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 第 211 章 風回雲斷。(1 / 2)

沈鴻此話一出, 眾人的目光便全都集中在了五皇子身上。

林飄站在人群中,沈鴻的話沒有一個人反駁,看著五皇子臉上幾經變化的神色, 也看得出五皇子對於沈鴻的人心所向感到震驚。

如今天下太平, 重開盛世,眾人對楚譽都是極其愛戴的,雖然這天下的盛況是眾臣子打下來的,但功勞都記在皇帝的頭上, 顯得皇帝是個千古難得的好皇帝。

沈鴻這番話無論是道義上,規矩上, 都沒有半分的錯,甚至對於眾臣子來說,五王是個什麼貨色他們心裡也清楚, 與其讓他做新帝, 受他擺弄,還不如輔佐扶持個小皇帝, 陛下有兩個孩子, 又有許多老師教養, 說不定養上幾年就能出一個賢明的皇帝,這大寧的未來就有指望了,他們的未來也有指望了。

五王站在眾人的視線中, 冷笑一聲:“胡言亂語, 你就憑這一個瓶子就要定本王的罪?未可知是賊人想要嫁禍本王, 特意留下的東西!”

五王環視一圈看向眾人, 心中激蕩,如今他是最該繼承皇位的人,這些老東西隻要拿不出推倒他的東西, 他就是板上釘釘的新帝,看誰還敢和他作對。

何況,就算他們真的找到了證據又如何,他還有後招,如今不過是顧全大局,免得事情鬨得更大,等他登位之後,再解決此事。

沈鴻卻冷然道:“將五王身邊的人全都拿下,此次一同如同赴宴之人全數清點送入大理寺分開審問。”

五王指向他:“你敢!”

“我有何不敢。”

沈鴻轉身,看向重臣:“五王身份貴重,未確鑿之前依然是天潢貴胄,隻是陛下之事不能輕率,審問幾個奴婢又如何。”

下方眾臣沉吟點頭:“沈大人所言極是。”

“此事須得仔細查問,不能叫那有悖倫常之人登上帝位,否則將是國之禍事!”

五王冷笑了一聲:“有悖倫常。”

二哥殺了父皇,這事也不知道他們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在裝傻,帝王之位上坐著的人,哪個不是有悖倫常之人。

大理寺卿站了出來:“今夜不可輕易散去,否則許多證據便難以再湊齊。”他目光看向沈鴻,沈鴻便點了點頭。

沈鴻道:“那今夜便如此,將人先壓去宮室中分開審問,各位在此處不要走動,大理寺卿與刑部尚書都在此處,請他們將此事中的每個人在何時做了何事都梳理一遍,記錄在案,包括我也是如此。”

此次大理寺卿和少卿都在,刑部尚書和左右侍郎也在,又連夜去叫了沒能參加這次宴會的下屬前來,將大家一批一批的隔開,外麵有人在受拷打,受審問,他們在裡麵接受盤問。

宮女侍婢也不能隨意走動,取紙筆的人都是刑部右侍郎親自去取的,厚厚一遝紙抱在懷裡,然後是一塊硯台,兩錠磨塊,一把毛筆,放在桌上後也沒地方取清水,便拿茶水倒在硯台上,急急的磨起來,紙張分發下去,墨水磨了又添,添了又磨,沒有一刻停下來。

林飄看著他們如此,心一下提了起來,他和沈鴻今天是見過楚譽的,而且沈鴻也不是沒有可疑的舉動,皇帝去了他那邊,沈鴻也趕了過去,趕過去的理由是什麼?就是為了去看他嗎?

林飄腦袋飛快的轉動,在人群中望向沈鴻,微微睜大了眼睛,希望他能讀懂自己眼中的意思。

不要說自己見過楚譽。

便說是去找他的就好。

林飄也不知道沈鴻看懂沒有,他怕自己撒謊,沈鴻那邊卻另有打算,兩人要是說得有出入,任誰都看得出有問題的。

林飄突然想起沈鴻對楚譽說的一句話。

今日之事,還請陛下寬待。

現在想起來,便已經殺機顯露了。

究竟是五王下的毒,還是沈鴻使的手段?

林飄心裡想了一圈,知道沈鴻不可能用這麼淺顯的手段,他向來是殺人於無形中,擅長用最小的撬動點,動搖大的事物,所以這事主觀上絕對和他沾不上什麼關係。

隻是要把他們今晚撞見過的這個事撇乾淨。

林飄目光幾次落在沈鴻身上,希望兩人能無障礙的交流,沈鴻站在人群之中,回頭對上他的目光,淡淡笑了笑,帶著一點撫慰。

林飄的心一下安穩了下去,儘管沈鴻什麼都沒說,但他知道自己可以撒謊了。

等到拿著紙筆的刑部人來到這邊的時候,林飄便有條不紊的和他說起自己今天的事情。

隱去了皇帝去找他那部分,自然也隱去了沈鴻和皇帝撞見那部分分,作為一個臣子,為了保全皇帝的顏麵而撒謊,並不算過錯。

“我有些醉酒,想要找個地方歇息,皇後娘娘便讓侍婢帶我去房間,沈鴻知我酒量不好,中途離席便是來探望我,見他不適便想要將我送回去,然後再折返宮宴之中,我們一路向外走去,半路上遇見了前來通報的公公,他循著消息一路跟過來的,請沈鴻返回宮宴主持大局,聽聞噩耗我心中不安,便與他同來了,想要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幫到忙的地方。”

