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天宋婉月一直躲著段柏庭,那晚過去後,她對他有了點心理陰影。
看到他,某個地方就隱隱作痛。
在家也是能躲就躲。
他要是回家,她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出去。
偶爾段柏庭會過來敲門,她也裝睡不予回應。
好在他並非喜歡糾纏之人,一次兩次,明確她的態度後,就不再找她了。
距離兩人上次見麵,都已經是幾天前的事情。
訴哥從辦公室出來,敲了敲她的桌子:“前天讓你擬的那份合同,拿去總裁辦。”
宋婉月從電腦前抬起頭,愣了又愣:“總裁辦什麼時候連這個都管了?”
就是普通的訴訟合同,壓根就不夠格出現在總裁辦。
訴哥說:“段總要親自過眼。你拿去就是了,廢什麼話。”
宋婉月這才不情不願的拿著合同去了總裁辦。
內部很安靜,大家各司其職,沒有絲毫的鬆弛感。
聽見推門的聲音,也僅僅隻是抬頭看了一眼,又繼續去忙手頭上的工作了。
看來能在段柏庭手底下工作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聽說助理最低的要求也是985本科畢業。
宋婉月拿著合同過去敲門。
須臾,裡麵傳來低沉的男聲:“進。”
宋婉月推開門,走進去。
門關上的那一瞬間,仿佛裡麵完全隔絕開,成為兩個世界。
而裡麵這個世界,隻有宋婉月和段柏庭兩個人存在。
意識到這個問題後,宋婉月不敢上前。
段柏庭慢條斯理地摘了眼鏡,見她雙手捏著合同書,站在那裡躊躇不前。
他神情淡然:“站在那裡做什麼,等我去拿?”
宋婉月在心裡翻了他一千零八百個白眼。
但看在他長得人模狗樣的份上,她對他實在生不起氣來。
走過去,雙手將合同遞給他:“您過目。”
笑容一如既往的甜美,聲音也一如既往的嗲。
段柏庭看了她一眼,接過合同書,隨手翻了翻:“你擬的?”
宋婉月點頭:“嗯。”
他給出點評:“中規中矩。”
宋婉月撅著嘴,不開心:“這已經是我改的第三版了,我熬夜改的。”
段柏庭聽到她的話,動作頓了頓。
目光從合同移到她臉上,白皙的皮膚,眼底烏青有些明顯。
此刻耷拉著眉毛,神情失落。
他神情稍有鬆動,像是在和她解釋:“在我這裡,中規中矩是誇讚。”
對自己高要求高標準,對身邊的人同樣一視同仁的高要求高標準。
段柏庭的嚴厲是出了名的,在他手底下工作,必須時刻保持最好的狀態,不容一刻的鬆懈。
宋婉月異常好哄,此刻在心裡洋洋自得。
東西也送到了:“段總,那我就先走了。”
段柏庭深看了她一眼,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回到工位還沒幾分鐘,訴哥又拿著一份文件出來,遞給她:“拿去總裁辦。”
宋婉月看了一眼:“這不是我負責的呀。”
訴哥聳聳肩:“點名讓你送去的。”
宋婉月:“......”
她倒真成跑腿的了。
訴哥也納悶,這種小規模的案子,根本就不夠格浪費段總的時間。
怎麼今天反倒事事親力親為了。
莫不是法務部最近工作有所懈怠,讓他不滿了?
才剛升職的訴哥後背迅速生起一層冷汗。
第二次過去,總裁辦裡的人連頭也懶得抬。
對於她的出現習以為常,各自忙著各自的事情。
宋婉月走進辦公室,合同放在辦公桌上。
聲音是嗲的,但說出的話卻陰陽怪氣:“段總最近挺悠閒的。”
還有空管這種訴訟的小案子。
段柏庭不愧為情緒穩定的成年人,聽出了她的陰陽怪氣也不為所動。
翻動合同書,中途偶爾會停下動作,在某個段落審視一番。
修長的手指微微屈起,似有若無的在桌麵輕叩幾下。
宋婉月清楚,這是他思考時的慣有動作。
此時她的目光被那聲輕微的聲響給吸引過去。
他的手指很長,掌骨寬大,微屈時,指骨堅硬。
他每一次敲擊桌麵,從容的姿態都會讓宋婉月想到一些不該想的畫麵。
臉紅耳赤挪開視線。
段柏庭淡然的神色逐漸變得陰沉,他停下了動作,語氣也沉下去幾分:“這是誰做的?”
