笑道。
蕭洛蘭似乎明白了,她看向太液殿的方向,那裡以前是熹皇貴妃住的地方,後來政變,熹皇貴妃和其他宮妃一樣去了溫室殿。
“先去看看情況吧。”蕭洛蘭沉默了一會,道,她口中呼出的氣在略寒的空氣中如輕渺的霧氣,朦朦朧朧,她的眼眸也似山中的幽蘭般,靜謐清冷。
金荷婉還想說什麼,又故作不知的點了點頭:“好。”她將暖爐還給蘭娘,發現她的手也冷。
蕭洛蘭讓那些人不用跟著她了,到太液殿時,不出意外的看見了周郎身邊的禁軍,溫室殿想到太液殿,若沒有人同意,一個女子怎麼穿過重重看守到太液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