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爆者是時寒黎在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就在提防的變異喪屍, 即使在原書中也是危險等級最高的幾種存在之一,不是因為它們本身的實力有多麼強悍,而是它們具有其他所有喪屍都沒有的, 獨一無二的能力:自爆。
時寒黎回憶起書裡的描述,哪怕隻是一個二級的毒爆者,如果不小心把它引爆,其威力也可能會炸平一個山頭, 所以可想而知這東西的危險程度直線超過許多戰鬥能力高強的喪屍和變異獸,如果不是君王擁有號令所有喪屍的能力, 毒爆者的危險程度甚至有可能被列在君王之上。
而此刻時寒黎所麵對的,不隻是毒爆者, 還是經曆過強輻射再次變異後的輻射毒爆者,這種東西在原作裡沒有出現過, 攻擊它們或者殺死它們會產生什麼後果, 時寒黎也不知道。
她神情沉凝,維持著進攻之前的姿勢靜默不動, 她耳尖一晃, 仔細地接收周圍的聲音。
一隻,兩隻, 三隻……
向她走來的,起碼有五隻輻射毒爆者。
毒爆者是唯一她無法通過能量波動來判斷等級的喪屍, 因為它們體內的能量本來就是不穩定的,它們時刻處於暴動紊亂的狀態, 因此時寒黎並不知道這些輻射毒爆者都是什麼等級, 一旦它們爆炸,又會對這片土地造成什麼影響。
她頭部不動,眼珠從旁邊劃過, 隨著它們的走近,她漸漸地感受到了威脅。
這裡不是核反應堆爆炸的核心區域,有輻射但絕對在她的承受範圍之內,事實上她剛才為了實驗還特意在爆炸的中心上空盤旋了幾圈,隻有接近地麵五十米之內,她才會受到一些影響。
而現在輻射毒爆者還沒有靠近,強烈的惡心嘔吐感已經襲擊了她的感官,她感到胸口發悶,腸胃在扭曲,她垂下眼,看著自己唯一暴露在外的手指正在迅速變腫發紅,皮膚一點一點地潰爛。
鼻尖傳來一絲麻癢溫熱的感覺,時寒黎緩緩地伸手抹去,在露指手套之上赫然是一抹鮮紅的血跡。
她的身體已經開始出現核輻射症狀,暴露於高劑量的核輻射底下,她應該是出現了急性放射病,血肉修複在瞬間啟動,和這種無形的攻擊展開激烈的角逐,輻射毒爆者還沒有來到眼前,時寒黎已經感覺自己猶如身處在熔爐之中,輻射帶來的灼痛和普通的火焰完全不同,如果沒血肉修複,她此刻會由內而外地發生潰爛,很快就會被融化成一攤惡臭的水。
在這一刻時寒黎意識到,這些東西已經遠遠不是普通毒爆者所能比的了,連她和四階媲美的身體素質都無法抵抗它的衝擊,其他進化者和普通人一旦遇到就隻會有一個結果。
喪屍靠近,黃土飛揚,時寒黎麵無表地抹去再次流出來的鼻血,抽出雙刀。
她眸光一側,毫不猶豫地矮身衝刺,斬向左邊喪屍的頭!
防空洞中,蕭晴和其他留下來照顧傷員的士兵全都站周圍,目瞪口呆地看著完全不應該出現在這種環境裡的精妙手術正在有條不紊地進行。
“鑷子。”
“止血帶。”
“剪刀。”
之前的那個醫護兵也在目瞪口呆,他看著殷九辭蒼白瘦削的手指靈活地在那些精細的血管神經中穿梭,在沒有視鏡輔助的情況下,精準地繞開了每一根不能動的神經,這種精準到極致的控製能力,讓他對自己用十來年時間學來的醫學知識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他一邊眼睛眨也不眨地緊盯著殷九辭的每一個動作,一邊聽從他的命令給他遞各種工具,看著殷九辭明明滿手血腥,卻仿佛在給自家後花園澆水一樣的,閒適中帶著點不耐煩的表情,一臉的懷疑人生。
“這……莫非是關於醫療的特殊能力……?”
醫護兵看得太過投入,一個沒注意把自己心裡想的喃喃了出來,殷九辭瞥他一眼,說:“隻是這種手術而已,又不是開顱,還用得著特殊能力?就算真的是開顱,這個病人就在你麵前快死了,開就是百分之五十的幾率活,不開就是百分之百死,你開不開?”