宋婉月一愣,不太確定:“應該是......應該是小何做的。”
他合上,隨手扔在一旁:“重做。”
宋婉月不得不懷疑這人是不是在公報私仇,她走過去,把合同拿起來。
“有什麼問題嗎?”
“年度報價和季度報價都能弄反。”他蹙著眉,不剩耐心,但還是儘量保持心平氣和,“讓他下班前交給我。”
“哦。”
宋婉月乖乖拿著合同書離開。
回到法務部,簡單轉述了一遍段柏庭的話。
小何嚇到全身冒冷汗,訴哥也跟著一起冒冷汗,問宋婉月:“段總還說了什麼沒有?”
這份合同書才剛交給他手上,自己都來不及過目。
就接到總裁辦內線打來的電話。
段總肯定會覺得是自己審核不嚴,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宋婉月搖頭:“他隻說了重做,臉色不怎麼好看。”
訴哥和小何流的冷汗更多了。
此時無聲勝有聲。
該不會已經在考慮降職還是開除的事情了吧?
小何後知後覺察覺到不對勁:“我怎麼覺得,段總今天格外針對我們法務部。”
訴哥還來不及發表意見,總裁辦的電話又打來了,
這會他欲言又止的看著宋婉月:“我覺得段總針對的不是法務部,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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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出現在總裁辦公室內的宋婉月:“.......”
這人怎麼穿上褲子就不認人。
她讓他爽了一晚上,他不好好感謝自己,還這麼折磨她。
這一次連半點偽裝都沒了,直接將合同扔到他麵前:“段柏庭,你這個人怎麼這樣。”
她一臉不高興。
段柏庭看了眼扔在自己手邊的合同,沒有裝訂好的紙張散落一地。
他沉默片刻,氣定神閒地彎下腰,一張張撿起來。
語氣淡漠:“在公司不要對我直呼其名。”
宋婉月這下真被氣笑了:“你還挺有原則,在床上讓我叫你老公,在公司就得叫你段總。”
段柏庭靠坐椅背,與她對視,語氣平緩:“不是你說的,不希望我們的關係公之於眾。”
所以,他隻是在提醒自己。
直呼其名,若是被人聽到,必定會懷疑他們的關係不簡單。
宋婉月抿了抿唇,喪失底氣。
她不滿的小聲嘟囔:“法務部是隻剩我一個人了嗎。”
視線在她彆扭的神情上停留幾秒,段柏庭單手搭扶領結,將其扯鬆。
“這幾天都在躲我。”
他不管穿上西裝還是沒穿衣服,身上都有種高高在上的禁欲感。
當下更是將其發揮到了極致,尤其是背頭搭配銀邊半框眼鏡,臉部線條冷硬鋒利,帶了點睥睨的傲然。
那身黑色西裝在寬肩窄腰,高大挺拔的身形襯托下,氣場淩厲。
此時慢條斯理地拆開一盒煙,淡聲問她,“因為那天的事情?”
宋婉月反應過來,他是在因為自己這幾天對他避而不見的事情耿耿於懷。
所以借著公事為由,屢次讓她主動找他。
看來她要是繼續躲著他,恐怕今天就得住在總裁辦公室裡了。
宋婉月能屈能伸,哄人的話張嘴就來:“我沒有躲你,我隻是發現我最近這段時間太漂亮了,我怕你看到又會忍不住。”
拆煙盒的動作微微頓住,男人單手撐著桌麵,抬眸看她。
宋婉月湊近了,精致的臉上攢出一個生動又甜美的笑來:“我媽媽說過,結婚後,幸福的女孩子都會變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