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拿起桌上的水杯,澆淋在手上,將每一根手指都衝洗的格外乾淨。
然後動作優雅地撩開她的裙擺。
宋婉月回了神,急忙用手按住:“你做......做什麼?”
他用手指做了個回勾的動作,平靜回她:“幫你。”
宋婉月沒有在他眼裡看清多少色氣,有的也隻是對她的關心。
他若是表情再輕浮一些,語氣再散漫一些,她說不定會順水推舟的點點頭。
可偏偏他一本正經,真的隻是在擔心她難受,想替她緩解而已。
宋婉月又羞又惱,從他懷裡離開。
哼!
不解風情的臭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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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電話裡和靜香吐槽:“你說他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靜香思考一番後,給出自己的想法:“不像。”
宋婉月有氣無力,慢吞吞地坐起身,抓了抓自己的頭發。
算了,懶得想了。
結束了和靜香的通話後,她去茶水間泡了杯咖啡。
今天是複工的第一天,公司給每個人都發了開工紅包。
捏在手裡還挺厚,看小何那個興奮勁頭,估計數額不菲。
她也懶得看,拉開抽屜直接塞了進去。
部門內大家都忙著分享自己從老家帶來的特產,訴哥帶的醃魚,說是他媽媽親手醃的。
一人分了一點。
宋婉月很少吃這種醃製食物,好奇嘗了一口。
鹹到她直皺眉頭,連續喝了兩杯水才將口裡的鹹味給壓下去。
訴哥告訴她:“這是用來下飯的,直接吃肯定會鹹。”
宋婉月似懂非懂,點了點頭。
小何神秘兮兮,待訴哥走了以後,他才湊到宋婉月身邊。
“能幫我個忙嗎?”
宋婉月單手托腮,滑動鼠標,百無聊賴的看著文檔:“什麼忙?”
小何有些扭捏羞澀,磨磨唧唧不肯說。
宋婉月眉頭皺了皺,腳踩著地板,滑動椅子遠離他,嫌棄道:“有皮膚病就離我遠點兒,彆傳給我了。”
小何急忙解釋:“我沒皮膚病!”
“我是想讓你幫我看看......我那個結婚對象對我有沒有意思。”
他終於一股腦全說出口。
宋婉月靜默幾秒後,突然笑了:“你小子,還去相親了?”
小何麵頰羞紅,撓了撓頭,似乎還挺不好意思:“都是我媽啦,非說我年紀也不小了,就拜托我姑幫我介紹了一個。是老師,比我大兩歲。”
“還是姐姐型。”宋婉月伸手,掌心朝上抬了抬,“手機拿來,我幫你分析分析。”
小何立馬虔誠地雙手遞上手機。
宋婉月大致掃了眼聊天記錄,就是一些很平常的對話。
短短幾行文字也看不出對方的情緒和心情。
“她對你應該有點好感,至少是覺得可以和你繼續了解的程度。你平時多關心關心人家,表現的體貼一點。”
小何麵露為難:“可我不知道怎麼和她聊天。我們兩個的愛好完全不同。”
“這個好辦啊,你假裝發錯消息,然後及時撤回。等她看到的時候隻能看見撤回消息的提醒,她肯定會好奇,然後問你發了什麼,你就扭捏一點,裝出一副想說又不敢說的羞澀。”
接下來的氣氛自然就水到渠成了,把空間留給她自己去想象。
小何聽完後,不由得對她豎大拇指。
同時他又忍不住擔憂:“那萬一沒用怎麼辦?”
自負的宋大小姐不能容忍彆人質疑自己,當即就拿出手機給他做了個示範。
測試對象自然是段柏庭了。
她給他的備注早就從之前的段柏庭改成了一個紅色的愛心圖標。
消息發出去又撤回,過了十來分鐘才收到回應。
——什麼?
宋婉月洋洋得意:“看到沒,這不就上鉤了嗎。”
小何一臉崇拜。
宋婉月清了清嗓子,扭扭捏捏給他發過去一條語音:“我......那個,就是......算了,沒什麼。”
她聲音裡的嬌羞和扭捏,尺度把握的恰到好處。
屏幕上方的輸入中持續了很長時間,她卻遲遲沒有收到回複。
宋婉月有些疑惑,這是需要思考很久才能回複的問題嗎?
她的耐心逐漸在等待中消磨,“對方正在輸入中......”變成了“對方正在講話”
他也回了她一條語音。
宋婉月沒開外音,點開語音後,將手機貼放在耳邊。
段柏庭的聲音溫和,語氣沉緩:“是.....又不舒服了?我這邊可能還有半個小時才結束,你稍微忍一下,我忙完了就過去。”
靜了幾秒,他又補充上一句,“幫你。”
宋婉月:“......”
小何見她長久不出聲,好奇問她:“說什麼了,有效果沒?”
