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另一隻異獸相對弱小,還沒達到人類賦予名字的階級,但即使是弱小的異獸,對其他種族來說也能帶來滅頂的災難。
這兩隻異獸降臨,在時寒黎到來之前就足夠毀滅整個大陸,希爾薇那是一隻雪白的如獅子般的動物,它的進攻方式就是殘忍而蠻橫地撕碎麵前所有的敵人。但是時寒黎來到的時候人類還沒有死絕,因為他們不是這場戰鬥的主要戰力,和希爾薇那以及另一隻異獸纏鬥在一起的,是一隻如同白鶴的動物,它同樣碩大無比,身形足以和希爾薇那匹敵,細長的腿和尖利的喙都具有卓越的絞殺能力,那隻弱小的異獸已經死了,而它和希爾薇那的戰鬥還沒有結束,兩方都拚儘全力向對方進攻,要把對方生生咬死!
芙拉,可愛的小鳥。
這是萬年之前先人們救下的一隻弱小的異獸,後來它長大了,站在其他種族的這一邊,對抗暴虐的同族。
當初救下它的先人也沒有想到,那隻可愛的小鳥也能夠張開羽翼,將他們的後人庇護其下。
當時寒黎抵達,所有人,獸,次生物以及喪屍都若有所感地抬起頭來,那道身影身著白袍,身後巨翼伸開,在血紅的天際下緩緩降落,即使懷中還抱著一個人,也無損那霎時間降臨的氣勢——威嚴,強勢,平靜,浩瀚,隻是簡單地出現,所有生物立刻感到強烈的恐懼與窒息,與此同時還有難以抗拒的——渴盼臣服之感。
這是王的蒞臨!
希爾薇那微微後退一步。
芙拉則張開翅膀,興奮地嘶鳴回應。
在擊敗一隻異獸之後它已經傷痕累累,沒有把握再擊敗希爾薇那了,它看到如今人類的孱弱無力,但它還沒有放棄,因為它感受到那強悍而偉大的存在正在接近,無論是生是死,他們將再次並肩作戰!
時寒黎從高空中降臨,她注視著驚駭恐懼的人類和警惕的希爾薇那,雪球從她身邊出現,就像王座下忠實的坐騎,向著希爾薇那就撲了過去!
王者從來不用自己第一個上去衝鋒陷陣,無數馬前卒心甘情願為她探路,如果能不用她出手就將勝利奉到她的手上,那將是他們最大的榮耀。
在其他人眼中,時寒黎反而愈加高深莫測。
而時寒黎實際上並不是不想自己動,她把自己的時間壓縮得太緊了,包括阿加索拉在內幾百隻異獸的靈魂全部封禁在她的靈魂中,她無時無刻不在燃燒自己鎮壓著它們,白袍之下,她沒有褪去的鱗片底下在滲透著血。
希爾薇那已經重傷,芙拉和雪球足夠對付它了。
人類中有許多都見過那隻白狐,在對抗利納爾塔的戰爭中,這隻白狐和它的主人出現就代表著希望,而如今人們也憑借白狐認出了白袍人的身份。
“那是……時寒黎?”有人不確定地說。
“那就是時寒黎!我認識她的狐狸!”
“時寒黎回來了!”
