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平康醫院 你確定她是姑父的親孫女?……(1 / 2)

第21章

從看守所出來, 芳夏在車上打開電腦,登陸了康城提供的另外一個網盤賬戶,在這個網盤裡, 她看到了外婆手指的照片。

切口並不平滑, 不知道外婆是用什麼工具把自己手指切開的, 可以想象這有多痛。

她捂著額頭, 眼眶一熱,忙昂起頭,避免眼淚流下來。

小的時候, 她特彆愛吃甜食, 愛吃糖,她媽媽管的嚴,怕她蛀牙不給她糖吃, 外婆偶爾會偷偷給她打打牙祭。

她經常放學後去藥研所等外婆下班,回家路上,看到賣麥芽糖的小攤, 她站在小攤前也不說要吃糖,就眼巴巴看著不肯走, 每次這樣,外婆總會心軟, 偷偷給她買上一塊錢。

有次買多了, 到家還沒吃完, 她胡亂塞進嘴裡,那時候她在換牙,麥芽糖黏住牙齒嚼不動了,外婆心急給她扯出來,結果把要換的乳牙一起給掰出來了, 流了一口的血。

那是唯一一次拔牙她沒哭的。

芳夏在車上緩了緩情緒,才開車回去。

中午她沒什麼胃口,不想吃米飯,便去江記吃麵。

已經過了飯點,店裡沒有客人,隻有江大頭的女兒江愛愛穿著高中校服坐在收銀的位置玩手機。

有客人進來,江愛愛抬頭,她一眼就認出了芳夏,對門芳阿姨家的高材生漂亮閨女,雖然是鄰居,但因為沒有私交,小姑娘又有些靦腆,所以也沒什麼話說,隻例行問道:“吃什麼?”

“一份蹄花麵。”芳夏眼神平滑地從小姑娘右耳滑過,不知道為什麼這幾天她發現紫耳朵人的耳垂顏色,比之前淡了。

“16塊,這邊掃碼。”

芳夏拿出手機付錢,江愛愛則走進裡屋叫她爸出來做麵。

江家店麵不算太大,店後麵是廚房和倉庫,他們一家五口都住樓上。

江大頭從裡麵廚房端了一盆剛鹵好的豬蹄出來,香味四溢,他熱情打招呼,“小夏啊,找位置坐,吃什麼?”

他女兒對老爸說話並不怎麼尊重,她不耐煩道:“不是跟你說了嗎?蹄花麵。”

芳夏提醒:“不要香菜。”

江大頭把鹵豬蹄倒進門口的鍋裡:“知道知道,不要香菜,不要醋。”

芳夏笑道:“對。”

“你媽每次來我這兒買早餐,給你那一份,就是不要香菜不要醋的,我都記住了。”

芳夏走到角落剛坐下,門口有人匆匆進來,看走路的架勢,來者不善。

那身影直接立在她對麵,芳夏瞄了他們一眼,是張敏和她姑姑姑父,這一家三口都長得胖,猶如三座大山壓頂。

江大頭看見這陣勢馬上走前來:“怎麼了?”

張二姑忙笑道:“沒事沒事,我們商量點事。大頭你忙你的。”

江大頭不太放心地走回鍋爐前,邊煮麵邊回頭張望。

張敏開門見山問道:“我哥說,你今天要把事情捅出去?!”

芳夏挺討厭張敏這質問的口氣,“我發表什麼內容,需要跟你申請?”

張二姑把張敏拉開,笑對芳夏道:“小夏啊,我哥家跟你們家做鄰居二十多年了,大家一直都互相照顧,我哥有什麼好的,他不會馬上想到我這個妹妹,反而會先想到你們家,我也不怪他,我理解的,遠親不如近鄰,是吧?”

芳夏冷笑了一聲,沒說話。

張二姑見芳夏沒反駁,似乎看到了希望,她拉過凳子坐芳夏旁邊,怕江大頭他們能聽到她說話的內容,聲音比蚊子還小:“現在警察也還沒下定結論,那個筆記簿我也看了,你肯定是理解錯了,我哥根本沒說殺了你外婆,他說的是有人懷疑他。我哥是那種殺魚都不敢的人,怎麼可能殺人!是不是?這裡頭肯定有誤會。”

“沒有誤會。我有證據。”

雖然張建國最終沒殺死她外婆,但殺人的行為已經實施了,在她心裡,同樣罪不可恕。

張敏急了:“芳夏,你是不是在大城市做沒良心的記者做懵了?我知道你收了姓高的幾十萬,你敢發我就敢去舉報你,我還要廢掉你的公眾號。我要告你賠償我們家的名譽損失費!”