刑部左侍郎聽他如此說,中途抬頭看了他好幾眼,心道沈鴻和他嫂嫂曖昧不清果然是真,若非親密到了極點,怎麼會喝醉了一點酒都要親自去看親自去送。

但這話心裡知道便好,如今沈鴻稱得上權傾朝野,名聲極好,如同聖人出世,便是和自己的嫂嫂有不清不楚的地方,這嫂嫂也不是尋常的哥兒,憑著幾分美貌妖嬈便叫人折服,如今林飄是宗師級的人物,分量和聲望也不是尋常人有資格置喙的。

刑部左侍郎點點頭:“夫人此番話,能佐證的有皇後身邊的侍女,並與沈大人的證詞印證,若無出入,夫人與此事自然是無關係的。”

林飄點了點頭:“陛下一世英明,如今卻受了這般陰毒的暗算,當真是可怕,還請大人一定要查明真相。”

刑部左侍郎神色嚴肅,點了點頭:“自然。”他沒有浪費太多時間,換了一張紙放在表麵,繼續對下一個人進行盤問。

盤問到林飄方才注意到的那個小孩身上,便聽見左侍郎冷喝一聲:“到底如何!說清楚!”

林飄看過去,就見那小孩身邊的兩個侍女都哭哭啼啼的。

林飄拉了一把身邊的臣子,那臣子被他拽了衣袖,急忙拽回,隻感覺兩人太過僭越,又聽林飄問道:“那是七皇子嗎?”

“自然是。”

林飄點了點頭,他知道有這麼一個人,卻從來沒見過,這還是第一次撞見。

“七皇子年幼體弱,平時很少參與宮宴,隻是如今稍微年長身體好了一些,陛下感念他幼年喪父,叫他出來聚一聚,也認認人。”

林飄看著那個小孩,看模樣也才六七歲的模樣,聽審問人的話,似乎是這小孩在說謊,便靠近了一些,這才聽清楚,原來是這小孩身邊的兩個侍女先說了證詞,結果和七皇子說的話有些對不上,比如她們中途去了外麵一趟,說了因為七皇子喝不了酒,茶水也喝乾淨了,出去給七皇子拿了一些果汁。

七皇子卻說她們記錯了,拿的是茶水。

對著杯裡剩下的水一看,果然是茶水,這事自然便是要責怪兩個侍女,七皇子似乎眼神有些慌張,但表情卻十分的鎮定,看起來像是在替那兩個侍女圓謊。

被人一喝問,兩個侍女也慌張起來,急忙改口說是拿茶水,但刑部的人怎麼可能隨意讓他們糊弄,她們支支吾吾半天才說,是跟著出來肚子餓了,去廚房討了點東西吃。

因她倆到過廚房,便被加緊盤問起來,兩人一個勁的說自己沒進去,隻是在外麵候著,拿到東西之後便走到外麵來吃東西了。

因是大宴席,侍女隨意去要東西,隻要報了主子名號,沒有要不到的道理。

她們因為承認了這件事,又是侯在外麵的,便被抓起來作為關鍵人物盤問了,想要她們回憶出當時從附近倒地經過了什麼可疑的人。

這場盤問從入夜一直到深夜,宮殿外已經是月上中天,眾人的臉色都變得十分疲憊,但沒有一個人敢懈怠。

五王心態最穩健,最先被問完,之後嫌無聊,乾脆趴在桌子上睡起覺來,此刻正睡得香甜。

六皇子年紀稍微大一些,現在有十三歲了,聽聞他二皇兄的死訊後就一直在哭,現在哭得差不多了,便愣愣的坐在桌後,一副又困又累打不起精神的模樣。

刑部和大理寺將這件事仔仔細細的盤點梳理,鎖定了幾個可疑的人,首先一個便是五王身邊的侍從,他為五王去取過小菜,其次便是在膳房幾次來往過幾次的宮婢。

天從黑色變成灰色,蒙蒙亮光開始出現,林飄坐在桌後,看著外麵的天色透著一層白,還是第一次看見早的淩晨。

沈鴻在和刑部尚書說話,壓低了點聲音:“昨日深夜我便派人去了幾位皇子的府上,探了他們母族的消息,如今他們一夜未歸,那邊應當也有結果了。”

審問這邊隻是一個由頭,將人留下,做出事態危險的模樣,去王府之中,母族之中,審問欺誘,熬鷹一般熬上一夜,看著跟隨的希望一夜未歸,沒有任何消息,很快便會崩潰,很快便能得到結果。

這一招並不複雜,卻是極度的攻心,五王母妃輕浮,母族也不是什麼名門世家,沒有什麼底蘊,五王隻二皇子上位之後做的便是一個閒散王爺,現在有這樣的事情,他們沒有不自亂馬腳的道理。

事情算是暫時理出了一點頭緒,暫時先告了一個段落,吏部尚書和沈鴻一起宣布這件事很快便會有結果,請大家暫且休息,因為事情緊要,許多人不願離開,吏部尚書和趕過來的皇後便做主,讓諸位大人住在宮舍之中,稍微休息上幾個時辰,然後繼續整理這許多事務。

林飄不好留在皇宮之中,沈鴻便同吏部尚書說了一聲,先送林飄回去。

走出殿裡,緊張的熬了一晚上,外麵天亮白茫茫的,林飄感覺自己身體都變得輕飄飄的,好像解脫了,又好像消失了。

楚譽看見自己父親死的那一刻,這種感覺是否更加強烈呢?

