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橋狼狽地爬起身,看著這奇特的景象,有些震驚地瞪大了眼睛,“我靠!!”
林江綰眨了眨眼睛,看著晏玄之深邃的側顏,她小聲道,“玄君……”
處於激/戰中的閻時煜似是也察覺到了什麼,他一劍逼退長鼻怪,猩紅的瞳孔冷冷地看向她身側高大的男修,他的目光於他滿頭白發與額間雙角之上停留了片刻,眸底閃過絲陰騖。
長鼻怪幾人亦是冷哼一聲,退到了晏玄之的身後,“小子,你的好日子要到頭了!”
男人的身形在那堆醜陋的邪靈旁顯得格外的渺小,然而他隻靜靜地立於此處,便令人無法忽視他的存在,強迫的窒息感迎麵而來。
他的麵前似是籠著層山澗的薄霧,模糊了他的眉眼,他看不清男修的麵容,亦看不清他眸底的神色。
閻時煜神色冰冷地看向林江綰腰間的那隻手,恨不得直接將他碎屍萬段,同為男人,他怎麼可能看不懂他動作間的占有之意。
一股躁意猛地竄上他的心頭,夾雜著洶湧的酸澀與妒意,那來勢凶猛的嫉妒迅速地燒紅了他的雙眸,他的呼吸驟然加重,似是籠中困獸,幾乎維持不住麵上的神色。
就是他偷偷搶走了他的綰綰!
他死死地捏著手中的長劍,饒是如此,卻仍有掩飾不住的怒意自他的聲音中泄露,“綰綰,隨我走,好嗎?”
所有的目光同時落在了她的身上,林江綰的喉間無端地有些乾澀,落在袖中的手微微收緊。
閻時煜見著她這般沉默的模樣,他的眸色越發暗沉,胸口似是壓了塊巨石,沉甸甸的,壓的他幾近窒息,他的聲音中忍不住帶上了絲急促,“綰綰,他們根本就不是好人,隻有我會永遠對你好!”
林江綰並未言語,她可以察覺到身側那極具壓迫感的視線,她抿了抿紅唇。
藏在袖中的手,卻是悄悄地勾住了他落在身側的指尖,而後,微微收緊。
她抬起小臉,神色認真地看向晏玄之,“你永遠不會傷害我的,是嗎?”
晏玄之呼吸有片刻的淩亂,他的體溫比常人更低一些,指尖亦泛著涼意,溫暖的小手緊緊地抓住他的指尖。
他已經知曉了她的答案。
閻時煜的麵色瞬間慘白,他低低地怒吼了一聲,隻見萬道劍光驟然自他的腳下爆發,他手執長劍,低聲喝道,“忘川斬!”於這淩厲的一擊之下,連虛空都泛起了道道蛛網般的裂紋,沙石飛濺。
萬劍墜落,鋒利的寒芒閃爍,林江綰瞳孔一縮,在這一刻,她清晰地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她的呼吸微滯。
卻見晏玄之掀起眼皮,他麵無表情地看向滿身戾氣的閻時煜,於那萬道劍光之下,他的神色不變,那鋒利的劍氣落在他的周身卻再無法逼近半步,不過須臾,便化作漫天金光消散在了虛空之中。
朔風掀起了他雪白的長發,霜雪隨之飄零。
閻時煜眸色微變,罡風卷起了他染血的衣袍,獵獵作響,俊美的麵上還帶著未乾的血跡,他死死地看向閻時煜,第一次正視這個來曆神秘的男修,他冷聲質問道,“你究竟是誰?!”
晏玄之卻隻垂眸看了林江綰一眼,神色涼涼。
他的瞳孔散發著幽幽的微光,額間的雙角散發著淺淺的光暈,玄色的長袍無風自動,天地間的霜雪卻似是有了生命,柔軟輕盈的雪花變得堅硬如鐵,無數的冰刃瞬間自高空墜落,周圍似是憑空多了無數的靈力漩渦,裹挾著他墜入深淵之中。
連那虛空中的靈力似是都沁染了霜雪,凍結了他的經脈,閻時煜瞳孔一縮,他忙後退了數百步,方才堪堪停下腳步,他的嘴角溢出殷紅血跡,不可置信地抬起頭,死死地看向那立於霜雪之中的高大男修,眸底醞著劇烈波瀾。
隻一碰麵,他便知曉這男人的修為絕對在他之上,哪怕是他的父親前來,也未必是這個男人的對手。
閻時煜麵上不顯,心中已然掀起驚濤駭浪,他竟不知林江綰何時認識了這般厲害的人物?!!
眼見他腳下的土地寸寸崩裂,雪色顯露,晏玄之顯然已對他動了殺意,若他直麵這一招,定會元氣大損……
閻時煜麵色鐵青,他一劍斬斷腳下冰刃,有些狼狽地看了眼林江綰,幾乎不敢去看她麵上神色,隻匆忙道,“等我。”
話落,他已化作一道靈光遁向虛空之中。
於他臨走前,隻聽一道古怪暗啞的聲音於他耳際緩緩響起,帶著晏玄之自己都未曾察覺到,藏匿於暗處的占有欲,“她隻屬於我。”
閻時煜麵色驟然大變。
平靜的海域之上,隻見無數劍光倏然墜落,一道修長的身影猛地浮出水麵,水花飛濺。
閻時煜神色冰冷地抹去麵上的水漬,他死死地看著來時地方向,半晌,他微微垂眸,而後瞳孔微縮,不知何時,腕上的那紅寶石已在洶湧的靈力下化作一堆齏粉。
寒風浮水而過,那些齏粉隨著寒風稀稀落落地落了滿地,閻時煜這才如夢初醒,他眸色猩紅地攥緊拳頭。
然那碎片似是指尖流沙,任他如何收緊拳頭,依舊緩緩地流向遠處,一如那個與他漸行漸遠的小姑娘,閻時煜有些壓抑地嘶吼著,他一拳一拳狠狠地砸向身側的礁石,堅硬的磐石瞬間碎裂。
“綰綰……”
大雨瓢潑而下,閻時煜看著遼闊的海域,想到先前林江綰在那水域中的神色,他苦笑了聲,任由自己逐漸被那冰冷的海水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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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閻時煜的逃離,晏玄之麵無表情地走入客棧之中,林江綰見狀,忙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身後。
長鼻怪幾人亦是識相地拉著連橋去收拾周圍的殘局,他們驅趕了那些試圖繼續看熱鬨的邪靈,“走走走看什麼看,小心老子扒了你的皮!”
驀的,晏玄之腳步一頓,他微微轉身,眸色莫測地看著林江綰,眸底是她看不懂的神色。
在他的目光下,林江綰心下忍不住有些忐忑,長長的眼睫顫了顫,她低聲喚道,“玄君大人,怎麼了嗎……”
晏玄之神色冷淡地收回視線,他無意識地摩挲著指尖的玉扳指,曆來每日求神拜佛,向神靈祈福的人不計其數。
唯有執念最深,最虔誠者,他方才能聆聽到她的祈求。
他以往也曾想過,林江綰尚且年幼,為何能有那般深的執念,直到方才她當著眾人的麵袒露心跡,他才明白一二。
他倒是沒想過,這個中原因卻是小姑娘對他用情頗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