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月那天很晚才回家, 手上多了一本歐洲中世紀史。
她是為了和段柏庭有共同話題所以假裝自己也感興趣。
雖然段柏庭對自己的態度沒什麼太大轉變,但臨走前還是將這書送給了她。
這人沉悶得夠可以,明明比她大不了幾歲。心理年齡卻感受得出來,很是成熟。
宋婉月舉著書左看右看, 最後隨手扔進抽屜。
她才不感興趣呢, 她一看書就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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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發布了早春新品,宋婉月拿著平板和靜香一起看直播。
兩人都有些遺憾, 可惜不能親自去巴黎觀秀。
要不是為了應付期末考, 這會她們也坐在第一排。
“你覺得哪條好看?”靜香問她。
宋婉月意興闌珊地搖頭:“都不怎麼樣。不是這兒露就是那兒露。怎麼就不多設計一些適合高中生穿的?”
靜香對她的話表示讚同。
這場秀沒意思, 兩人關了平板。話題不知道怎麼又繞到轉校生身上去了。
宋婉月一改往日嫌棄祝涵眼光差的態度, 表現出了對轉校生極其濃厚的興趣。
她豎起一根手指,信誓旦旦:“不出一個月,我就能把轉校生拿下。”
靜香非常熟悉她此時的表情,隻有在她極其具有勝負欲的時候才會出現。
往往都會成功。因為這個人在某些方麵的毅力, 是常人所不能企及的。
宋婉月追人的方式很簡單, 就是嚴格貫徹“死纏爛打”四個字。
她是專門針對段柏庭設計的這一套方案。
這人太冷了,邊界感分明。
不靠死纏就彆想引起他的注意。
段家小樓離她家不遠,所以她一有空就會過去。
可能是因為沒什麼朋友, 也可能是因為自身性格太過淡冷的原因。段柏庭喜歡獨處。
他一般都是在家的。
宋婉月每次來都沒空手, 今天順一點爺爺的茶葉, 明天再順一點爸爸的酒。
段老爺子笑道:“有心了。”
宋婉月笑容靦腆:“前幾天聽媽媽說段爺爺生病了, 現在可好些了?”
段老爺子揉了揉自己的腿:“一入秋就這樣,老毛病了。”
宋婉月乖巧地過去給他按摩:“我爺爺也是, 我經常給他按摩, 他說我很有天賦。”
段老爺子看她的眼神也逐漸多出些慈愛。
剛開始見時,宋婉月覺得他是一個看著愛笑,實則嚴肅的老頭。
對秩序的嚴苛是刻在骨子裡的, 那是一種藏在笑意下的威嚴。
宋婉月可以預想到,段柏庭也並非表麵看上去的那般冷淡。
或許他的內在也是這般莊重嚴肅,也或許,他的內心是炙熱的。
至於他不為人知的那一麵到底是什麼,宋婉月想,總得先把他表麵的冰冷給融掉才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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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神飄向二樓。段柏庭的房間在那,書房也在那。所以他平時的活動範圍一般都在二樓。
老爺子說:“之前聽你爸爸提過一嘴,擔心你的成績。正好柏庭成績還行,可以讓他教教你。”
正苦於應該找什麼理由去找他,結果理由直接送到自己麵前來了。
宋婉月眼睛一亮,又要裝出一副為難的矜持模樣:“會不會太麻煩柏庭哥哥了呀?”
老爺子活了這麼大歲數,眼睛雖然渾濁了,但看人還跟明鏡似的。
他笑說:“不麻煩。柏庭這孩子性子太冷了些,不愛和與人交集,你多陪他說說話。”
宋婉月簡直求之不得。
二樓很安靜,有種北歐的性冷淡風。顏色單調,皆為冷色。
看來在喜好方麵兩人完全相反。
宋婉月喜歡繁瑣富貴的東西,喜慶又熱鬨。
她抿了抿唇,覺得自己和段柏庭是真的毫無共同話題。
她知道他在書房,因為看見門縫下散出來的光了。
抬手敲門。
裡麵是稍顯冷冽的男聲,少年感十足,冷而不沉,有種彆樣的吸引力和磁性。
“進。”
宋婉月推開門。
段柏庭將頭從電腦前抬起,淺灰色的家居服穿在他身上,有種柔軟的鬆弛感。
他真的很適合灰色。
像太陽剛落山時,天將暗未暗,天邊浮上一抹灰,空氣裡帶著淡淡涼意。
足以衝走暑氣的涼意。
每次看到段柏庭,宋婉月的腦子裡都會出現這樣的畫麵。
他今天與平時不太一樣,他戴了一副銀邊眼鏡,看鏡片估計沒什麼度數,應該是用來防輻射的。
“有事?”
