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並沒有在盛家多待,林嶼森去書房不過十幾分鐘,出來後搬了些他以前留下的書就離開了。在街上逛了一下午,我們買了些禮物便去他老師家吃晚飯。
買禮物的時候我被林嶼森詳細地科普了一番,對他老師的厲害程度有了新的認識,於是我再次見到他老人家的時候,多少有點拘謹起來。老教授奇怪地問:“怎麼啦這是,菜不合胃口啊?”
我連忙搖頭。
林嶼森幫我解釋:“師母也是江蘇人,做的菜怎麼會不合胃口,她第一次來有些拘束,多來幾趟你就知道她胃口了。”
老教授調侃:“話可不能這麼說,他們江蘇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互相不承認的,你師母是常州人,小姑娘你哪裡人來著?”
我回答:“我無錫的。”
老教授立刻說:“你看你看,不是一個地方的,肯定是菜不合胃口。”
師母笑吟吟地說:“哪有這麼誇張,你退休後就知道看這些網絡段子,我們江蘇真沒這麼分裂。不過嚴格說起來,我是武進的,不算常州的。”
我“噗”地一下笑出來。
餐桌上還有老教授的其他學生,比如我見過的陸莎,都帶著家屬,熱熱鬨鬨的十幾個人,聞言都一下子笑開了。
醫生們在一起又是另一種氣氛,和之前在蘇州和蘇醫生他們一起的時候頗為相似。而且我發現他們也沒特彆避著林嶼森,還是會討論一些醫院的事情,學術前端醫學進展,甚至醫院八卦。
經常說著說著一群人就大笑起來,觥籌交錯間,林嶼森也喝了好幾杯紅酒。我不由琢磨著,這難道是要我開車送他的節奏?
我片刻的走神引起了師母的注意,她剝了個橘子給我,“一年一年的,儘說些聽不懂的笑話。”
“嗯。”我點點頭,“我習慣啦,之前住院的時候就這樣。”
“住院?”
師母便問住院是怎麼回事,我嘀嘀咕咕跟她說了一下,師母打趣道:“我之前就聽他老師說了,是嶼森追你的,果然是這樣。”
“我們林大帥哥單身這麼多年,看上他的丈母娘老丈人小妹子如過江之鯽,結果他通通推了,是整個上海醫療界聞名的高嶺之花。”師母邊上坐著的一位醫生大哥豎著耳朵偷聽了半天了,這時湊過頭來八卦,“妹子你有幾分本事啊。”
“哪裡哪裡……”
我先哪裡了一下還沒想到具體怎麼謙虛,林嶼森就接口,“哪裡哪裡,全靠同行襯托。”
同行們:???
哎,他被人灌酒真的不無辜。
熱鬨的聚會九點多才散,大家都有點意猶未儘,不過也不好打擾到老人休息。林嶼森和我卻被老教授發言留下了。
老教授家住在一樓,有個小小的庭院。在庭院裡送客完畢,院門關上,老教授和林嶼森並排走了幾步,“你前天打電話跟我說的,想回來重新開始,是不是真的?”
我和師母落在他們身後,師母正告訴我院子裡都是些什麼花。耳邊劃過這句話的時候,一時都沒反應過來是什麼意思。
重新開始?什麼重新開始?
慢了好幾秒,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劃過我的腦海。難道……
林嶼森要重回醫院?!
這回林嶼森和他老師單獨聊了半個多小時。我和師母在院子裡看完花,又去客廳坐了一下,被她塞了一大包晚上吃過的好吃的點心。
回去的時候是我開車,一路上都沒空問林嶼森到底是什麼情況,因為上海的路實在太難開了。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開錯一點點就要重新繞一圈,重複在一個路口繞三圈後,我終於忍不住開始質疑指路的人。
“你是喝多了變笨了,還是故意的啊?”
“大概是變笨了。”林嶼森仰頭靠在副駕椅背上,“指錯路都能被發現了。”
居然毫不掩飾地承認了!我覺得不可思議,“你圖什麼啊!是覺得汽油不要錢嗎?”
“是覺得天色尚早,不想這麼快送你回酒店。”
天色尚早……
我看著車外漆黑的馬路,以及前方那麼多亮閃閃的車燈,一時無言以對,一時又好像在心底悄悄蕩開了漣漪。
此等情況不宜開車,我果斷地停在了路邊,嚴肅地教育他:“第一,是我送你,不是你送我,我才是那個開車的人。第二,你是不是把後備箱裡那些書忘了啊,我本來就打算幫你搬書的,然後你再走路送我回酒店,然後你再走回家。”
我安排得妥妥的,“所以今天還有很多很多時間,所以林嶼森,你能不能不要再故意指錯路啦?”
“哦。”林嶼森滿意地點頭,輕描淡寫地下巴一抬,“開車吧,往前開,左轉。”
之前一直讓我右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