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之前,秦妙言一直在喂李扶光吃糖人。
那個鮫人形狀的糖人,攤販是按照他說的做的,秦妙言拿著看了看,怎麼看都覺得有點不對勁。
李扶光沒等她看出哪裡不對,一口把整個鮫人含進去,像吮吸她的手指一樣,吮吸得嘖嘖有聲。
秦妙言莫名的呼吸發緊。
她不是不懂什麼叫調情,可李扶光的眼神永遠不會讓人誤會,例如剛才的清澈見底,還有此刻的凶狠如狼。
李扶光呲溜呲溜個沒完,秦妙言的手指上沾染了一些糖漿,被他憐惜地卷進嘴裡。
她突然心浮氣躁地說:“自己吃!”
然後解開了他身上的四肢禁製。
李扶光驟然解禁,險些跪到地上,撐著窗子站住。外麵已經徹底黑了,南嘉國的皇都最繁華的街道,依舊人聲鼎沸,嘈雜而充滿了煙火氣。
燈火稀稀拉拉地亮起,直至彙聚成一片搖曳的燈河。
李扶光扶著窗戶,居高臨下看著秦妙言,將手中化得難以分辨形狀的鮫人,一口氣塞在嘴裡,咯吱咯吱地咀嚼。
秦妙言懶得理他,卻莫名覺得骨頭有些癢癢。
她看了李扶光一眼說:“我今晚要出去一趟,你若是乖乖待著這裡,我便不拘著你。”
反正他身體裡有她的靈絲,就像被拴住的野狗,跑不了。
這人間四國,天涯海角,隻要秦妙言想追,沒有能從她手心逃掉的人,尤其是被她做了靈絲標記的。
她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對李扶光的心軟,有些煩躁地想著死刑犯死到臨頭,也要吃頓飽的。
他站在窗邊看了一整天來往人群,想到他才出秘境,就被她抓回無間穀,顯然沒怎麼見識過人間喧鬨。
就讓他“吃頓飽”的再上路吧。
“我們明天回去,你隨便逛吧。”秦妙言說完,沒有再理會李扶光,轉身便走。
誰料李扶光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猛地湊到她的麵前,似乎是想要抱住她,但最終隻是呼吸沉重地抬手,摸了一下她的頭。
他將她化為糖人,吞吃入腹,咀嚼齒間,但他並不敢放肆妄為。
他怕自己克製不住,而秦妙言一直都將他當成她的哥哥。
他若是借此身份冒犯了她,那他也太卑鄙了。
他怕秦妙言的心魔加重。
他的呼吸極其粗重,近距離噴灑在秦妙言的麵頰之上,攥著她的手腕和手指,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他身體前傾,頂著滿身透過窗扇打進來的燈光,他修長高挑的身形,將秦妙言整個籠罩其中,連影子都絲毫不露。
但是他始終沒有真的僭越,咬牙到齒間泛著血腥味,悄悄地嗅著秦妙言頭頂上若有似無的,她獨有的馨香。
滿心滾燙。
猶如火焚。
他把自己這淺薄一生所有的隱忍,都用在了這一刻。
“我……我一定會幫你祛除掉心魔。”
然後不再做你的哥哥。
秦妙言卻不知道他如何地覆天翻,皺眉甩開他的手,很快身形消失在客棧,去了尹荷宗。
沒多久,秦鴻飛和秦文彥也下了樓。
他看到窗口站著的李扶光,腳步微微一頓。
秦文彥立刻抓住的秦鴻飛的手臂,拉著他出門。
但是秦鴻飛還是很快折返了回來,眸光不善地看著李扶光,說道:“彆太得意,師尊身邊的人,從來新鮮勁兒不到一個月。”
李扶光莫名看著秦鴻飛,想起他們還曾經並肩對戰過半生樹藤,他知道這人是秦妙言的大弟子。
“我勸你識相一點,如果伺候得師尊開心了,她送你走的時候,能給你不少你見都沒有見過的好東西。”
秦鴻飛說著這些話,心中嫉妒和酸澀扭曲了他素來端持的表情。
他看出了秦妙言對李扶光態度的不同。
可他隻覺得荒謬,難以置信。
秦妙言那般的人,為什麼會容忍這樣一個一眼見底的傻子?還對他多番隱忍,另眼相待?
但是秦鴻飛也不敢真的再說什麼做什麼,秦文彥就在門外等著他,他領教過秦妙言的手段,不敢賭她對自己的弟子有幾分耐心。
可秦鴻飛對上李扶光看向他的清澈視線,隻覺得一陣憋悶。
這個傻子怕是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果然李扶光上前一些,問秦鴻飛:“你知道冰林疊鏡在哪裡嗎?”
秦鴻飛皺眉:“你問這個乾什麼?”
“我勸你最好老實……”他話音一頓,垂眸遮蓋住眼中算計。
片刻後道:“冰林疊鏡啊,就在南嘉國的西麵。”
“禦劍一夜路程。”
他說完轉身就走,出門後秦文彥看了秦鴻飛一眼,說道:“師尊怪罪下來,我不會為你收屍。”
秦鴻飛扯了扯嘴唇,笑容諷刺,“我說什麼了?”
秦文彥搖頭歎息,很快和秦鴻飛消失在了街角,去跟秦妙言彙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