“你要!你要!你要什麼!”張二姑被自家侄女呱噪的頭疼,現在不是耍橫的時候,她去扯張敏衣角,“小敏你彆瞎激動!”

“姑姑,她根本不會跟你講道理!”張敏的意思是,隻有要挾才可能有用,“隻要她敢亂發,我就要讓她知道什麼叫得不償失!”

“好啊!那我倒要看看究竟誰會得不償失!撫恤金、保險費還有高家的巨額賠償金,你猜你們最後能拿到多少。”說完芳夏看向一旁已經做好蹄花麵站在一旁的江大頭。

江大頭識趣地端著麵過來,“蹄花麵好了。”

蹄花入口,軟糯鮮香,辣味在味蕾中綻放,都是她愛的味道,芳夏自顧吃著食物,完全無視圍在旁邊的張家幾人。

張敏雙臉漲得通紅,她就知道找芳夏商量根本沒用,她姑姑偏偏不信,非得要來試,結果碰一鼻子灰不說,還被間接羞辱了。

她大聲嘟囔辯解著:“我們不是為了錢。”

芳夏:“越是心虛,越是大聲,我勸你小聲點。”

“……”張敏氣得鬱結!

張家姑父站在旁邊左右為難插不進話。

張二姑身體肥胖,很是怕熱,這店裡又局燜,她舉起手背擦掉額頭上的汗,依然不願意放棄。

她把凳子往芳夏這邊又拉近了幾公分,“小夏,你看看這樣行不行,你說個數,大家都自己人,好商量的。”

芳夏從桌角抽了一張餐巾紙,“你們自己是不是也心虛?”

張家姑姑:“不是,現在警方還在調查……”

“我爸沒殺人!”說這句話的時候,張敏終於把聲音壓低了,“你就是想要通過汙蔑我爸獲利!”

“既然是這樣,你們慌什麼?有必要圍著我聊這些嗎?該乾什麼乾什麼去吧!”芳夏看了眼汗噠噠的張家三口,略微嫌棄地說了一聲,“太熱了,三座山似的,圍在這裡。”

胖子1號張家姑父:“……”

胖子2號張家姑姑:“……”

胖子3號張敏憤然怒斥:“你說誰長得像一座山?”

芳夏平常並不愛拿彆人的身材或者缺陷來攻擊他人,但她今天確實煩了,嘴上毫不留情道:“三座。”

張敏不止渾身暴躁,頭腦也熱了:“我知道你以前就瞧不起我!長得漂亮了不起嗎?!長得漂亮你以為你就能釣到許箋元的孫子?做夢吧!分都分了還想複合?!怎麼可能!許箋元是什麼人?他眼裡就看不起我們這些窮人。”

這話題真是越扯越遠了!張二姑趕緊站起身拉住了張敏,“胡說什麼!是熱,這店裡確實太熱了。”

“老板,一碗蹄花麵。”熟悉的聲音從店門口飄來。

大家回過頭去,隻見許冬走進來,穿過人群,徑直走到芳夏對麵,拉開凳子坐下了。

芳夏瞄對方一眼,眼神似乎在說,不是要遠離紫耳朵嗎?你怎麼也跑來紫耳朵人開的店?

許冬把手機放桌麵,溫聲道:“我也沒吃午飯。”

芳夏被一群人圍著,早沒了好臉色,“你不給錢?”

許冬不知道這裡吃東西要先給錢,他看向門口爐頭前正在煮麵的江大頭:“老板,兩份一起多少錢?”

