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秋秋被她這話氣的漲紅了一張小臉,“你何必這般咄咄逼人……”她有些不安地看向林江綰,同時忍不住生出了一絲疑惑,連他們這群侍靈師都沒發現那嬰鬼的蹤跡,林江綰究竟是怎麼察覺到的?
莫非她又得了什麼了不得的寶物?
聞秋秋的目光有些閃爍,覺得更大可能隻是個巧合。
林江綰步履輕盈地走向那隻嬰鬼,又給他補了一刀,確定他徹底沒了氣息,方才收起大刀。
看著她利落的動作,聞秋秋幾人有瞬間的安靜。
陳管事的目光在林江綰的麵上停留了片刻,她方才都未察覺到那嬰鬼的氣息,若不是林江綰及時出手,這群弟子怎麼著都要吃點苦頭。
這林江綰倒是有點東西……眼見聞濤還要再鬨,陳管事沉聲道,“安靜。”
聞濤的話語瞬間停滯,他看著麵容嚴肅的陳管事,有些不甘地閉上了嘴,心底卻是將林江綰罵了個遍,她明明可以早點將那嬰鬼殺死,卻偏偏要將他們搞得這麼狼狽!
這個賤人,等到爹娘來了他定要她好看!
以後她哪怕跪在地上求他,他也不會原諒她!
經過方才一事,陳管事越發的小心,然而他們在林中找了一日都未曾找到其他弟子的蹤影,這森林大的令人有些心慌,眼見天色將晚,哪怕是陳管事也不敢貿然帶著弟子在林中繼續前進。
陳管事的餘光掃過林江綰,她抿了抿嘴,對著躍躍欲試的聞秋秋幾人沉聲道,“原地休息,不要亂跑,不許招惹附近的東西。”
“等會我會去找其他人,我在這裡留個陣法,可以抵擋大部分中級以下邪靈的攻擊,你們切勿擅自離開。”說到最後,她微微加重了聲音。
聞秋秋聞言目光閃爍,她看著昏暗的森林,心神不寧,好不容易來到九域,這等千載難逢的機會,她想試試看能不能契約隻邪靈……聞秋秋輕輕咬了咬唇。
若是先前她可能不急,可現在林江綰的存在著實是令她有些慌亂。
眼見陳管事在周圍丟了個靈符便進了森林之中,聞秋秋忍不住輕輕扯了扯聞濤的袖子。
想到先前聞秋秋所說的話,聞濤雖也有些猶豫,然而看到一臉期盼的聞秋秋,他深吸了口氣,對著那群弟子壓低了聲音,“你們就不想契約隻邪靈嗎?”
提到邪靈一族,就連那些年輕氣盛的弟子話語中都帶上了一絲畏懼,綿延的篝火跳躍於他們清澈的眸中,清晰地印出了他們眸底的狂熱與忌憚。
他們既害怕那些凶殘的物種,又渴望屬於那些凶物的力量。
聞秋秋這幾個弟子皆是侍靈師,許多侍靈師這一輩子都在想著能夠與更強大的爻靈契約,擁有隻屬於自己的爻靈,然而爻靈本就稀少且不愛與人接觸。
因而許多侍靈師便打上了九域之中那些強大邪靈的主意,比起那些靦腆溫順行蹤不定的爻靈,他們更加強悍凶猛,乃是難得的殺器,且一直被困在九域,乃是強大侍靈師的首選。
邪靈一族,除了那沉睡於極北之地的晏玄之,他的座下還有九域之主,三十七方鬼王,無論哪個挑出來,都是能夠稱霸一方的強者,足以令無數侍靈師趨之若鶩,為之癲狂。
隨著晏玄之陷入沉睡,眾多邪靈亦是被他的力量封印在這九域之中,與侍靈師契約便可以讓他們離開此處。
曾有一些侍靈師仗著自己天賦驚人試圖與那些邪靈結契,妄圖得到他們的力量,然而邪靈終究是凶殘毒辣的存在,他們麵上答應,一離開九域便試圖反噬原主,撕毀契約。
那幾年有大批的侍靈師為此付出了沉重代價,卻依舊有層出不窮的侍靈師繼續為之冒險。
想到那些凶殘暴戾卻強大勇猛的邪靈,聞秋秋眼睛亮晶晶地看著眾人,卻見眾人皆是一副心動卻害怕的模樣,“算了吧,萬一沒成功還把自己賠進去就完蛋了!”
