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安常覺得,麵前的女人一定是她的幻想了。
畢竟國民舞皇怎麼會在這?
昨天毛悅還給安常發微信“啊啊啊”化身尖叫雞,說她女神最近在籌備一台新舞劇,已經官宣了,這下她又要飽眼福了。
還發了張女神從邶城舞劇院下班的照片,一襲墨色暗紋旗袍顯得那樣矜貴,笑都不笑一下。
南瀟雪平時都穿旗袍,畢竟她氣質太過古典,現代風格的衣飾都與她格格不入,這也造成了娛樂圈其他女星參加典禮時很少穿旗袍,以免被拉出來與“最適合穿旗袍的女人”相較。
南瀟雪越冷越好,粉絲們就吃這一套。
笑什麼笑,女神就該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
很多人說南瀟雪像雪地裡的一枝青竹,望見她就仿若置身於韋應物的那句詩——“霜雪竹林空”,冬霰時至,瑩瑩一抹冷月光映下,清翠不驚寒。
這形容倒也貼切,但安常覺得,南瀟雪更像宋代的一隻青釉瓷瓶,泛著低調而泠泠的瓷光,隻適合被放在博物館燈光冷白的玻璃展櫃裡,養在溫濕度適宜的環境下。
歲月在她身上流轉,脫離了一切庸碌日常。
這想法是在安常修那隻宋代青釉玉壺春瓶時冒出來的。
她並沒文藝到每修一件文物就為之對應一個人格,唯獨在修這件瓷瓶時,南瀟雪一張絕色的臉無比清晰在她腦子裡冒了出來——若文物真有靈,這隻瓷瓶就該幻化為南瀟雪的模樣。
所以此時她心裡“咯噔”一下:完了,修文物真修“癡”了。
“癡”到在河對岸如此具象的看到了南瀟雪。
安常後退一步,步履匆匆向另一座更遠的橋走去——她可不敢順著這眼前的石橋走到南瀟雪身邊去,萬一南瀟雪還開口對她說話了呢?那豈非說明她“瘋”得更徹底?
回到家,文秀英早已睡了。
安常回到自己二樓那方小房間,坐在鋪著藍色紮染印花布的書桌前打開筆記本電腦。
她電腦很久沒開過了,一般就是看看書、練練字、澆澆花什麼的打發時間。
今晚她卻必須上網,搜到一個在線心理谘詢網站。
挺人性化的,這個點還有數位專家在線。
安常在一排圖文谘詢六十、一百八、三百六的價格裡,點開了六十的那位。
患者1:【您好,我想谘詢一下。】
谘詢師章青:【請講。】
【我看到一個明星在我麵前,挺真的,就跟真人一樣,這情況嚴重麼?】
【是你偶像麼?】
【不是,我一個朋友挺喜歡的,我以前對她沒什麼感覺,不過最近有點特彆。】
【怎麼特彆?】
【我是一名文物修複師,最近在修一隻宋代青釉瓷瓶,我就總想起這位明星,覺得她的形象十分貼合。】
【是哪位明星呢?】
【你們有保密義務吧?】
【這個您放心,所有心理谘詢內容都會保密,否則要承擔相應法律責任。】
【是南瀟雪。】
對方發來一個笑臉表情,估計對這情況習以為常——全國每天不知有多少人肖想南瀟雪。
【想她什麼呢?】
安常本來不想說,但轉念一想,六十塊錢都花了,對方還有保密義務。
【我做過跟她的春夢,兩次。】
【夢裡你們誰攻誰受?】
這句話迅速被撤回。
安常:……
總覺得瞥見了這位心理谘詢師某些不為人知的愛好。
【夢裡情境是怎樣的?】
安常心想:這不是跟問誰攻誰受一個樣麼?隻不過聽上去顯得更專業一點。
【我縛著她手腕。】
【她擰著眉,眉心皺著,冷白的額上一層細密的汗,麵頰上像打翻了古代女人用的燕脂。】
【她的腰很活,是舞者才有的那種活。】
【這位患者,這位患者。】對方叫停:【您不用描述得這麼詳細了,再描述下去我們網站該被查封了。】
【哦,好的。】
【您之前有關經驗麼?】
【沒有。】
【那夢中這些情境的想法從何而來呢?】
【綠江,我的知識是以前從那學的,不過現在不行了,都很和諧了,現在想學知識得去另一個網站。】
【這位患者,您不用告訴我那個網站叫什麼,不然我們網站又要被查封了。】
【哦,好的。】
【您覺得自己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呢?】
【因為在我的世界裡,就隻有我跟這隻瓷瓶相處,我每天看著它、想著它,手不停來回摩挲它起伏的曲線,瓷質如肌膚般冰涼滑膩……】安常想起對方提醒她不要描述得太詳細:【總之很難不想入非非。】
對方下結論:【我個人判斷您這是心情壓抑的表現,建議您平時多出去走走,曬曬太陽,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這會兒正值梅雨季,曬不到太陽。】
【那就多跟親朋好友聊聊天。】
【我這種情不嚴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