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桔柚坐在這兒，身後的老師則是給她介紹著裴鹿鳴的練習情況。
“像是裴鹿鳴的情況，他是所有練習生中成長最迅速的，速度快到讓我一度懷疑他之前是不是裝不會。”
“他天生底盤穩核心強，這個剛進公司的時候就能看出來，跳舞時對肌肉的控製在這段時間門也得到了成長，屬於是老天爺喂飯的程度。”
“他目前還在成長，但比例很好，要是以後個子再高點的話，舞台觀賞程度可能會更好。”
“……我覺得裴鹿鳴最厲害的就是模仿能力，無論是舞蹈還是唱歌，教幾遍就會了。”
“Rap也是，他是第一個學會用適合的聲線來表演Rap的人，會壓聲。”
“真的，學得超快，每次下課他還要追著我問。”
“天生藝人。”
“這句話真的……他唱歌，跳舞、說唱沒有一個短板。”
“還是有的吧，比如身高。”
“哈哈哈哈哈他才十三歲！”
後麵的幾個老師說著說著就討論起來了，而台前的裴鹿鳴正在表演著，薑桔柚從他的舞台裡確切地感受到了身後幾位老師誇讚的部分。
練習生裡Vocal好的就那麼幾個，姚爍是領頭的那一個，但姚爍勝在技巧，而裴鹿鳴不僅有技巧，還有情感。
姚爍唱歌，除了第一次給薑桔柚帶來震撼外，其餘的都像是流水一樣，從左耳朵進來，還沒等她處理，就從右耳朵流了出去。
可能是他年齡還小，不知道怎麼將感情投入進去，但用這個理由為他開脫的話，那裴鹿鳴又是怎麼回事，明明他年齡更小，卻懂得怎麼將情感填入歌詞裡。
裴鹿鳴在演繹這首歌時，聲音就像是夾在在風中的砂礫一樣，風小了就是細沙，風刮起來了就是石子，每一句歌詞都硬生生地砸進人耳朵裡。
更值得一提的是，他唱的這首是全開麥無墊音，Vocal的好壞非常的明了，一首幾乎全是高音且需要扯著嗓子加大音量的曲子，他能夠表演完就已經很了不起了，中間門他還設計了不少動作。
薑桔柚聽的時候也誇了一句，“聲音很穩啊。”
後麵的老師們立馬補充：
“體力也很好，唱這首歌很費體力的。”
“我真心覺得他是所有練習生裡綜合實力排第一的。”
“要是再長高點就好了。”
“身高這塊兒過不去了是吧？”
前麵的薑桔柚聽完也跟著笑了兩下。
裴鹿鳴的舞台結束後，今天的公演就全部結束了，所有的練習生都上來跟觀眾問好，場內還放著音樂，練習生們到處走動著，找著自己熟悉的人。
台下的觀眾裡除了在網上看到這則消息的人，還有他們的親朋好友，父母幾乎是每場都來的，這回還多了不少同學，有幾個就在下麵看到了同學，還高興地揮了揮手。
曆經兩個多小時，大家都有些坐累了，觀眾們吵吵嚷嚷地退場，包廂這邊的人也跟著起身活動了一下。
回到後台的練習生們都感歎地抱在一起，各個小組之間門也站在一塊兒，互相稱讚著。
沒過一會兒，就有工作人員通知他們去練習室等著。
“該麵對還是要麵對的。”
“……啊，時間門能不能停止啊。”
“我的心臟又開始跳了。”
“難到你的心臟剛剛沒跳？”
“嘖，你真煩。”
“好緊張啊……”
大家到練習室的時候，裡麵除了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外沒彆人，因為剛表演完，大家都挺累的，就想先坐下，結果沒想到剛坐一半，練習室的門就被推開了。
這之前一直沒出現的老師們全部都進來了，總製作人更是走在前頭，進來的同時還掃視著場內的練習生。
一直被節目組藏著的總製作人也在這個時候露麵。
