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微是去年結的婚,自她退圈後,就離開北城,回了老家。
脫離和席陽有關的所有關係網,唯獨隻和宋婉月還保持著斷斷續續的聯係。
聽說她開了一家書店。
她告訴宋婉月:“我以前的夢想就是開一家書店,現在也算是實現了。”
入圈成為藝人,純屬就是一個小插曲。
可那時誰又知道,這個小插曲竟然改變了她的一生。
雲微說:“我以前其實很不喜歡雲微這個名字,因為它給我的感覺太虛無了,像雲一樣沒有重量、微不足道。可後來我發現,其實那隻是我對自己的厭惡,是我習慣了將自己放在低人一等的位置。可現在不同了,我接受了我自己,也接受了這個名字。”
宋婉月很替她高興。
有的人一生都在為彆人而活,她高興雲微終於為自己而活了。
她放下了過去的執念,最終也找到自己的幸福。
其實她並沒有給席陽請柬,並非她還在意過去那段感情。而是覺得這樣對她的老公不公平。
糾纏多年的前任來到婚禮現場,這會是怎樣的場麵呢。
但席陽還是知道了,他也識趣的沒有去打擾。
而是給她打了一通電話。
“新婚快樂。”
他說。
那是他們分開後的第五年。
早已褪去大明星光環的雲微變成一個普通人。他知道她開了一家書店。
很久之前她就說過,她的夢想是開一家書店。
當時的席陽並沒有太在意。
他對夢想沒有太深刻的理解。對他來說,人類從出生到死去,命運早就被安排好。
他的人生是按部就班的活,按照他父母的安排。他從未想過反抗,因為沒有覺得哪裡不對。
畢竟從出生那天起就被馴服成他們想要的傀儡思想。
聽話,懂事。
十八歲時遇到雲微,是他人生裡的第一次偏航。
在那個時候選擇順從本心,他笑著過去和她打了招呼。
第一次見麵,她態度冷冷的,但還是收了他遞來的名片。
其實席陽知道,兩人的初見都不純粹。
她看中了他的背景。
在捧高踩低的娛樂圈,他抬抬手就給她鋪就一條更為平坦的道路。
而他貪戀她的外在。不是都說,所有的一見鐘情都是見色起意。
他對她就是一見鐘情。
惡劣的初遇,最後卻又不受控的相愛。
他們其實也做過很多情侶之間才會做的事情。大雨之後,地上都是積水,他背著她跨過大半個校園。
笑容輕浮的說:“怎麼能讓你的鞋子弄臟呢,公主就應該乾乾淨淨。”
愚人節也曾偷偷往她包裡塞情書和戒指。
明明青澀又純情,卻被他用開玩笑的方式說出口。
席陽對誰都很好,有人說他教養好,紳士。
也有人說,他中央空調。
席陽從不認為自己做的事情是有錯的,包括結婚。
他隻是在那個不得寵的家裡受儘冷落,所以力所能及為自己抓住每一個機會。
那些日後可以利用的人脈,以及能往上爬的機會。
是他在愛情和事業裡選擇了後者,所以他活該去背負這一切。
“新婚快樂。”十八歲的席陽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有一天他會和雲微說出這句話。
雲微聽出了他的聲音,有過幾秒鐘的安靜,然後笑著回他一句:“謝謝。”
那是漫長分離後,兩人的第一次聯係。
中途他去見過她。隻是遠遠望著,看她最近過得好不好。
他知道兩人沒了可能,也就認命,不去打擾她的生活。
在那座小城,他慢吞吞地點了一根煙。看著車來車往的街道。
印象中上一次來這裡,好像還是七年前,她回老家為外婆掃墓,他陪她一起回來。
雲微站在墓地告訴外婆,他叫席陽,是她的男朋友。
席陽給外婆上完香,笑著讓外婆放心,他會好好對待雲微。
可他好好對待了嗎。
席陽又點了一根煙,思緒變得雜亂,他感覺自己的記憶進入走馬燈模式。
於是他笑著問段柏庭:“你說我是不是快死了。”
段柏庭沒有回答他。
席陽捂著胸口裝模作樣,說他真狠心,居然不理他。
段柏庭拿走他麵前不知道續了多少杯的酒,隻是淡聲說了句:“後天知椀放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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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知椀放假了,家裡來了客人。是席陽叔叔。
她抱著玩偶過來:“叔叔,我們來玩公主遊戲。”
一個小時前,爸爸告訴過她:“席叔叔最近心情不太好,你儘量哄哄他。”
段知椀點頭。
於是就有了現在這一幕,席陽陪她玩公主遊戲。
段知椀是公主身邊的女仆,席陽是公主。
看著她圍到自己腰上的公主裙,席陽有些哭笑不得:“來之前沒說要我當公主啊。”
段知椀拍手誇他:“席叔叔是全天下最好看的公主。”
席陽眼底的笑便又深了一些,他彎下腰,用手去揉她的頭發。
真把他當傻子了嗎,五歲的小朋友就能騙過他了?
