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 第 194 章 回鄉之途。(2 / 2)

邊境,二柱在營帳中休息,卸下鎖子甲之後,便先坐下喝了兩口酒,夜已經深了,他們深夜埋伏了宇文部的人,將他們打了一個落花流水,如今隻感覺身體還是發熱的,需要一些東西作為緩解。

二柱喝了酒,感覺自己乾燥的嘴皮被刺得發痛,本想再喝一杯,痛也痛得痛快,可是心裡一想到上京的家人,想到玉娘,倒是又覺得喝茶水好。

二狗前段時間給他來了信,在幾次的信件中,用隻有他們彼此懂的暗語拚湊出了信息,二狗在信件中告訴他,如今他既然掌握了邊境鐵騎,就一定要儘力把邊境鐵騎握在手中,而不是任由皇帝調動,卻形不成自己的勢力。

二狗告訴他,鎖子甲是小嫂子為他做的,但皇帝賜給他的時候卻沒有提到小嫂子一個字,這件事不管衝什麼角度說,二柱都覺得皇帝做事有點不厚道。

二狗讓他要好好效忠,但要儘量收攏身邊的人,以免這些人以後不為他所用。

二柱覺得二狗這番話多少是有點包藏禍心,多少將軍舍身取義,掌兵卻不掌權,忠君愛國四個字是最基礎的東西,二狗這番話倒是像要他做個亂臣賊子。

二柱在心裡想了想,這不一定是沈鴻的意思,但沈鴻大致應該是知道這些事的。

二柱在心裡合計了一下,東西是小嫂子盤算出來的,如今一句話不提小嫂子,很多事是沈鴻幫著做的,陛下也一句不提沈鴻,陛下這個作風多少還是有些問題的。

二柱暗暗思量了一番,二狗比他聰明,既然提點了他,就代表這件事是值得做的,二柱不打算做亂臣賊子,但如今將權利收攏在手中,說不定以後能起到很大的作用,若是有機會說不定還能幫到沈鴻和二狗很多。

二柱想了想,便對身邊的副將道:“去將兄弟們請來,才下戰場也難眠,不如一起來喝幾杯解解乏。”

副將喝道:“是!將軍!”

十幾個人斷斷續續來到二柱營帳中,他們各領一支小隊,每個都是以一敵十的人物,配上鎖子甲和披甲之後,鐵人鐵馬所向披靡,在戰場上輕易遇不到敵手,他們在二柱的指揮下神出鬼沒,是先鋒部隊,也是夜晚不聲不響的埋伏,能以任何方式突然出現,讓敵人膽戰心驚夙夜難寐,生怕他們突然在某一刻出現。

二柱雖然不太會應酬,但之前身邊的人都是頂級的人精,依樣畫葫蘆,隻學個殼子出來對這些五大三粗的武將基本都是降維碾壓,再搭配上他自己的豪爽性格,武將都很吃這一套。

他們本就有情分在,又佩服虎臣殺伐果決的判斷能力,是生死相隨的戰友,今日聚在一起喝酒,將軍突然轉性子了,說了貼心話來,倒是叫他們又感動,又有些不適應。

“將軍怎麼今日突然說這些話?”

“今日一戰雖然順利,但還是有兩個兄弟受傷了,我心裡很難受,覺得不得勁,想咱們殺伐戰場,你們跟著我,雖然是為了大寧為了百姓,但我也想為你們做點什麼。”二柱雖然套了個花言巧語的殼子,但心是真摯的,他想到自己上京的家人,想到他們是半點不擔憂的,因為他知道他們過得很好。

小嫂子富得流油,各個產業做出來他都是要分錢的,他娘也不用擔心,小嫂子把同喜樓給了他娘一份,他娘沒事就跑同喜樓,也能分一分錢,吃穿是半點不愁的,沈鴻二狗大壯他們一個比一個厲害,小月和娟兒也是一個賽一個有錢。

但兄弟們家境不比他,在外征戰難免有擔心家裡的時刻,他就想著幫他們解決一下後顧之憂,家裡是缺錢還是缺物,他都可以幫著打點一番。

“兄弟們放心,我家在上京也算有點產業,這點事還是為兄弟們做得起的,我既然做了這個帶頭的將領,為你們負責是應該的!”

