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從樓上拉下來的這一段路,每一步都是嫵媚且懶散,眼睛也是半睜著,道不儘的萬種風情,大堂裡麵的幾個散客的眼珠子都直了。
要不是李扶光人高馬大,眉目冷肅,還掛著長劍,一看就不好惹,這些人的眼神會更加放肆。
等到兩個人出了門,過了街,坐在油膩膩的攤位上,李扶光這才放開秦妙言,忙前忙後地去和老板要包子。
“肉的要十八個。”
“素的要兩個。”
“來一碗湯,嗯再要一點青瓜小菜。”
秦妙言手指追著一隻桌子上的螞蟻屁股戳,聽到他說要十八個肉包子,嗤笑了一聲。
“撐死你……”她嘟嘟囔囔。
秦妙言一直追著那隻螞蟻爬下了桌子腿,這才抬頭去看李扶光。
晨曦灑在他們的身上,兩個人看著彼此,俱是一怔。
而後在掛滿金邊的彼此眼中,都笑了起來。
其實秦妙言當年期盼的最美好的人生,也不及現在的一角冰山。
但是這個灑滿陽光和煙火氣,彌漫著包子香氣和對方傻笑的軟紅塵,是秦妙言最美好的預想裡麵都沒有的。
李扶光沒有坐下,很快又去不知道要什麼了,秦妙言看他和胖乎乎的蒸包子老板不知道聊什麼,那個老板一臉的老褶子,笑得都快折到後腦勺了。
很快李扶光端著吃喝回來,他身後還跟著一個端湯的婦女。
婦女看上去也非常滄桑,黝黑的一張臉,不好看,還胖。
她客客氣氣地把湯放下,李扶光道謝之後,她靦腆一笑,回到後麵蒸包子的地方,正要繼續做活,那個胖老板便給她端去了一大盤子肉包。
“你先吃,先吃嘛。”
說著還用袖口,給他的婆娘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子。
李扶光一直盯著他們,滿臉的豔羨。
秦妙言不知道他看什麼東西,還奇怪道:“吃啊,不是都要餓死了嗎?”
李扶光收回視線,看了秦妙言一眼,想說什麼,卻又最終沒有開口,隻是拿起大包子,狠狠咬了一口。
白白胖胖的包子,一口就消失了半個在李扶光嘴裡。
秦妙言小口吃著,看著他吃東西的氣勢,莫名覺得心口疼。
“哎,”她在桌子下麵勾他小腿,不著調地逗他,“你不是就喜歡這種白白嫩嫩,軟軟乎乎,一按下去還會彈回來……”
李扶光動作一頓,他已經不是不通人事的傻小子了,他聽懂了秦妙言的意思,難得的麵色迅速紅了起來。
關起門來他從不要什麼臉皮,用儘了渾身解數纏磨秦妙言,可是現下在外麵,他手裡還捏著個白白嫩嫩軟軟乎乎的東西,他很難不想歪。
不過很快秦妙言就把話又兜了回來,說:“的包子啊。”
李扶光隔著桌子瞪著她。
他抿著唇,竟也生生抿出了一個酒靨,他隔著一桌子熱騰騰的食物看著秦妙言。
之前咽進去的那句話,又和他此刻飽脹的情緒和下麵一起頂上來。頂到了喉嚨口,他回頭看了一眼忙活得滿頭大汗的老板夫妻兩個。
他把手裡的包子三兩口吃了,然後在桌子下麵夾住了秦妙言作亂的腿。
重新拿起一個包子捏了捏,這一次沒吃,而是說道:“我們成婚吧。”
秦妙言也正在吃東西,逗弄了李扶光的笑意還沒散。
但是聽清了他說的話之後,未散的笑意就僵在臉上了。
“或許是結為道侶?修士之間都是結為道侶。”
李扶光看著秦妙言說:“我想跟你結為道侶。”
“我前幾天,已經送了傳信靈鳥給我父親和母親,告訴他們我有了愛的人。”
“母親和父親也已經決定出秘境。”
街道上已經徹底熱鬨起來了,商販都擺上了貨物,成群結隊吃早飯的角夫,吵吵嚷嚷地走過街道。
兩三輛馬車穿梭在市井中,早起還沒洗臉的小孩兒,巴巴地循著香味兒站在他們桌子不遠處看。
一切的聲音入耳,似乎都在李扶光說出了那句話之後又都沒了。
秦妙言喉間乾澀,戰術性喝了一口湯。
然後索性端起碗,咕嘟嘟把一碗刷鍋水一樣的湯都喝了。
之後眼神躲閃,含糊說道:“那什麼……成婚是大事,結為道侶也沒有那麼簡單,你還小,你不懂。”
成個屁的婚,結個屁的道侶,她隻是想玩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