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洛蘭聽著女兒提起陸家,又看了看不高興的女兒,溫聲道:“陸家是慎之的外家,慎之有什麼好的都想著你一份,這次到長安還給你帶了一車禮物,下次不要這樣說了,萬事以和為貴。”
“你要是想要你爹的字,那不簡單,等晚上回來我讓他寫上十幾個給你,你挑個最喜歡的讓匠人裱好天天看。”
蕭晴雪知道自己小氣了些,她笑彎眼睛,其實她知道陸家的那些侯爺大多數是榮譽性質的,她就是使使小性子,想要偏愛罷了。
蕭洛蘭捏了捏女兒鼻子:“好了,人家現在沒招沒惹的,你也大氣些。”
蕭晴雪奧了一聲,捂著嘴角:“阿娘做皇後挺好的,沒有傳召,他們想見阿娘都見不到。”說完就一溜煙跑了。
榮升為吏部侍郎的廉世清從太煬郡調到了長安,並順利上任,他現在不管是資曆還是年紀都不足以更近一步,但他等得起,而且他相信自己等得到,廉世清一入長安便回到了朝廷上的中樞位置,接手吏部工作。
吏部這塊大肥差被他得了,廉世清日日勤勉工作,小道消息稱,有人給他送禮被他拒了,也不知是沒看上還是改性了,朝中人時常古怪的看著他,不少人認定他總有一天會露出馬腳。
一朝升躍天子重臣,不知多少人暗中羨慕恨嫉,廉世清對那些刺人的目光感受良好,好的不能再好了,他生來就享受萬人矚目之感,隻想永居高處,朝堂他的黨派已經初現崢嶸,據他所知,此次負責科舉的禮部中已經開始有了蕭氏門生的影子。
廉世清瞬間就想到了一直溫吞不爭的謝黨,元氣大傷後,禮部尚書謝宰相對這一現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是暫時的退讓,還是待機潛伏一擊。
亦或是急流之時勇退,廉世清笑了笑,謝家是太子妃娘家,這一步棋,謝家當年走的實在是妙。
“微臣拜見皇後娘娘。”
蕭洛蘭見到故人,笑道:“廉大人請坐。”
“嶺南那邊可有消息?”
廉世清拱手慚愧道:“暫時還無,但聖上已派人去嶺南,讓嶺南經略使黃大人務必全力配合羅郎君和各位農學大家找尋,想必很快就會有好消息傳來。”
現在已經是三月了,五六月再找不到又過了一輪栽種的好時機,蕭洛蘭心裡輕輕的歎了口氣,她收斂好情緒,道:“我知道了,”她道:“晴雪過幾日要回廣陵那邊,到時廉大人讓你哥哥不要太大張旗鼓了,平常相待就好。”
廉世清笑道:“公主體恤封地民眾,不欲勞民,實乃廣陵之福。”
這麼長時間沒見了,廉大人還是如此能言善辯,蕭洛蘭失笑,她是擔心朝中禦史對她女兒有微詞,不過此事到廉大人口中一轉,這事立刻就變成另一件事了。
“我聽說吏部準備重新校正製定前朝遺留下來的官員考察製度。”蕭洛蘭有些慢慢說道。
“是的,還需不少時間,不過對於那些家世清白,踏實肯乾的京官來說,其實改製對他們來說反而是好事。”廉世清微笑,比如一直住在長安的齊家,齊南話雖身死,但現在看來,齊家仕途遠遠沒有到頭,甚至可以說是剛剛開始,而他也仔細讓人試探過了,齊家平日也不是作惡之家,反而平時多有積善,家中子弟又上進,日後隻要不出錯,在長安當個京官就能富貴安穩一生。
當然,最主要的是,皇後娘娘念著齊家,雖然並不明顯。
蕭洛蘭喝了一口茶,朝外麵湖麵上看了看,她總感覺自己剛才提出的話題明顯了些,可她又沒有好口才讓它變得委婉些,她也是提前讓冬雪看過了,齊家沒有什麼大惡之人,所以實在有些難以心安,總想做些什麼。
廉世清見沒有其他事情了,便起身拱手告彆。
太陽下,離去的路光明坦蕩。
比很久很久以前,他設想的身死族滅,遺臭萬年的結局好上萬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