醫護兵啞然。
這如果是在醫德評估的問卷上,他也許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開,畢竟開了病人還有一點幾率能活下來,但是在這種殘酷的現實中,有幾個醫生敢真的去動手?這不是沒有醫德,而是失敗的概率要遠遠大於殷九辭所說的百分之五十,沒有人願意幾乎百分之百地承擔病人死在自己手裡的結果。
他沒有說話,殷九辭卻仿佛已經知道了他在想什麼,他冷笑一聲,手上動作不慢,“你們這些學院派,一個個在平時滿口的醫德醫心,真的要站出來了擔事了,沒有幾個能有膽的。”
醫護兵被他說得滿臉熱辣,他想要反駁,比如他們之前並沒有這麼多工具,比如在病人沒有瀕死的時候他們沒有必要冒這種危險,但是他還是保持了沉默,他的確沒有殷九辭這種技術,也沒有把彆人的命一起放上賭桌去賭那一點概率的膽魄。
風棲正坐在外麵休息,聞言笑著說:“小辭,看他的年齡應該也剛畢業吧,不是誰都像你一樣天賦異稟,寬容點,不要嚇著人家。”
殷九辭死亡眼刀,語氣沉得仿佛要殺人:“不要,叫我,這個,名字。”
風棲一點都不害怕,漫不經心地點點頭:“阿辭。”
“秦栩還是博士在讀生,末世之後太缺人了,尤其是醫生,這次我們中隻有一個醫護兵,是他主動申請跟我們一起來的。”蕭晴說,她眼神奇異地看了看風棲又看向殷九辭,揮手讓其他人先去忙,“他的博導是李鶴教授,現在是中心基地的病毒研究中心負責人之一,他對我們保證過秦栩的專業知識。”
“李鶴?”殷九辭動作微不可查地一頓。
蕭晴沒有注意到他的異常,複雜地說:“我現在知道寒黎為什麼要堅持帶你們兩個來了,你們這些人,每一個都令人震驚。”
“寒黎?”秦栩茫然地重複,“蕭隊長,你說的寒黎,是我想的那個寒黎嗎?”
他話音還沒落,剛剛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手術刀就比劃到了他脖子底下。
“這不是你配叫的名字。”殷九辭麵無表情,“搬東西,換下一個。”
秦栩嚇了一跳,下意識地聽從了他的命令,他回頭看了一眼已經止了血,手術從頭到尾都在昏睡,胸膛平穩起伏證明這的確隻是在睡覺而不是猝死的中年男人,還是很不可思議。
“那……還有一個問題……”秦栩咽了口唾沫,戰戰兢兢地問,“明明沒有看到給他打麻藥,為什麼他會……這麼老實?”
做手術的痛覺那都已經不叫痛覺了,就是活生生感受著彆人在自己身上開刀子外加穿針引線,這種疼痛恐怕除了先天性痛覺失靈的,其他沒幾個人能受得了,這中年人顯然不是。
殷九辭陰測測地笑了:“那當然,是我把他毒暈了啊。”
秦栩激靈靈地打了個寒顫,一臉驚恐地看著殷九辭,殷九辭收起笑,又變得一臉冷漠:“怕什麼,我費這麼大勁,是讓他活過來再死一次的麼?”
秦栩和蕭晴都保持著沉默,他們的確覺得殷九辭像是會乾出這種事的人,風棲在外麵笑得花枝亂顫。
就在他們要轉移到下一個房間時,忽然一陣沉悶的轟隆聲傳來,他們一開始沒人在意,但是緊接著,更響的聲音傳來,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地底下爆炸了,整個防空洞都震了一下。
蕭晴豁然抬起頭來,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殷九辭和風棲就對視一眼,臉色同時難看下來。
殷九辭把手裡的東西丟進秦栩會懷裡,拔腿就往外麵跑,風棲緊隨其後,蕭晴這時也猜到這聲音可能是誰弄出來的,她也跟著向外奔去,剩下秦栩一個人留在原地,抱著一大堆東西茫然地看著他們的背影。
幾分鐘之前。
時寒黎知道這些東西最大的危險就來自於它們容易爆炸的肚子,所以時寒黎刻意避開了這隻的肚子,手腕靈巧地偏轉著刀鋒,想要直接削下這隻的頭,想試試能不能避免爆炸。
她動作極快,在迅速逼近之後她的輻射反應更加強烈起來,麻癢的劇痛攀爬上她每一寸皮膚,這甚至比當初近距離額接觸托帕還要痛苦,輻射對人體的破壞是從內而外擴散的,當皮膚上開始出現反應,就說明體內已經千瘡百孔。
時寒黎意識到,這不是普通的輻射,而是不知道濃縮了多少倍的輻射,她殺心益重,這種東西絕對不能放它們進入人類社會!
她毫不猶豫地朝它的脖子削去,為了避免爆炸,再加上輻射對她造成的影響她不敢托大,直接用上了當前最快的速度,刀鋒角度刁鑽,帶著沒有一絲花哨的寒光,一把削斷了它的脖子!
然而就在它的頭顱飛出去的瞬間,時寒黎瞳孔一縮,在這一刻她甚至來不及逃跑,隻能立刻抱頭護腹蜷縮著跌到地上,就在這一瞬間,砰的一聲巨響,這隻輻射毒爆者爆炸了。
刹那間,火焰和釋放的輻射將時寒黎擊飛,衝擊波和火焰的熱量都已經不算什麼了,大量的輻射粒子穿透皮膚和她的人體組織發揮作用,細胞大量死亡,DNA鏈斷裂,她感到自己的每一個細胞仿佛都在破滅後重組,輻射毒爆者的爆炸效果,不亞於一個小型核反應堆,如果不是時寒黎夠強,她會像其他受害者一樣瞬間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