見宋婉月不說話,他摘了眼鏡,淡聲詢問。
宋婉月自來熟,笑著過來:“段爺爺讓我上來的。”
當下,段爺爺就是她唯一的保命符。
雖然段柏庭看著冷冷淡淡不好接近,但他顯然是一個有孝心的孫子。
至少看在段爺爺的麵子上,也不會將她趕出去。
同時她也很有自信,他才不會舍得趕她出去。
宋婉月走到他身後,去看屏幕上的東西,密密麻麻的,她什麼也看不懂。
“這是什麼呀?”
“編程。”他語氣很淡,比剛才還要淡,仿佛被水過濾了好幾遍,“沒事的話,麻煩出去。我還有事要忙。”
宋婉月才不出去,她找來一張椅子在他身旁坐下:“柏庭哥哥,段爺爺說讓你給我補課。”
他皺眉。
宋婉月強調補充:“段爺爺說的。”
她不知道段柏庭沉默的那段時間在想什麼,因為他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有些時候連她都有些質疑,如果不是他長得年輕,她真的很想去看他的身份證,再確認一遍他的年齡。
十八歲,心思就這般深不可測。
段柏庭最後還是妥協了,顯然他也明白,既然是祖父開的口,這事兒便避不開。
就像讓他從英國退學,回滬市讀書一樣。
雖然這兩種的目的他都想不通。
宋婉月興高采烈,放下書包從裡麵拿出試卷。
她特地選了自己拿手的英語。
結果對方隻是掃了一眼,就將她的問題全部指出了。
他的發音比老師還要標準。段柏庭停下來,讓她自己讀一遍。
宋婉月平時的膨脹感沒了,隻剩下掌心冒汗的心虛。
她居然忘了,他在英國長大,在那邊生活了十幾年。
萬一自己發音不準確,他會不會嘲笑她?
會不會覺得她很笨?
宋婉月好麵子,她是那種哪怕生病,也要將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再換身衣服才肯出門的人。
可現在......
段柏庭沒什麼耐心,屈指輕叩桌麵,重複道:“讀一遍。”
宋婉月破罐子破摔,閉眼讀了一遍。
出乎她意料的是,段柏庭什麼也沒說,就繼續去給她講第二題了。
宋婉月愣了愣:“我的發音......沒問題嗎?”
“是不太準確,但也夠用了。”他淡道。
下一道是判斷題,他用筆圈出句子中的重點:“你是不是漏掉了這個in?”
宋婉月抿唇點頭:“沒仔細看。”
和她預想中的走向完全不一樣。她本來想著,補課肯定需要兩個人坐在一起,難免會有些肢體接觸。
到時候氣氛曖昧了,不管說什麼都適合。
可誰知這人不光說話一板一眼,連給人補課都沒什麼情緒。
在他身旁坐著有種隨時會被他身上散發的低氣壓給灼傷的錯覺。
一張試卷講完了,宋婉月這朵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玫瑰也差不多要枯萎了。
她有氣無力地趴在桌上,沒了平時為了維持人設擺出的架子,就連說話也是滬市方言:“儂好凶啊。”
帶了點控訴的腔調,可被她偏輕軟一些的聲音說出來,更像是在撒嬌。
段柏庭收拾東西的手因為她的話,有片刻停頓。
宋婉月還趴在桌上,側著臉,麵朝他。
這會兒也懶得管自己這樣好看不好看。
那張小鵝蛋臉滿是膠原蛋白,半張臉壓在桌子上,白嫩的臉頰肉堆在一起,唇也微微嘟著。
紅潤,小巧。
段柏庭垂眸看見了,拿眼鏡的手滯慢,下意識地用力,眼鏡竟被他握在掌心。
再開口時,冷冽的聲音有些輕微的沙啞:“什麼?”
宋婉月有氣無力,給他翻譯:“就是你好凶的意思。比我的班主任還凶。”
很凶。
他嗎?
