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這裡的東西哪去了?”
金愛媛在一個用白色的粘稠物質圍成的圈旁邊停下,疑惑地說道。
“什麼東西?”柳鳴溪也走了過來,他一眼就認出了那些白色的物質似乎是他們使用廢料在血肉工廠加工出來的罐頭內容物,“難道是我之前和你說的那個白色的怪談?”
“就是他!”橘發少女跳開了一點,讓柳鳴溪能夠看清楚圓圈的原貌。
金愛媛拿著柳鳴溪給的東西出去以後,在極端憤怒,甚至獸化的情況下居然還記得柳鳴溪的囑托。
圓圈雖然畫得很粗糙,但是按照金愛媛的武力來看,她想必是成功製服了【白先生】,而那些骨肉公給他們的白肉罐頭對於柳鳴溪的便宜哥哥似乎有限製的作用。
隻不過似乎有大量的肉粉色肉泥破壞了一部分的圓圈,從圈內一直延伸到圈外。
柳鳴溪小心地挑起一部分聞了聞,雖然和骨肉公的能力形式非常相似,但是依舊是【白先生】殘留的味道。
果然,能夠在骨肉公眼皮子地下存活的【白】還是十分有些保命的手段的,對於它成功跑路柳鳴溪也並沒有感到意外。
不過這件事似乎轉移了一些金愛媛的注意力,看到橘發少女不再繃著一張臉,而是氣鼓鼓地在樹林的殘骸裡上躥下跳試圖找到他的便宜哥哥的蹤影,十分充滿活力的樣子,柳鳴溪也稍微鬆了一口氣。
當務之急還是儘快回去報告現在的情況才行,雖然根據眼下的骨肉森林的狀況,繼續順利投產看起來有些難度,但是總之材料汙染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
安撫住了金愛媛的情緒,兩人一同返回河穀農場。
雖然他們的任務是直接由金愛媛的導師卡爾女士發布的,不需要與滄海桑田小隊合作,也不需要向他們說明任務進度。
儘管肉眼可見的破壞程度儘管是擊敗骨肉公最好的方法,但還讓柳鳴溪在麵對滿臉痛心的負責人的時候摸了摸鼻子,飛快地離開了這裡。
與之前的任務不同,他們不需要前往【摘星大廳】,直接同卡爾女士彙報即可。
“歡迎回來。”
看到柳鳴溪和金愛媛走進自己的辦公室,坐在辦公桌後的女人隻是簡單地點了點頭。
“很高興看到你們安然無恙。”在打量了他們一番後,女人緩緩地開口說道。
柳鳴溪將他們的經曆簡單地總結了一下,在提到骨肉森林的損失時,卡爾女士挑了挑眉,但卻沒有說話,神色中似乎對此也並不是特彆介意。
“你們的任務經曆我大致了解了,骨肉森林的損失不用擔心,後勤部門已經在和屠宰場聯係,隻需要提供足夠多的肉質培養基就能繼續生長樹木。”也許是看到金愛媛的神情太過於不自然,卡爾女士難得地出聲安慰。
“關於你在骨肉鄉中的經曆,我很好奇,請詳細和我說說吧。”卡爾女士的目光從自己的愛徒身上轉向柳鳴溪,嚴肅的眼神像是能夠看透人心。
柳鳴溪將一塊壓縮肉乾和自己在路上整理的一些要點放在桌上,並且在卡爾女士翻閱的同時將事情儘可能具體地描述了。
和骨肉公的對話被他下意識地隱去了,他直覺自己的體質也許不能夠在這裡隨意訴說。
但他所提到的內容也足夠讓女人如城牆般冷靜的麵容出現一絲裂痕。
“你剛才是說了,千年以前的怪談嗎,柳鳴溪偵探?”卡爾女士忽然坐直了上半身,這讓她看起來又高了二十厘米,女人的神情也變得越發凝重。
“確實如此。”
卡爾女士慢慢地坐會遠處,聲音也恢複了原樣。
“我明白了,你們做的很好,任務獎勵將在二十天內發布,同時你們能夠從我這裡獲得一項幫助,任何形式都可以,隻要是我力所能及,但這個獎勵的有效期僅有一周,也是希望你們不要眼高手低。”
“這項任務由於由我私人發布,並不會在【摘星大廳】進行播報,也希望你們在保密期限內就內容進行保密,但任務完成的成就依舊會在你們偵探證明上被登記。”
“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柳鳴溪偵探你可以先行離去,”女人的話語中充滿了趕客的意味。
金愛媛看起來也想跟在柳鳴溪一起溜出去,卻被她的導師厲聲叫住。
“愛媛留下,我想你應該有話要和我說才對。”
接下來的話肯定不適合讓柳鳴溪聽到,在卡爾女士嚴厲的話語中柳鳴溪也隻能對哭喪著臉的橘發少女露出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離開了卡爾女士的辦公室,柳鳴溪其實最想和自己的導師談一談,他心中的許多問題想來想去也隻有和任笑說才最合適,況且對於卡爾女士所說的那個所謂“幫助”的獎勵,他也有點拿不準主意。
隻不過一任笑的忙碌程度,他也並不確定自己的導師是否在【不周山】偵探總部。