“隻有我們幾個不行的。”
就連一向站在聞秋秋一邊的方恬亦是連連搖頭,“這太危險了,還是算了吧秋秋。”
眼見眾人紛紛打了退堂鼓,聞秋秋忍不住有些焦急,忙又扯了扯聞濤的袖子。
察覺到袖子上傳來的輕微力道,聞濤遲疑了片刻,“怕什麼,到時候陳管事還能不管我們不成?”
“再說了我姐早就能喚靈了,說不定那些邪靈巴不得和大家一起離開這個鬼地方呢。”
眾人的目光有些閃爍。
林江綰拒絕了陳丹幾人的搭話,隨著連橋尋了個乾淨的地方,她有些疲憊地坐在了樹下,隻見四處儘是暗影交錯,陰暗的叢林中似是藏匿著無數的怪物,涼風襲來,樹影婆娑。
聞秋秋幾人還未休息,正湊在火堆旁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聞濤時不時惡狠狠地瞪她一眼。
連橋給她遞過來個包子,看著圍著聞秋秋團團轉的聞濤,忍不住搖了搖頭,“你這個弟弟真的是……蠢的可以。”
林江綰難得點了點頭,“我也覺得。”
“你先休息,我給你守著。”
林江綰聞言閉上眼睛,她今日走了一天的路,早就有些疲憊不堪,一閉上眼很快便陷入了沉睡之中,她的識海陷入混沌之中。
隱約間,隻覺一股寒意緩緩地爬上她的脊背,涼得她止不住縮了縮身子。
連橋正警惕地打量著昏暗的叢林,卻察覺到臉頰一冰,她有些詫異地抬起頭,隻見點點的雪花於空中墜落,緩緩地融化於她的指尖。
連橋從儲物袋中拿出個鬥篷,蓋在了林江綰的身上。
聞秋秋幾人亦有片刻的茫然,他們抬起頭,有些驚喜道,“下雪了?”
“現在還是三伏天,怎麼就下雪了?”
倒是有些厲害的修士抬手間便能引起天地異象,可使風雲變色,呼風喚雨皆是不在話下。
可那等厲害人物,他們一生都未曾見過!
現如今她見過最厲害的人便是閻大哥,她也不知曉他的修為,可她見過他一劍劈開黃巫山,劍斬蛟龍,那是她深藏於心底最珍貴的記憶。
一行人有些稀奇地看著飄零的大雪。
纖長的睫毛不安地顫了顫,細細的眉頭微蹙,林江綰有些緊張地抓緊了身上的鬥篷,細白的指尖失去了血色。
她似是再度陷入了無儘的深淵,粘稠的涼意無孔不入地鑽入了她的體內,侵入她的骨髓,單薄的身子顫了顫,她的意識一片模糊,不知何時,麵前再度有了些許的光亮,幾縷雪白的發絲曖昧地糾纏於她的指尖。
腳下的場景變幻個不停,最終,她似是又來到了那開滿泓陽雪蓮的極寒之地,那日的記憶瘋狂湧入識海之中。
她無力地落在懸棺中,外麵狂風呼嘯百鬼哭嚎,身後傳來陣陣涼意,那健壯的男修壓在她的身後,灼/熱的汗珠落在她雪白的肩胛,濺起點點漣漪,燙得她身子一顫。
她的識海一片慌亂,模模糊糊間察覺到那人於她的耳際,聲色暗啞,低低地說了句話。
他的聲音似青石擊玉,帶著絲冷感,現下卻夾雜著絲暗啞與掩飾不住的情/色,有些令人耳熱。
林江綰聽不懂他的語言。
她被那古怪而劇烈的感覺逼的瀕臨崩潰,隻下意識地想要逃離此地,卻察覺到冰涼的大手捏住了她纖細的腳踝,那人霸道而強勢地將她禁錮於身/下……
透明的懸棺模糊地印出了身後男人的麵容,隱約間,她隻看到了雙赤色的眸子與那猙獰的雙角,眸中儘是涼薄與虛無。
林江綰猛地睜開了眼睛,她急促地喘/息著,心中一片慌亂,隻見麵前仍是那片昏暗陰森的樹林,麵前的篝火發出了劈裡啪啦的聲響,這副尋常的場景卻無端的令人心安。
她正要坐起身,卻見一張秀氣的臉驟然湊到了她的麵前,連橋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地看向林江綰,隻見她雪白的麵上泛起了淺淺的緋色,眸底一片水光瀲灩,長長的睫毛上綴著零星的雪花。
連橋沒見過精靈一族,卻下意識的覺得,麵前的林江綰定然比那以美貌聞名的精靈更加漂亮。
“你做噩夢了?”
她沉默了片刻,又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不對啊,你身上陰氣怎麼那麼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