段柏庭一言不發。
宋婉月抿唇,輕輕哼了一聲,聽語氣,像是在不服氣。
可下一秒她又恢複到平時的甜美笑容。仿佛那一聲輕哼隻是段柏庭剛才的錯覺。
須臾,他將桌麵上的東西收整好,也包括宋婉月的試卷,以及旁邊的草稿紙。
除了英語,他還給她輔導了半張數學試卷。
段柏庭的字跡磅礴大氣,對比起來,宋婉月的字顯得秀氣小巧。
因為時間不夠,所以就到此為止。
粉色的雙肩包掛在她的左右兩邊肩膀上,下麵還吊著一隻粉色小玩偶。
宋婉月問他:“我明天還能來找你嗎?”
她想了想,補充道,“補課。”
段柏庭看了眼日曆:“明天沒空,後天吧。”
後天也行,至少這證明他沒有因為她太笨而嫌棄她。
宋婉月笑著衝他招手:“那我就先走啦,段老師再見。”
她的聲音真的很甜,本身就甜,再加上又有點刻意裝出來的甜。
段柏庭沒說話,他隻是站在那裡,單手插放在褲兜,站姿鬆弛。
灰色的上衣和黑色的褲子,很簡單隨性的穿著。
卻被他寬肩窄腰的身材穿成時裝周秀款。
宋婉月想,和好看的人在一起需要承受的太多。哪怕是吵個架都沒辦法生氣。
因為看到這張臉,就能原諒世界上發生的一切事物。
宋婉月回到家後,給靜香發了消息。
——今天讓轉校生給我補課了,第一步,搞定。(*^_^*)
靜香的消息回得很快。
——那第二步是什麼?
宋婉月故弄玄虛。
——第二步需要一些時間。
——什麼時間?
宋婉月搞的很神秘:暫時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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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後的兩個月,宋婉月每天都會去找段柏庭。
哪怕偶爾不能去,也會通過手機和他發消息。
——早安(*^_^*)】
——今天氣溫有點低,記得多穿一點哦。滬市的風很凶的,彆感冒了。
——上次聽段爺爺說,你沒有吃早餐的習慣,總是一杯黑咖啡就打發了。這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哦,很傷身體的。所以我給你帶了早餐,是我媽媽做的哦,我的同款OvO
早餐是她讓人幫忙放進去的,當時學校裡的人已經很多了。大家都能看到宋婉月出現在一班門口。同時也能看到,她手裡的早餐出現在轉校生的桌上。
於是新一輪的流言又開始傳播開。
——宋婉月和轉校生是什麼關係。
有傳是妹妹的,好看的人都有相似之處,其實仔細看,會發現他們的鼻子有些像。
都是挺直的高鼻梁。
也有說是遠房親戚,畢竟宋婉月家裡很有錢,轉校生家裡也很有錢。
有錢人和有錢人之間,多少都是會有些聯係。加上後者剛轉校過來,八成對這邊還不熟悉,所以家裡讓宋婉月多照顧一下。
還有一些更為離譜的。
可唯獨沒人聯想到男女關係上去。
可把宋婉月給氣壞了,這些好學生們,思想難不成就不能稍微不那麼純潔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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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些日子下來,適應了段柏庭的性格之後,她也沒有剛開始那麼不適應了。
偶然還會說幾個笑話,試圖逗他開心。
與其說是想要逗他開心,不如說是想看他笑更為貼切。
宋婉月就是那種萬物以我為主的類型,有些自我。非常典型的公主病晚期。
她每天都會帶一些吃的,有時候是水果,有時候是甜點。
段家的保姆阿姨上次還笑說:“不用這麼麻煩,阿姨可以給你做。”
宋婉月笑了笑:“還是不麻煩阿姨了,我知道這些糕點做起來有多麻煩,正好家裡有,我就帶來了。”
她說話的樣子十分真誠,阿姨看在眼裡,在對她的好感基礎上又多出一些好感來。
真實的原因是怎樣的呢。
其實就是因為段家沒人愛吃甜食,所以阿姨哪怕做糕點也會放很少量的糖。
在宋婉月看來,那些都不足以被稱之為甜食。
僅僅隻是用烤箱烤出來的糕點。
“你很會騙人。”
阿姨走後,段柏庭突然開口。
宋婉月愣了一下,有種被看穿的心虛。
“我沒有。”她嘴硬。
段柏庭垂眸看她,他的眼神有一種可以看穿他人內心的深沉。
“也很會哄人。”
宋婉月被他這樣看著,感覺到有些不舒服。
就好像是將她華麗的外衣脫下,露出裡麵貧瘠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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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不歡而散,宋婉月沒了繼續聽課的興致,之後的幾天也稱病告假,也沒去找他。
原本是想欲擒故縱,結果才剛開始就遭遇了如此大的打擊。
之後的日子,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是萎靡不振的狀態,提不起半點精神。
靜香問她怎麼了,她搖搖頭,說沒事兒,就是有點受挫。
“受挫?”靜香疑惑,“您還有受挫的時候呢,宋大小姐。”
聽出了她在調侃自己,宋婉月委屈地趴在她桌上:“我以前還不信有能抵抗得住我的人,可段柏庭他不是人,他就是個長得像人的機器,油鹽不進的。”
原來是為了男人。
靜香感慨道:“他那個人給人一種很強烈的分寸感。就像野外的狼一樣,有很強的領地意識。這種是最難追的。”
如果是以前,以宋婉月的自負心理,她必定會嗤之以鼻。
可現在她是真信了,段柏庭這人,就是典型的油鹽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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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溫陽下午來找過宋婉月,手裡拿著筆記本,說是今天上課的重點:“你自己好好看看吧。”
他把本子扔她桌上。宋婉月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她今天一整天都沒去學校,媽媽親自給班主任打電話請的假,說她這幾天身體不舒服。
周溫陽轉身要走,走了兩步,步子又頓下。
說話欲言又止:“你......身體好點了嗎?”