薑桔柚深棕色的頭發被鬆鬆地綁在腦後，身上則是一件略微修身的深灰色針織長袖，看得出她很瘦，衣服都這麼修身了，在她身上還是有些鬆鬆垮垮。針織長衫在領口處帶著拉鏈，領子還有些高，她把拉鏈拉到最上麵，將下巴藏了進去。
深藍色的牛仔褲也選得很符合她的性格，明明是直筒褲，卻讓她穿出了闊腿褲的感覺，褲子長到拖地，能蓋住一部分鞋子，卡其色的絨皮鞋被蓋在下麵，連同被蓋進去還有幾厘米的後跟。
她穿衣服一向如此，永遠黑白灰，因為瘦，所以穿什麼都有自己的感覺。
薑桔柚有一張寡淡的臉，頭型和臉型都很好看，唯獨那五官缺了點意思，挑不出錯，卻也說不出哪漂亮，甚至因為向下的嘴角，顯得她還有些凶。
至少薑桔柚覺得自己長得不是多好看，但姐姐和妹妹總說她是演員臉，念高中那段時間門沒少攛掇她去學表演，想讓她進演藝圈，但薑桔柚實在是對那些不感興趣，所以沒聽那些建議。
今天與以往不同的是，薑桔柚戴上了眼鏡，沒有邊框的眼鏡架在她的鼻梁上，給她本就不熱的氣場又降了幾度。
見打頭進來的是薑桔柚，練習生們趕緊起身喊人，“薑製好。”
喊完她，才敢向其他人問好。
薑桔柚點點頭，踱步到沙發跟前落座，她坐下後還四處看了下，沒將視線落在練習生們身上。
就這麼幾秒的時間門，大家就感受到了練習生口中的氣場。
真的是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等到其他部長和老師們都坐好後，薑桔柚才看向站在她前麵的練習生們，“……坐吧。”
薑桔柚說完後長歎了一口氣，然後拿出了iPad，低頭看地同時，嘴上還說著，“淘汰名單已經出來了，沒什麼好說的，我覺得你們自己心裡也應該清楚。”
每次到這個環節薑桔柚自己也很愁，她也不想每次都批評人，但真的沒什麼值得她誇的部分。
她確認了一眼名單後，抬頭在人群中尋找了一下，“……池喬，你覺得是誰？”
被點到名字的池喬低下了頭。
薑桔柚就沒指望他回話，而是看向其他人說：“每組的配置都差不多，兩個老練習生加幾個新練習生，配置一樣，給你們上課的老師也一樣，那你們覺得造成你們之間門有差異的變數在哪裡？”
“在你們不努力。”她提高音量，視線投向池喬那一組。
一提起池喬那一組，薑桔柚就氣不打一處來，她長歎一口氣，然後打開iPad，“老規矩，沒點評的就是沒印象的。”
“高夏嶼的小組，表現很好，事前檢查的時候讓我意外了一下，沒想到到了舞台的時候還能讓我驚喜一樣，但可惜的點在於Part分得太碎，聽不出什麼，你們應該慶幸你們還有Solo舞台，要是沒有的話，你們也都是低分。”
“不足的地方當然還有很多，但跟這些人比是足夠的了，今天的舞台還有哪裡不足，高夏嶼你肯定也清楚，回去跟他們分析清楚。”
高夏嶼看著薑桔柚，她每說一句，他都要點一下頭，最後還回答道：“好的。”
薑桔柚還特意點了一下裴鹿鳴，“裴鹿鳴，老師們對你的評價很高啊，說你Vocal趕得上姚爍，Dance快要超池喬了。”她說完還要輕笑一下，拉踩意味非常明顯。
被迫拉出來示眾的老師們也摸了摸鼻尖，稍顯慌張。
裴鹿鳴也被這句話嚇得不清，“沒有沒有……”
“今天的Solo舞台表現得不錯，但是這首歌對你來說還是有些費嗓子，你剛過變聲期，還是要好好保護才行。”
薑桔柚說完後裴鹿鳴受寵若驚地縮起脖子，還小聲回答著，“謝謝老師誇獎……”
難得的誇獎讓練習生們揪著心臟緊張了一下，點評完這組，就輪到了葉幸他們組。