二柱不整那些彎彎繞繞的,但話裡的意思很清楚,你們跟著我,我肯定對你們好,不管你們是效忠大寧還是效忠什麼的,反正隻要在我手底下,是我手底下的人,我在最前頭帶路,你們在後麵掃尾,咱們配合得當,我願意優待你們。

將士們都有些感動,但凡跟一個人,一個圖本事,看對方是不是值得自己追隨,另一個就是看對方願意給自己什麼,將軍為人豪爽率直,沒有那些彎彎繞繞的,在戰場上是帶領他們的將軍,回到營帳裡是會為他們著想的兄弟,一聲兄弟大過天。

下麵有個副將猶豫了一下,忽然道:“將軍,我家中的確有難事,我家中小弟要成婚了,需要銀錢,我本來出來當兵就是為家裡賺一些銀錢回去好置辦田地,這樣我小弟好娶媳婦,到時候我卸甲歸田也能有個養老的地方,就是這錢總沒湊起來。”

“好了不用說了。”二柱打斷他:“要多少銀錢?你小弟的事不用擔心,隻是這一來一回要點時間,但事肯定能辦妥。”

“二十兩!二十兩,田地,再置辦一頭牛,那日子就沒錯了。”

身旁的人哈哈笑道:“你小子,錢是半點都不攢,二十兩這都攢幾年了。”

那人板著麵孔:“存的銀錢基本都買傷藥了,沒有傷藥還搞什麼。”

他們互相辯了幾句,說的都是一些糙話,也家裡條件好的笑他:“你小子也太窮酸了一些,二十兩都好意思開口,我還以為兩千兩呢!”

二柱知道軍中便是這樣,說話葷素不忌,張口就來,不像他看沈鴻二狗大壯他們,不能說出口得罪人的話是絕對不能說出口的,文人都是小氣的小心眼,不像武將,隻要不急眼,罵幾句也沒什麼。

二柱沒說什麼,隨意寬慰了幾句,等到人散去了,把方才那人留下來:“你明日來取銀錢,現在夜深了,犄角旮旯看不清,不好給你找錢。”

那人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二柱,有些激動的道:“將軍,我攢下的銀錢都買了傷藥,今日在戰場上受傷,若是沒有好的傷藥,傷口愈合得晚便成了傷兵,立不成軍功拖累大家,上了戰場也更容易死,遲遲不愈會變成病症,往後再也恢複不到從前,沒有傷藥,我活不下去,我們家也沒有未來!”

二柱點了點頭,說話乾脆果斷:“他們笑你,我雖出身好,但也知道其中的艱辛,我並非家中富庶的人,是隔壁的嫂嫂為人善良聰明,將我們家帶起來的,早年我也隻是一個普通的鄉下少年,銀錢明日給你,你需要傷藥便來取。”

他說得毫無爭議,也並不打算多說什麼,將士看了一眼他的表情,還想說幾句感覺都很多餘,隻說了一句多謝將軍,便先行退下了。

在席麵上直接說出口的隻有那一個,但是私下來談的卻頗有一些,二柱本就是想要施恩,缺銀錢便給銀錢,有事需要幫忙便修書出去,找人脈幫著解決,隻是一陣子便將眾人收攏了過來,十分信奉他這個將軍。

加上幾場伏擊,二柱乾脆果斷,帶著他們直進直出,將對方殺得落花流水,他們依然沒有什麼損傷,跟著虎臣將軍的感覺就像跟著戰神一樣,無論在戰場上還是戰場外都有滿滿的安全感。

受傷了便有將軍為他們準備的傷藥,缺錢了便給他們補上一些,叫他們能有錢花銷送回家,這些都是私下的事,明麵上自然半點不提,眾人越發對二柱馬首是瞻,縱然有人覺得二柱似乎太過於受到追捧了,但也不能否認,有這麼一個兄弟,這麼一個將領在身邊,是做將士的人最大的福氣。

而二柱也並不在乎彆人是不是覺得他在拉攏人,不管是誰遇到事,他下了戰場掛著沉甸甸的戰甲,上去就將手臂一搭,勾肩搭背:“老於,有啥事?愁眉苦臉好久了,說出來兄弟們幫你謀劃謀劃。”

