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猶豫煎熬許久,張元修終是來了這裡。
隔著蔥綠的的樹枝,張元修將目光落在十裡亭中。此時亭子裡已經有人在等著了,瞧那人的背影,依稀有幾分像衛恕。
很快,便到了酉時。
亭中的人在等,坐在馬車裡的張元修也在等。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
酉時一刻。
酉時一刻。
酉時三刻。
直到酉時四刻了,祁明樂仍未出現。
自來十裡亭外,便一直緊張的張元修,突然一瞬便放鬆下來。
這一刻,他知道,祁明樂不會來了。
他們約的是酉時,如今已經是酉時四刻了,若祁明樂要來的話,定然早就來了,不可能會拖到現在。
張元修鬆了一口氣後,祁明樂沒有來,那是不是意味著,她如今已經放下衛恕了呢?!
這個念頭浮現出來之後,一貫冷靜平和的張元修,眼底驀的騰起幾分熱烈。但很快,他便將這個念頭暫時壓了下去,因為眼下有一件更為重要的事等著他去做。
祁明樂如今已是他的夫人了,衛恕約她出來不說,還遞信來挑釁自己,他真當他是擺設不成!
張元修抬手整理了一下衣襟,正要下馬車去會一會衛恕時,卻見十裡亭中突然闖進了幾個人。
張元修動作倏忽一頓:衛慜怎麼會在這裡?!
“蠢貨!你說的到底是不是酉時!”衛慜一進十裡亭就對著底下人發脾氣,因為他嗓門大,所以張元修他們這邊也聽的一清一楚。
“小人說的確確實實是酉時。”那小廝跪在衛慜麵前請罪。
若與衛恕相熟的人,便能一眼認出來,這小廝其實是衛慜的隨從。
“既然約的是酉時,那祁明樂為什麼沒有來?!她那麼喜歡我一哥,她為什麼沒有來!!!”說到氣憤處,衛慜還狠狠踹了坐在亭中那人一腳。
那人被踹的吃痛,當即跪下請罪。他側過臉時,張元修一行人才看清楚——
那人背影酷似衛恕,但他轉過頭之後,張元修才發現,那根本就不是衛恕。
電光火石間,張元修瞬間便想通了其中的種種。
祁明樂之前打過衛慜兩回,衛慜一直懷恨在心,不斷在伺機報複。昨日衛恕剛回上京,今日他便迫不及待假借衛恕之命約祁明樂來此。
與此同時,他又讓人給自己遞信,故意想讓自己來此撞見這一幕。
沒有哪個丈夫,能忍受自己的妻子,在自己麵前與彆的男子幽會。衛慜這一招,不可謂不毒。
但張元修在馬車中靜坐片刻,並未下馬車,而是吩咐道:“回城。”
奉墨聞言,甩著馬鞭,趕著馬又往回城的方向走。
張元修坐在馬車裡,單手撐著膝頭,有兩道聲音在他腦海中爭執:一個說,祁明樂是因為識破了這是衛慜的詭計,所以才沒來。另外一個說,祁明樂是因為自己已為人婦的身份,所以才沒來的。
這兩道聲音在衛恕的腦海中爭執不休,吵的張元修頭疼欲裂時,張元修猛地抬手扶額,摁住了那兩道嘈雜的聲音。
“公子?!”洗硯見狀,擔憂望向張元修。
張元修並未答話,隻默然扭頭,看著窗外飛逝而過的山景。
這一次,是衛慜假借衛恕之名約祁明樂,那下一次,若衛恕當真約祁明樂呢?他總不能一直這般患得患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