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去麼?!
祁明樂幾乎沒有半分猶豫, 便直接給了答案:“不去。”
在那次地動時,衛恕護著他的心上人,頭也不回的衝出大殿之後, 祁明樂便看清楚,她在衛恕心裡的位置了,所以她釋然了, 也放下了。
如今她既嫁為人婦了,便不會背著她的丈夫, 與旁的男子私下約見。
祁明樂對著鏡子, 平靜的將耳環戴上, 末了又不忘叮囑銀穗:“我跟衛恕的事, 早就翻篇了,日後若衛家小廝再找你傳話, 你直截了當拒了便是, 不必再報給我了。”
聽祁明樂說的這般決絕, 銀穗便知她心如磐石,當即便應下了。
但祁明樂並不知道的是, 此時身在官署的張元修,也收到了這個消息。
彼時張元修正在桌案後處理公務, 官署的仆從進來,將一個折起來的紙條交給他:“張大人, 剛才門外來了一個乞兒, 讓小人將這個交給您。”
張元修接過紙條打開,隻掃了一眼, 麵容頓時倏忽一變。
“元修兄,又是哪家姑娘給你寫的情詩啊!”有同僚見狀,忍不住出言打趣。
張元修才貌雙全, 如今他雖已成婚,但仍有不少潑辣大膽的姑娘,私下給他送紙條,試圖想做他的妾室。
平日同僚也常拿這些打趣,張元修皆一笑置之,而今日他卻難得麵色微沉:“國喪期間,還請子瑞兄慎言!”
一聽張元修這話,原本跟著打趣起哄的幾人,瞬間便全都偃旗息鼓了。
張元修將手中的紙條折起來,放在燭火上燒了,繼而麵色如常處理公事。整個早上,張元修沒有半分反常,到了下午時,他便時不時下意識往窗外看。
在他第五次看向窗外時,旁側的官員忍不住道:“元修兄,這天兒也不像是要下雨的樣子啊!”怎麼張元修時不時就要往外麵看。
張元修囫圇答了一句,再低頭時,卻發現先前寫的折子不堪卒讀。他深吸一口氣,將那道公文作廢,打算重新提筆再寫一份。
最開始幾句還十分順暢,可寫著寫著,他的思緒便不受控的飛走了。
“元修兄,你有心事啊!”旁邊的的官員好奇看過來。
張元修知道,這封公文自己今日是寫不出來了,所以他沒再強求,而是起身道:“我還有事,先行一步。”說完,便突然起身離開了。
奉墨和洗硯在同守衛閒聊,見張元修出來了,便以為他是下值了,忙撩起車簾讓張元修上去。卻不想,馬車甫一駛動,就聽張元修道:“去城外的十裡亭。”
現在?!奉墨有些驚詫。
這都申時一刻了,公子去城外的十裡亭做什麼?!但驚訝歸驚訝,奉墨知道,主子的事非他能打聽的,便稱了聲是,將馬車往城門口的方向趕去。
車廂內的張元修端正而坐,麵容肅冷深沉。
洗硯跟在張元修身邊多年,雖然張元修一語未發,神態也十分平和,但洗硯還是從他那細微的表情裡窺探到,此時的張元修在緊張。
窺探到這一點之後,洗硯心裡大吃一驚:他家公子少年老成,平素永遠都是溫和從容的模樣,他已經記不清楚,上次張元修緊張是什麼時候了。
如今是一月末,春風拂在臉上時,帶著春日獨有的暖軟,似能驅散人心底所有的煩心事。
但卻沒能驅散張元修的。
很快,馬車就駛出了城外,在即將到十裡亭的地方時,卻又突然被張元修叫停。
奉墨不明所以,但張元修突然讓他停,他也不敢置喙什麼,便聽令勒停馬車。
十裡亭俢在一個依山傍水的地方,周圍遍植鬆樹與柳樹,這裡離官道不遠,因此又被稱為送彆亭。
如今已是天暮,這裡並無行人往來。而且洗硯發現,他們在的這個地方,前麵有柳樹與鬆樹遮擋,他們能看見亭中的一舉一動,但亭中的人卻無法看見他們。
所以他家公子今日反常來這裡,跟在亭中相聚的人有關。
張元修正襟危坐著,始終保持著同一個姿勢。他眉眼低垂,看著神色平和,但卻無人知道,他寬袖下的手早已捏緊了。
今日那乞兒送給張元修的紙條上隻寫了一句話:今日酉時,祁明樂與衛恕會在城外十裡亭幽會。
張元修相信祁明樂,可偏偏約祁明樂來的人是衛恕,而衛恕又是祁明樂傾慕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