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鳴溪聚精會神地觀察著手中的魚。
從手掌與魚鱗的接觸處傳來濕潤滑膩的冰冷觸感, 一切都顯得如此真實。
從身上摸出了一把匕首,柳鳴溪慢條斯理地將大魚開膛破肚,鮮紅的魚血冒了出來, 內臟真真切切,並不是粗製濫造的幻覺。
又穿越了?瞬間轉移?還是彆的什麼?柳鳴溪把死於丟回水中,一邊思索著一邊轉頭看自己出來的地方。
他卻隻看到了一個掩映在藤曼中的廢棄洞穴,向裡麵沒走幾米就到了儘頭。
這倒並不算意料之外, 柳鳴溪退出了洞穴,再次走回溪水中。
死魚依舊漂浮在水麵上,但是卻和先前有些不一樣了。
被掏出的內臟不知為何重新回到了大魚的腹中,而白色魚肚上的刀口正在慢慢愈合,沒過多久, 大魚重新在水中遊動起來。
這一幕就宛如時光倒流一般,仿佛先前柳鳴溪所做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似的。
柳鳴溪若有所思捧起一把溪水, 義眼沒有任何提示,而手中的液體也絲毫沒有呈現出[白水]的狀況。
這裡的溪水看起來像是尚未被怪談影響過的, 但是遠處墨色的魚脊山正證明這裡依舊是京越鎮。
柳鳴溪抱著安靜得反常的【紅小姐】緩緩地走上了岸邊,空氣清新異常,之前在下水道中所問道的那種鬆木燃燒的滋味仿佛從未在他的記憶中出現過一般。
在敏捷地爬上一棵樹後, 他向遠方眺望, 卻並沒有看見熟悉的建築。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個古色古香的房屋, 一個個不屬於柳鳴溪那個時代所不容易看見的建築風格。
雖然他之前所見過的京越鎮也有大麵積的住房采用的是當地古代建築的風格,但是依舊能夠看出其中現代科技出現過的痕跡。
隻是現在展現在他眼前的房屋則不同, 這些木構架的房屋沒有半點水泥混凝土和鋼筋之類的建築材料的參與,完全由木材構成,甚至還有些幾乎隻能夠在高端料理店見到的紙拉門。
而房屋間的道路也並不是平整的柏油馬路,而是用石子、稻草和泥漿之類混合鋪設的。
行走於路上的行人, 穿著打扮都給人一種陳舊古老的感覺。
花色或素雅或豔麗的女子裝束,足袋木屐與盤頭,男子隻留下中間頭發的特殊發型,無不展現出一種柳鳴溪所沒有見過的民族特質。
一個足夠離奇的猜測出現在了柳鳴溪的心中。
他可能來到了很久以前的京越鎮。
“這究竟是哪裡?”臉色蒼白的石膏頭少女窩在他的懷裡小心翼翼地問著,慫得十分乖巧。
“京越鎮,”柳鳴溪淡定地回答道,“隻不過大概是一千年以前的了。”
“什麼?”
【紅小姐】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聲音都提高了八度。
隻是它很快又被柳鳴溪捂住了嘴。
“噓,”柳鳴溪用一根手指按住了石膏頭少女的嘴唇,示意它看向不遠處,“有人來了。”
看著樹下走過的一群打鬨著的少年,眼見少年們目標明確地走向溪流邊,開始脫衣溪水,柳鳴溪心中有了一個主意。
“一會兒你負責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他對著石膏頭少女耳語道。
我隻是個頭啊!被捂住嘴的【紅小姐】瘋狂眨眼試圖通過這種方式告訴它冷酷無情還卑鄙的弟弟這一點,隻可惜冷酷無情還卑鄙的弟弟非常自然地忽略了它的暗示。
還未等【紅小姐】掙脫開柳鳴溪的禁錮,就感覺自己被丟了出去。
美麗無比的少女頭顱在空中劃過一條完美的拋物線後掉進了遠處的灌木叢。
與這次投擲近乎同時發生的是石膏頭少女穿透力極強的尖叫聲,若是沒見過這玩意兒的全貌的家夥聽見了大概會以為是某個柔弱的小姐遇險。
這樣的尖叫聲非常順利地吸引了正在洗澡的少年們的注意力,幾個膽大的少年等不及穿好衣服,隻是套了個褲子就要去英雄救美。
這番騷亂也叫柳鳴溪順利地順走了需要的衣物。
在心中對著失去衣服的人說了聲抱歉,他立刻瞬移到自己的嵌合體旁邊,撈起正在灌木叢裡哇哇大叫著滾來滾去的石膏頭顱就跑。
等到幾名少年趕到聽到聲音的灌木叢時,他們隻能看見一叢像是被野獸踐踏過的草叢,而他們趕回岸邊又發現衣服憑空消失,最終隻能將自己剛剛聽見的少女尖叫歸結為怪力亂神的事情了。
柳鳴溪找到僻靜的角落換好衣服,再用一根從衣服上扯下的布條重新紮好頭發,十分順利地融入了當地居民之中。
這裡的居民所說的語言並不是世界語,而更加近似於柳鳴溪前世世界的一個國家的語言,好在他對於多國語言都有所涉獵,才不至於聽不懂街上人的話語。
所有來往的路人臉上似乎都帶著笑意,通過他們的對話,柳鳴溪得知今晚就即將有一場盛大的請神慶典舉行。
也難怪這條貫穿全鎮的主乾道上張燈結彩,商販都開始提前布置著自己的攤位,還沒有入夜就熱鬨非凡。
又從街邊順走一個沒人要的破舊背簍,稍稍用稻草修理了一下,除了石膏頭少女那可以忽略不計的抗議,柳鳴溪總算是有地方放【紅小姐】的頭了,不用被誤認為是什麼變態殺人犯可真是太好了。
順著主乾道愜意地溜達,柳鳴溪心中卻暫時不是很著急,反倒自得其樂地開始逛起街來。
雖然口袋裡一個這個時代的錢幣都沒有,但是也並不妨礙他感受一下節日的氛圍。
他抬頭看了看天,太陽已經漸漸西沉,而街道上的氛圍也越發熱鬨。
整條大街上的許多小攤販的攤子前都有點亮的燈,在這個距離現代化還十分遙遠的年代,在沒有光汙染的小鎮上就像是星星點點的燈光彙聚成的銀河。
每個攤販都有自己的特色經營項目,射箭,投擲,撈金魚等許許多多的活動,熱鬨非凡。
“我想要那個!”被裝在背簍裡的石膏頭少女興奮地在路過蘋果糖的攤位時叫著,還好周圍也十分吵鬨,沒有人注意到他們這裡。
“安靜點,況且我們沒錢,謝謝。”
柳鳴溪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說這句話了,每當這種對話進行一次,他就越多一分仿佛養了隻吵鬨的比格犬的感覺,還是沒有賞味期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