隻不過,在他一進入導師的工坊,就能夠開始感歎自己的好運氣了。
任笑正好就在。
他一進門就看見毛茸茸的地毯上放著一個織到一半的毛線手套,而鳥巢似的羽毛沙發裡正軟趴趴地陷著一個身材嬌小的身影。
柳鳴溪才剛打開門就聽到了自己小導師理所當然的指令。
“想喝汽水,拜托拜托——”任笑的語氣軟乎乎的,還十分可愛地拖長了尾音,總是讓人很難拒絕他。
柳鳴溪一開始還以為他睡著了,正打算輕手輕腳的進來,聽到這句話也隻能無奈地笑了笑跑去冰箱那裡。
為了裝他們師徒二人的飲料和各種食物,任笑特地買了一個超級大的冰箱。
從裡麵拿了兩瓶汽水,柳鳴溪慢悠悠地走回去,卻發現自己的小導師呼吸均勻,雙目緊閉,儼然是睡著了。
“原來是說夢話嗎?”柳鳴溪心道,卻忽然起了點惡作劇的心思。
他輕手輕腳地蹲下去,把手裡拿著的冰鎮汽水慢慢靠近任笑的臉頰,卻忽然被一把抓住了手腕。
被下了一跳,柳鳴溪下意識地鬆手,另一隻白皙的手卻十分迅速地抓住汽水。
“謝啦!”手的主人的語氣十分雀躍,柳鳴溪卻覺得裡麵多少帶了幾分得意。
正太模樣的金發偵探往邊上挪了挪,給柳鳴溪騰出一塊地方坐下,開開心心地晃著腿和自己的弟子並排坐暢享飲料。
喝了兩口冰鎮雪碧,柳鳴溪混亂的思緒清楚了許多,他正在思考如何開口,任笑的聲音卻冷不丁地響起。
“有話要和我說嗎?”任笑托著下巴俏皮地歪頭看他,一語中的。
柳鳴溪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儘可能詳細地將和骨肉公的對話轉述給自己的導師聽。
任笑的神情發生了變化,一開始是越發嚴肅,聽到某一部分的時候立刻變得憤怒起來。
“可惡,還是對有人想把你搶去當新娘的事情耿耿於懷啊,我的小寶石果然很討人喜歡。”
柳鳴溪確信自己剛才有一瞬間從任笑眼中出現了死亡射線,無儘的殺意如潮水般從他導師身上湧出,又在令他感到不適之前被收回。
金發的小偵探如同生氣的金絲熊抱住自己的膝蓋,像是把鋁罐當成了骨肉公一樣用牙齒壓著邊緣出氣。
不過這樣可愛的模樣很快又消失了,任笑像隻靈巧的鳥雀一樣,在他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便湊到了距離他很近的地方,那雙灰藍色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他。
“【無瑕之人】啊,好久沒聽過這個詞了,讓我看一看好了。”
任笑的聲音壓得很低,猶如耳語。
他把手插進毛茸茸的羽毛沙發,像是變戲法一樣地從裡麵逃出來一枚鞏膜上還沾著一些粉色組織的藍色眼球,舉到柳鳴溪麵前。
“張嘴,啊——”任笑十分認真的模樣反而讓這場麵有點好玩。
像是哄幼兒園的小孩子吃飯一樣,柳鳴溪有些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但是這絕對是不能給幼兒園小孩食用的食材。
舉到眼前的眼珠很小,像是某種小動物的眼球,也許是鳥類,有點叫人難以下咽的驚悚感。
秉持著對於導師的信任,況且他能夠從眼球中聞到一股香甜的氣味,柳鳴溪沒有過多猶豫地吞了下去。
眼球滑過食道的感覺比視覺要驚悚感小得多,也並沒有想象中的充滿負擔。
相反,柳鳴溪感覺一種微弱的力量從胃裡傳來,一個弱小的意識似乎在他的肚子裡掙紮,但是很快又被壓倒性地吞沒了。
但是他依舊保持著嚴肅的神情,與自己的導師對視著。
也許是看他半天沒有反應,任笑的神情也變得嚴肅起來。
“感覺如何?”他的小導師的語氣似乎比一開始快了一些,灰藍色的眼睛裡也染上了一絲暗色。
柳鳴溪麵色沉靜地點了點頭,他並沒有什麼特彆的感覺,但依舊忽然想要再多來一點。
這倒不是因為這顆鳥類眼球的味道有多麼好,平心而論,柳鳴溪最喜歡的怪談食物大概是涼拌的建木果實,其次是產自【酒池】的無限量免費供應的蒸餾酒。
但他也並非十分饑餓,儘管他之前不久才結束了和骨肉公的對抗,消耗了大量體力似乎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是也遠遠達不到饑不擇食的地步。
而是他剛剛發現,這顆眼球和那些沒有意識的怪談產物似乎不太一樣,更像是一顆小型怪談。
消化這顆眼球,對抗那股微弱意識的過程似乎是一個嘗試使用和消耗從骨肉公那裡獲得的能量的好方法。
眼看著自己不說話,似乎讓任笑誤會了什麼,柳鳴溪立刻如同好學生一般地舉起了手。
“能再來一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