宋婉月深吸一口氣,將手機放下,讓他放棄這個辦法。
不等小何再追問,她已經背過身子,用手機發信息,和段柏庭解釋了來龍去脈。
最後特地強調一句:“我在你眼裡就這麼欲求不滿嗎?????”
後麵無數個問號,在發泄她的憤怒和不滿。
是隔著手機也能感受到的。
短暫的離開,再次回到會議室的段柏庭看了眼手機。
抬手放在額角,唇角輕輕上揚。
正在彙報工作的男人有些無措的放下播放PPT的手。
停在那裡。
段柏庭不動聲色的斂了笑,將手機反放回桌麵,語氣從容:“繼續。”
這場會議裡,法務部也被叫去了。
作為訴哥的左膀右臂,宋婉月和小何自然一起收拾資料去了一十八層的會議室。
原木的長條會議桌,中間擺放著新鮮的香麗榭玫瑰。
厚重的雙開門分彆朝左右打開,會議室內飄著淡淡茶香。
這還是宋婉月第一次參加集團高層之間的會議,與平時他們部門的內部會議自然是沒得比的。
後者的氛圍輕鬆,小組之間自由討論,甚至還能邊吃邊開。
而不像現在,長桌兩邊,對立而坐,都是西裝革履的高層董事。
能在大企業勝任高層的,人均高學曆,人群中最稀少的百分之一,處在人生的金字塔頂。
成熟穩重,大氣高雅。
小何自問自己好歹也算名牌高校畢業,可在這群大佬麵前,氣勢瞬間就弱了下去。
仿佛低人一頭。
會議室內的眾人隻在開門的瞬間,受到這點動靜的影響,抬眸往聲源處看了一眼。
之後便自若地收回視線,繼續去看大屏上的方案演示。
在這種場合下,訴哥也隻能坐在尾端。
更彆說宋婉月和小何了,連辦公桌都沒資格上,自己找了兩把椅子,電腦放在腿上,眼觀鼻鼻觀心地開始記錄。
西裝革履的男人坐在正前方的主位上,清冷氣質中帶著凜然。
辦公室內的精英大佬再多,他的存在也仿佛一座鎮住所有人的磅礴高山。
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到局促與緊迫。
即使他當下一言不發,隻是微微側身,轉動著手中的筆,去看屏幕上方的表格。
彙報工作的高層說完了這次新項目研發的全部內容,站在那裡,屏息等著段柏庭的反應。
他的緊張似乎傳到了會議室內的每一個人身上。
不知為何,宋婉月縮了縮脖子,感覺有雞皮疙瘩順著手臂攀爬到了她全身。
是空調開的太低,還是氣氛瞬間冷了下去。
段柏庭其實注意到了她的存在,在她和訴哥還有小何一起進來的同時,他和會議室內的其他人一並抬起了頭,將視線移向門口。
隻是停留的太過短暫,宋婉月甚至都不確定他有沒有看見自己,他便又平靜地看回投影幕布,黑曜石般的深瞳,情緒難辨。
宋婉月心如擂鼓,原來這就是她很少見到的,段柏庭的另一麵。
難怪那些人都懼他怕他。
此刻身處這樣的低氣壓環境中,連她都有點害怕了。
不知過了多久,段柏庭放下手裡的筆。
宋婉月透過前方的人和人之間的縫隙,得以勉強看清段柏庭當下的模樣。
他少有大的情緒起伏,此刻也隻是淡淡的看著站著的那人。
目光是由下而上的,卻帶著高高在上的審視。
“這些東西是怎麼通過的?”
他詢問的語氣平靜,那張英俊的臉上,表情也很平靜。
好似隨口一問。
可就是他這句隨口一問,讓站著的男人額頭沁汗。
宋婉月認得他,公司的董事之一,非常嚴格。平時在公司見到他,都有種在校外看見老師的緊張。
此時這位時常給他人帶來壓迫感的男人,卻在段柏庭一句沒什麼起伏的問話中,局促到流冷汗。
“我親自審核修改過好幾遍,覺得沒問題才......”
段柏庭漫不經心地打斷他,一字一句的問:“所以,你也覺得沒問題?”
男人臉色更白,語無倫次的解釋:“可能.....可能我看錯了。”
段柏庭搖了搖頭,眼神失望。
男人的精英團隊是公司高薪挖來的,卻連這種低級錯誤都會犯。
這個項目會議以方案被打回去重做為結尾。
會議室內的眾人皆微不可察的鬆了口氣,終於能從這暗流湧動的低氣壓中逃離。
宋婉月合上電腦,彎腰將腳邊的電腦包拿起來,正準備放進去。
會議桌正前方,男人翻動桌上的商業策劃書,頭也沒抬。
清清冷冷的聲音,語調不見起伏:“宋婉月,留一下。”
宋婉月愣住:“啊?”
還未離開的眾人,包括訴哥都向她投以一個同情的眼神。
唯獨知道內情的小何,意味深長的眯了眯眼。
不簡單。
肯定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