二柱不止把人往自己身邊聚攏,也把大家團結在一起,動不動就組織一下互相幫助,互相出力仿佛是一個大家庭一樣,互幫互助多了,互相嘲諷也慢慢少了起來,他倒不是故意的,隻是覺得總是要兄弟們一起才更有意思,何況這一套他是潛移默化模仿的小嫂子行為,小嫂子想要和彆人好好相處的時候,都是這樣幫彆人解決要緊問題,也不在小事上計較,大家聚集在一起便讓大家更加團結起來,互相解決問題,一個大團體便會感情越來越好。

二柱不知道這個東西叫做集體精神和歸屬感,一旦以某人或者某個核心為中心點產生,隻要核心點不改變,這種東西基本永遠都不會消失。

二柱在這邊經營得還不錯,心裡想著沈鴻二狗和小嫂子,想著自己雖然人情世故上很差,但跟著他們隨便在旁邊看看也學到了很多。

二柱想到家人,心裡就暖呼呼的,想到這些人又厲害又對自己好,心裡一陣牽掛,正好又收到了上京來了信,興高采烈的打開,垂頭喪氣的收起來。

唉,他們居然在上京閒得都要回老家了。

他還在邊境打仗。

他也想回老家!

能看一看老家的山水!看看老家的人!

都好幾年沒見麵了,他現在又成了厲害的將軍!

回去的路上肯定能路過玉娘爹娘所在的州府,他也能去拜見一下,之間雖然商定了婚事但都還沒機會去拜見。

壯漢歎氣。

算了。

算了。

還是好好打仗吧,打出個大成績來,到時候大家都會為他驕傲的。

二柱很快收拾好精神寫了回信,叫他們要是回去了,記得幫他捎去問候,要是能路過玉娘爹娘所在的地方,還請他娘要記得去見一見玉娘父母。

沈鴻回鄉祭祖的事倒是批準下來的,一個是沈鴻麵子大,又是涉及孝道,皇帝沒有阻攔的道理,在這種事上阻攔得罪沈鴻還名不正言不順。

這次受到阻攔的是二狗,皇帝不是很想二狗和沈鴻一起回鄉祭祖,很明顯,不希望他倆同鄉情太濃烈。

當然理由是說朝廷需要人效力,兩個都離開了就缺乏可用的人了,不如輪流回鄉祭祖,將日期排開倒也互不影響。

二狗倒是又上請了一次,說一人路途孤單,沈鴻回鄉家中親戚好友嫂嫂都要一起回去,他想同親友一起返鄉。

皇帝本想阻攔,但二狗特意來求恩典,他便順勢施恩,答應了下去,算是給二狗的特彆獎賞。

皇帝看著李靈嶽如此重視沈府中的人,說是親友,那個什麼二嬸子在家裡如同一個老媽子一般操心家裡的吃喝,便算一個有些感情的嬤嬤,常常見麵的確是有不少情分,但要說這一家子的主心骨,說來說去還是林飄。

一家子上下都是林飄帶出來的,大家心裡都記掛著林飄的恩情,但要說隻是恩情,男人長大了便也該有些男人樣子了,卻還總是如此仿佛舍不得離開一樣。

他想李靈嶽莫不是被林飄養大,也像沈鴻一般對林飄有什麼想法?這樣牽掛得緊。

皇帝想著,但笑不語,覺得這些事很有趣,人的感情就是這樣,理智上有很多都是不被允許的,但感情卻總是會生根發芽。

人性真是隨時都能給人驚喜。

隨他如何,但凡有絲毫的想法,往後都是他和沈鴻之間的大雷。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總是危險又緊張的,總有許多不可言明的晦暗地帶。

秋末冬初,林飄準備了快兩個月,沈鴻和二狗終於拿到了皇帝這小子的特批,他們收拾收拾東西就可以踏上了回程。

這次回程需要帶上的人稍微清點了一遍,秋雨照樣留在這邊,夏荷跟他們走,照顧日常起居,另外再帶一個小芸,隊伍太大也麻煩,主要是精簡,另外還得留下很多侍從護衛的名額位置。

二嬸子帶一個丫鬟,秋叔不帶,大壯帶一個貼身侍從,花如穗隨行,帶兩個丫鬟,同他他第一次歸鄉。

沈鴻帶一個山子,再帶一個身前使喚的侍從,二狗帶一個侍從,然後再湊了一隊護衛,護送他們一路回去。

這樣把人都點好之後,他們便踏上了回程,依然是之前的路途,先走旱路,然後再走水路,一路順水而下可以直接去到州府那邊。

林飄想要低調出行,但奈何一行人的身份根本低調不起來,沿途一路上想要招待他們的官員便很多,招待完又要讓府衙的人護送一段,送他們送出十多裡,這邊人才退下去,下一個地方聽到消息來迎接的人便又迎了上來。