哄人也不是這麼個哄法。
席陽順著她的話問:“那爸爸呢。是席叔叔好看,還是爸爸好看?”
如果是平時,那肯定是爸爸好看。可今天席叔叔才是主角。
而且她答應過爸爸,會哄席叔叔開心。
於是她一臉認真的撒謊:“席叔叔更好看。”
不速之客突然出現,宋婉月打著哈欠下樓。段知椀看到媽媽了,又改口:“媽媽第一好看,席叔叔第二好看。”
席陽笑道:“白疼你了。”
宋婉月被這句莫名其妙的話弄懵:“我怎麼和你站在同一賽道了?”
席陽朝前微抬下巴:“你女兒在評選世界最美公主。”
宋婉月意味深長地看了眼他腰上並不合身的公主裙,眼裡流露出轉瞬即逝的嫌棄:“不是吧......也不至於自暴自棄到這種程度。”
席陽:“......”
這對母女到底是怎麼回事。
因為宋婉月的加入,這場公主遊戲變成了雙女主。
段知椀則變成兩位公主共同的女仆。宋婉月不知所雲,不過是下樓喝個水就被迫成為公主。
“這是在做什麼?”她看著席陽一頭霧水。
後者聳肩,表示他也不清楚。
不過段知椀哄人確實有一套,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可謂是將女仆的職責貫徹到底。
席陽突然覺得身上這公主裙也沒那麼礙眼了。
他伸手捏捏她的臉:“給席叔叔當女兒算了,席叔叔保證隻對你一個人好。”
公主二號宋婉月警惕地皺眉:“你個人販子,離我女兒遠一點。”
席陽笑著糾正:“人販子那是偷,我這叫用愛感化。”
段柏庭有個很重要的會議要開,臨近晚上才回來。
推開門便看到這樣的一幕。
個子小小的段知椀體貼地為穿著公主裙的席陽捶腿端茶,宋婉月在一旁一臉不爽。
席陽摸完段知椀的頭和她道謝,又笑著去和宋婉月說話:“彆這麼小氣嘛。”
看著好像他們才是其樂融融的一家人。
段柏庭黑著臉,將人從家裡趕出去。
席陽甚至都沒從公主的角色中走出來,就這麼從溫暖的城堡轉移到了冰冷的屋外。
手機震動一聲,收到一條信息。
他解鎖點開屏幕。
消息是段柏庭發來的。
——以後彆來我家。
哎嘿。
席陽回他。
——你今天是去收購醋廠了嗎,在外麵我都聞到你身上的醋味了。
屏幕上方彈出的紅色感歎號令他沉默數秒。
上麵顯示對方已經將他刪除。
“城堡”內,段知椀乖乖的:“爸爸,我今天把席叔叔哄好了。”
宋婉月告訴她:“現在應該要哄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