林飄的腦海裡冒出一瞬這個念頭,但很快就消失。

塵歸塵土歸土,總歸事情了解了。

如果他覺得活著很痛苦,如果他的痛苦已經要用彆人來填,那麼這是一個永遠都填不滿的深淵,不如早一些離開這個讓他痛苦的世界。

林飄腦海裡轉著這些想法,深深的呼了一口氣。

沈鴻牽住了他的手,在寬袍大袖的遮掩下,兩人在這白茫茫的早晨,雲翳遮掩了整個天空,仿佛整個世界都是白的一樣。

兩人執手走出宮門。

到了馬車上,林飄才想起來一個問題:“二嬸子呢?她被留在宮裡了還是回去了?”

“皇後之前主持了場麵,將她們的證詞也留下了,大約天剛亮的時候便安排了人送她們回去。”

林飄點點頭:“這倒也好,早點回去歇息,若是皇後娘娘沒安排人送,二嬸子估計就要在外麵一直等著我們一起回去了。”

馬車微微搖晃,一路走出皇宮,遠離了皇宮,林飄緊繃的神經一下鬆了下來,靠在沈鴻的肩上昏昏欲睡。

待到馬車到了門口,沈鴻輕聲喚他:“飄兒,飄兒,到了。”

林飄睜開眼,撐著疲懶的身子走下馬車,進了門之後便感覺身體一陣騰空,心中也毫不意外,沈鴻抱起了他。

林飄自然的將手搭在他肩上,摟著他的脖子,將頭埋進他的的肩窩中。

“睡吧。”

林飄點了點頭,他的懷抱實在叫人安心,強撐著耷拉的眼皮沒有睡過去:“你忙了一夜,也困了。”

林飄聲音細細的,已經有些含糊不清,沈鴻聽他這樣說,低頭在他額角上貼了貼。

“我不累,睡吧。”

林飄靠在他懷中,感覺得到一路在靠近他們的住所,一直到吱呀一聲響,聞到了熟悉的熏香氣息,林飄半夢半醒的睜開眼,看見了他倆的臥室,在他懷中蹭了蹭,閉上雙眼更加安心的睡了過去。

林飄感覺得到沈鴻剝了他外衣,將他放在了床上,為他蓋上薄被,掖好背角,之後是濕潤的帕子,為他擦拭臉頰。

鼻尖能聞到淡淡的花露香氣,是柔軟的麵帕,浸泡在溫水中,水中加了一些洗浴才會用的花露,絞乾為他細細擦拭著,額角,鼻尖,尤其是唇瓣,唇角,那細軟的帕子輕輕擦拭,然後一個軟熱的事物貼了上來。

林飄感受到,是沈鴻的吻。

他隻淺吻了一下,輕輕摩挲,然後便放開了他,手探進被子中,捉到他的手,拉出被子為他擦了擦雙手,又為他褪了襪子,仔仔細細的擦拭了小腿和雙腳。

林飄感受著他的動作,感覺整個人已經放空,身體軟綿綿的已經沒有重量,眼皮卻有千斤重,林飄想說彆做了,一起睡會吧,都張不開嘴。

等到沈鴻的動作停下,林飄迷迷糊糊想著他也該來睡覺了。

便感受到沈鴻正傾身,靠近在他身旁,在他耳邊輕聲道:“飄兒,你好好睡一會,我還有事要做。”

林飄被他這一句話激醒了,惺忪的目光茫然看著他,下意識抓住他的衣袖:“你不睡?忙一整晚了……你歇一個時辰也好,待會讓青俞叫醒你就行。”

沈鴻含笑望著他:“無事,待你睡醒,我便回來了。”

林飄抓著他的袖子沒放手:“你這樣身體怎麼熬得住。”

“也隻熬這麼一會,忙不了幾天。”沈鴻見林飄不肯放手,便笑道:“飄兒這樣,我隻好斷袖了。”

林飄看他一眼:“你真是……”

勞模得太可怕了。

沈鴻沒有如他說的那般斷袖,而是將衣衫脫了下來,溫和道:“外麵的衣衫恐怕染了灰塵有些臟了,取中衣給你,且當是我陪著你。”

沈鴻脫了中衣下來,上麵還帶著他的體溫和淡淡香氣,搭在薄被上麵,仿佛一個柔軟的懷抱,林飄伸手將中衣拽進了被子裡,鼓搗著裹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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