江大頭回過頭來,吊聲笑道:“一份十六塊!她那份已經給過了。牆上有二維碼。”

被晾在一邊,仿佛被打臉的張敏當場心梗,聽許冬跟芳夏說話的語氣,跟兩口子也沒什麼區彆,她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想要說什麼,又不好說了。

張家姑父和張敏一樣都在許氏製藥上班,雖然許冬應該不認識他,但他還是很不自在地偏了偏身體。

姑父勸道:“走吧,已經儘力了,說再多也沒用。”

張敏咬著唇,當初她哥要是把芳夏搞定,現在她也不至於這麼丟臉地在這兒求人,“我早說不來的,非得拉我來。”

臨走還不忘幼稚地撂狠話,“夏蟲語冰是吧?你等著。”

她非得把這個公眾號舉報掉不可!

芳夏也不饒她:“儘管去舉報!反正你們一分錢的賠償金和撫恤金都彆想拿到。”

張敏還想說話,被她姑姑推了一下,讓她趕緊走。

最後,張二姑還想打圓場,“你們慢吃,我們不打擾了。那個小夏啊……你如果改變主意,就給張黎電話,什麼都可以商量的。”

芳夏繼續吃麵,沒搭理。

等人都走了,許冬坐她對麵,靜靜看著她吃。

上一次那麼安靜地坐在一起吃麵,還是七年前在北城,她學校外麵那家蘭州拉麵館。

蹄花麵很快做好端過來了,許冬道了聲謝謝,也開始吃起來。

等江大頭進了裡麵廚房,店裡除了他們外,隻剩下小姑娘在收銀處玩遊戲。

許冬這才輕聲問:“什麼時候去找你外婆?”

芳夏瞥他一眼,揶揄道:“消息很靈通嘛。也對,你們都是自己人。看著我自己跳上砧板,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對於芳夏的嘲諷,許冬也不反駁,他道:“一起去。我去找我爸。”

芳夏其實早有預感,他會跟她一起去尋找地下城,她為了外婆,他則為了父親,都是為了自己的親人。

但要不要一起去,她目前認為是沒必要的,畢竟他極有可能是許箋元監視她的“監工”。

她問:“我為什麼要選擇跟你一起去?”

許冬往麵條裡加了一勺辣醬,“第一站應該是去最近的紅猿山,你去過紅猿山嗎?紅猿山那一大片的原始森林,你一個人去,但凡有點意外,很可能就有去無回。我們兩個人一起,起碼能互相照應。”

“你去過紅猿山?”

“沒有。不過我之前因為知道歸墟在紅猿山,所以,我查閱過很多紅猿山的資料,就算我沒去過,我也比你熟悉。”

芳夏:“紅猿山那麼大,你爺爺他們不提供點有效信息嗎?例如歸墟的具體位置。有沒有可能北巢人把地下城直接建在歸墟附近?”

“我爺爺他們應該不會參與這次的任何搜救環節。”

果然無情。或者成大事者,都需要這般無情吧。

芳夏試探道:“你不算?”

言外之意,你不就是許箋元的人?

“我不算。我跟你一樣,我們隻是橋二代,進不了他們真正的圈子。”他說這話的時候,微微抬起頭,剛好與她目光對視,赤城而坦然,仿佛年少時。

平滑地移開視線,芳夏夾起一顆小豌豆,道:“幫我給你爺爺帶個話,這次我去救人,除了我外婆之外,我不會無條件救其他橋童,如果他想要我救其他人,兩百萬一條命。”

說著,她把豌豆放進了嘴裡,炸得酥脆的豌豆,浸泡後依然是脆香的。她采納了康城的“合理”建議,但價格往上提了一倍。

對於芳夏提出來的條件,許冬並不意外,兩百萬買一條橋童的命,不貴。他拿起手機,打開錄音,遞過來,“你錄音,我回去放給他聽。”

芳夏瞟向他:“你爺爺就這麼信不過你?”

許冬笑了一聲,大口吃著麵條,“他隻信得過自己。”

他這算對她投誠。

這地方錄音不方便,芳夏把他手機推回去,“我回到家給你發語音。”

“那你這算是答應我了嗎?”

芳夏拒絕:“沒有。我不需要同伴。”

許冬放低了聲音,自信道:“你會需要我的。”

芳夏知道他所指為何,就算下次月圓時她再次發作,到時候她一個人在山裡,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就跟戒毒一樣,受點苦,說不定就自己產生抗體了。

她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倔強道:“死不了。”

她堅信自己在沒辦法的情況下,能熬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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