“嘶……陳霧，你應該慶幸你們組在高夏嶼他們後麵，要不然我還沒什麼印象呢。”薑桔柚說完後看了眼自己記下的筆記，“看得出你們有在努力的摳動作細節，但不夠，誰練舞的時候在一旁說差不多就行了？肯定有人這麼說，所有差不多的舞台最後出來都很差勁，你們組更明顯，前麵那部分一看就是細扣過動作的，後麵怎麼就開始亂來了呢？”
批評起人的薑桔柚倒是讓他們熟悉多了，聽完反倒有種安心的感覺。
“下一組，王斯鷺。快感謝池喬他們組給你們墊底，要不然走的就是你們組的人了，具體差在哪裡，你們自己回去分析。”薑桔柚說完這句話後，其他人也就明白了，這回淘汰的可能是池喬他們組的。
點評完這組，後麵直接跳到了池喬他們組。
“你們倆榮登讓我最失望的練習生寶座，並列第一，來，大家鼓個掌。”薑桔柚說完就帶頭拍起手來，其他人倒是沒敢動手，就這麼安靜地看著。
這句話就像是舉起巨石砸在地上一樣，沒人敢輕舉妄動，連呼吸都變得緩慢。
她將iPad放在一旁，翹起二郎腿，往後一靠，“你們倆是第一批進公司的，從六月底練到現在，已經有四個月了，這四個月裡，我沒有看到你們倆一丁點的進步，全部都是抱著自己的老本在那兒沾沾自喜。”
“以前彆人問誰Vocal好，我就隻能想起姚爍，現在要再問，我腦袋裡有好幾個名字，舞蹈也同樣……”
“在彆人拿你們為目標努力追趕時，你們在乾什麼？”
“為什麼進公司前隻有單項強，練了四個月還是隻有單項強……你們另外一門課不上嗎？”
“同期進公司的裴鹿鳴和葉幸，兩個人進來的時候什麼都不會，現在一個被老師稱為三項全能，一個實力達到中遊，你們倆在這段時間門都在乾些什麼？”
練習室裡安靜了一會兒，連左右兩邊坐著的部長們都不太敢抬頭，怕跟練習生們對視，也怕跟鏡子裡的薑桔柚對上眼。
薑桔柚將頭一轉，視線瞄準了池喬，“池喬，你的問題更大。”
“你對你的舞台沒有追求嗎，拿出這樣的東西來糊弄觀眾？”
“你是你們組的組長，明知他們的生死跟你有關，卻自私的隻顧自己的舞台，結果丟了西瓜也丟了芝麻。”
她撥了一下耳旁的碎發，努力地壓製了一下火氣，但還是失敗了，“進來之前我還在勸自己，不要跟你們說這些，你們還小，都才十四五歲……但你們自己說，小嗎？我說的話你們聽不懂嗎，聽不懂這個月公演有多重要嗎，聽不懂舞台的最後呈現都跟誰有關嗎，聽不懂他們的命運都在隊長手上嗎？”
坐在那兒的池喬低著頭，眼淚開始往地上砸，他的身子抖著，都不敢抬頭。
薑桔柚深吸了一口氣，控製了一下情緒，重新拿起iPad，對今天的公演畫下了句號，“陳霧組的趙延旭，桑墨組的禾嘉，池喬組的張茗顧、陳巷、楊陳渝、白儒彥無法再合流下一次公演了。”
“雖然剛剛狠狠地罵了你們的隊長，但這不全是因為你們組合舞台沒有做好的緣故，我們根據了課上各位老師的反饋以及家長的期望，做了此次的決定。”
“如果很喜歡這條道路，那麼希望大家之後再努力，讓我們能儘快再見麵。”
她說著，也起了身，“跟一起同吃同住的朋友們再聊聊吧，今天的公演就到此為止，明天訓練照常，生存賽的具體規則也會在明天公布。”
薑桔柚一起身，現場的所有人也都跟著站了起來。
站在人群裡的池喬和姚爍都在默默地抹著眼淚，薑桔柚看了後再次點他們倆的名字，“池喬，姚爍，跟我到辦公室來，其他人可以解散了。”
在薑桔柚轉身的那一刻，她聽到了職員們的感歎。
“真殘酷啊……”
是啊，就是這麼殘酷，在這兒被她罵，總比以後出道了被大眾罵沒實力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