走旱路便是這麼麻煩,但等到了渡口,後麵的路能走水路了,一切便順利輕鬆了起來,他們上了船,雖然天氣有些冷,但烤著火屋子裡熱烘烘,隻偶爾開窗吹一吹風,涼風撲在發熱的臉頰上,倒也舒服。

林飄看著窗外的景色,外麵的青山和綠如翡翠的江水,上麵漂浮著層層蕩起的波紋和四散開的白浪。

林飄烤著火,帶著毛圍領,將臉頰烤得有些微紅。

沈鴻另外開了一間在隔壁,但實際一直住在林飄的屋子裡,他倆的屋子在最內側,由二狗二嬸子他們的屋子包圍著,外人根本不允許進來,伺候的人也都說他們自己帶出來的那幾個,如此倒也像家裡一樣鬆快。

林飄靠在軟椅上,伸手烤著火,手指被烤得暖呼呼的,沈鴻伸手握住他的手指,沈鴻的手掌寬大,將他的手攏在手掌之中是毫不費力的,指尖輕輕揉捏著林飄的指節。

“飄兒還是少吹一些風,到了夜裡頭疼。”

“那便把窗關小一些吧。”

沈鴻起身將窗拉攏了一半:“如今日子無聊,風景前兩天也看夠了,除了一日三餐談笑一番,倒沒有彆的消遣。”

林飄點了點頭:“出行是這樣的嘛,剛出來覺得很好玩,路上待久了也會覺得無聊了。”

“我教飄兒練字吧,這幾日我也沒練字,是時候練一練了。”

林飄想說不必了,但想想反正也沒彆的事,雖然練字很無聊,但還能坐在沈鴻懷裡調調情,字很無聊,但沈鴻還是值得一玩的。

林飄想著便點了點頭,站起身朝書桌走去,沈鴻走在他身前,到了書桌後,先將宣紙鋪展開,用鎮紙壓住,從盒子中取了一錠墨出來,加上幾點清水研磨,在架子上取了一支筆下來,蘸滿筆墨之後抬眼看向林飄。

“來,過來。”

林飄走過去,在他身旁坐下,沈鴻便握著筆,從身後擁住他,將那支筆遞到他懷裡,握住他的手指。

林飄的手捏著筆杆,沈鴻的手包住林飄的手,下巴抵在他肩上微垂眼,看著桌上的宣紙。

“飄兒,我們來寫長相思好不好。”

林飄:“……”

林飄感受著他落在頸側的溫熱氣息,側頭看了他一眼,兩人離得很近,隻要彼此再靠近一點,這便是一個吻了。

“你不如教我畫素女經。”林飄心想你小子想調情還不如直接點,他們的生活很規律,尤其是在一起一段時間之後,大概三到五天之內會有一次,他們這次出行,早就超過五天了。

沈鴻深深的望著他,唇畔含著一點笑意:“如今天色逐漸冷了,飄兒可是不怕熱了。”

林飄移開自己的目光,他雖然比較直接,但臉皮沒有沈鴻厚,沈鴻很喜歡這種蜻蜓點水一般的話語,尤其是深深的望著他,笑意溫柔的說出來,讓人沉溺進去,又仿佛抓不住什麼痕跡。

“你少煩人……”

“飄兒嫌我煩了?”沈鴻輕聲的問,側頭靠近了一些,側臉貼在林飄的下頜上,是一個親密無間的動作,因為靠得近,沈鴻靠近他的脖頸,能感受到林飄的體溫,柔軟細嫩的皮膚,跳動的脈搏,加速失衡的跳動著。

“你是有點煩人。”林飄吐槽他,過了一會又側頭看過去:“你做什麼?大家可都在這裡,這是趕路的途中,彆的還好,亂來可不行。”

“路程遙遠,明日還有一日在船上,也並無什麼事。”

林飄:“……”

你小子是想說適合修養是吧?

林飄聽沈鴻的意思,抬手在他臉上掐了一把:“色穀欠熏心,年紀輕輕就這樣。”

沈鴻淺笑,將林飄擁得緊了一些,側頭看向林飄的雙眸:“飄兒便一點都不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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