就像每一次災難中都有時寒黎擋在所有人的麵前,這次時寒黎又回來了,她安靜地漂浮在眾人麵前,讓希爾薇那再也無法前進一步。
而在人類中,李慕玉和白元槐神色怔然,他們未嘗沒有喜悅,但更沉重的東西壓迫住了他們,他們隻能看著那場殘酷原始的戰鬥爆發,昔日可愛稚嫩的雪球凶狠地咬住希爾薇那的脖子,鮮血如溪流。
異獸構造特殊,必須要將它們的身體和靈魂全部毀滅,才能杜絕它們再次複生,這也是為什麼萬年之前人類付出那麼大的代價,這些異獸終究還是活了下來,因為他們沒能殺死它們。
在希爾薇那被製服之後,時寒黎飛到它的麵前,在它怨憤仇恨的目光中,她抽出了它的靈魂,然後又抽出另一隻異獸的。
然後就像對待阿加索拉那樣,一縷火焰從她指尖墜落,將希爾薇那和那隻異獸的身體點燃。
衝天的火焰下,時寒黎閉上眼,花費了一些力氣壓製住兩個新囚犯暴動的靈魂,她的臉上有黑色的蛛網一閃而過,臉色更白了一些。
在她沉默地消化異獸的時候,芙拉和雪球都馴服地蹲坐在她的腳下,其他人類互相看看,沒有人敢靠近。
時寒黎所展現出來的力量已經遠遠超出所有人的想象,甚至無法再把她看作是人類,他們恐懼於似鬼似神的她,但李慕玉和白元槐不怕。
他們慢慢地靠近,芙拉和雪球隻是看了他們一眼,並沒有阻止,任由他們走到時寒黎下方。
李慕玉輕聲叫了下她的名字:“寒黎。”
自從時寒黎暴露身份,他們之間還沒有過交談,李慕玉不知道該叫她什麼,但是真正見到了她,這個名字還是自然地喚了出來。
不是時哥,也不是任何身份的代稱,她就是她認識的時寒黎,無論變成什麼樣,都隻是時寒黎。
時寒黎睜開眼,看到下方的兩人,她揮動翅膀,在抵達地麵之前就收起來,然後躍到了地麵。
李慕玉和白元槐立刻圍了上來,三人目光相對,恍若隔世。
“寒黎,你的臉……”李慕玉這才發現,兜帽下時寒黎的臉上有著些許烏黑的鱗甲,那種小麵積的鱗甲顯然不是麵具,而是她自身長出來的。
時寒黎沒有回應這個問題,她把程揚放入白元槐的懷中,白元槐看看程揚的臉,又看向時寒黎,目光無措,“時姐……”
無論他們已經成長到何種地步,獨當一麵或者是一方霸主,在時寒黎的麵前他們永遠都是末世初期的那些年輕人,他們依賴時寒黎,敬重時寒黎,這已經是他們的本能。
他們有太多的話想說,到了現在反而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石墨找到了麼?”時寒黎問。
她的聲音還是以前的樣子,這讓感到她有些陌生的兩人又感受到幾分熟悉,白元槐的鼻頭立刻就紅了。
“找到了,其實不隻是我們在找他,他也一直在往中心基地趕過來,他在三天前到了。”
“帶程揚回去。”時寒黎說,“隻有石墨能救他。”
兩人都是一顫,他們知道時寒黎特意把程揚送回來,他的情況一定不容樂觀,但真正聽到還是心生悲哀。
“其實準確來說,石墨是在找你,寒黎。”李慕玉望向時寒黎,“他的特殊能力是極其珍貴的治療,所以我沒讓他過來,你要見他麼?”
時寒黎也看向她,兩個女孩目光交織,都明白在對方的眼裡自己的身份。
“不用了。”時寒黎說,“慕玉,人王代表的不隻是一個名頭,它代表著犧牲和付出,如果你不願意,還來得及放棄。”
這件事李慕玉沒有告訴白元槐,他目光凝滯住了,然後顫抖著望向李慕玉。
“小玉,你沒說你就是……就是……”他似悲似喜,既高興於同伴走上那尊貴的位置,又擔憂於如今未卜的命運。
“沒有什麼好值得宣揚的,我能起到的作用太小了,寒黎,反而是你……”李慕玉低聲說,“你要去做什麼?我有一種很不安的預感。”
“不用擔心,我知道該做什麼。”時寒黎說,“齊聽寒還活著麼?地磁還有多久會徹底消失?”
兩人臉色都是一僵。
“齊聽寒還活著,但現在氧氣已經非常稀薄,射線也格外嚴重,普通人甚至連一階的進化者都很難出門了,很多人已經不得不靠吸氧生存。”李慕玉儘力平靜地說,對時寒黎她沒必要隱瞞任何事,“齊聽寒明白地說過,我們隻剩下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不可能來得及建立第一個磁極塔了。”
白元槐小心地觀察著時寒黎的神色,但時寒黎的神色比之前的她更加難以揣測,她似乎預料到了一切,連眼神都沒有波動一下。
“我知道了,帶程揚回去吧。”時寒黎轉過身,“堅持住,還沒到徹底放棄的時候。”
兩人望著她,他們不明白時寒黎為什麼有這樣篤定的口吻,但是相信時寒黎也是他們的本能。
大火焚燒殆儘,時寒黎踏過廢墟與火焰,雪球和芙拉跟在她的身後,所有人都望著她向遠方走去,就像以前任何一次奔赴戰場時一樣,肩頭瘦削而挺拔。
走出會影響到其他人的範圍,雪球屈下前肢,時寒黎剛踏上去,身後忽然傳來撕心裂肺的嚎叫。
“時大哥!你等等我!時——大——哥!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