“還行。”宋婉月的聲音有氣無力,提不起一點精神來。
周溫陽聽出了她語氣裡的異樣,徹底挪不動步子。
最後乾脆坐在旁邊:“阿姨說你身體不舒服,所以今天才沒去學校。”
“嗯。”她不想和他細說原因,隻懶懶地點了點頭。
周溫陽看她的眼神帶了點擔憂:“哪兒不舒服?”
她說:“全身都不舒服。”
他問:“昨天吃涼的了?”
宋婉月點頭,早飯沒胃口,她就吃了一個冰淇淩。
周溫陽皺眉:“你腸胃本來就不好,每個月肚子都會疼一次,上次中醫都讓你彆吃生冷。你還不聽話。”
宋婉月坐起身,愁眉苦臉:“我今天心情不好,你就彆訓我了。”
她的臉色的確不太好看,眼眶還有點紅,看著像是哭過。
周溫陽呼吸緊了緊,也真的說不出彆的話來了。
宋婉月從小就這個脾氣,我行我素,聽不進彆人的話。
哪怕身體難受到去看中醫,中醫讓她少吃冰的,她照樣不聽。
自己說再多又能怎樣。
周溫陽看了眼外麵的天氣,從她衣櫃裡取出一件外套扔給她:“穿上。”
宋婉月空洞的眼神有點發懵:“怎麼?”
周溫陽神情有些彆扭,想看又不敢看她:“廢這麼多話。之前不是一直想......坐我那車嗎。”
宋婉月來精神了,也沒了剛才的萎靡不振,起身把外套穿上。
“你不是不肯讓我坐嗎。”
周溫陽喜歡極限運動,跳傘和徒手攀岩,甚至還試過巨型衝浪。
但這些東西他壓根就不可能讓宋婉月碰一下。
平時家裡人不許他去碰這種危險係數很高的極限運動,他兩耳不聞。
可等宋婉月說也想嘗試一下的時候,他就瞬間明白了他家人為什麼會反對。
因為他居然和他家人一樣,說出了同樣的話。
“很危險,你彆碰。”
唯一鬆口的,就是讓她坐在自己的機車後座。
最起碼速度是他能掌控的。
宋婉月戴上他遞來的頭盔,如願坐上了後座,卻壓根感受不到電視裡的那種刺激。
她狠狠掐了一把周溫陽的腰間肉:“你這是騎自行車呢?還沒我走路快,”
明明掐的庭痛,可頭盔之下的臉卻悄悄紅了。
“你走路能有七十邁?”他找借口,“而且這兒限速。”
宋婉月果然不說話了。
在沉默很久之後,她心念微動,讓他把車開到了自己的說的地址。
今天的天氣很好,雖然出了太陽,可又沒那麼曬,風也很大。
周溫陽把車停在湖邊,宋婉月從後座下來。
他上前,替她把頭盔摘了。見她頭發有些淩亂,伸手替她理了理。
“心情好點了?”
宋婉月一愣:“你怎麼知道我心情不好?”
他冷笑:“就你這情緒全寫在臉上,誰看不出來。”
她更愣了:“我情緒寫在臉上嗎?”
“一直都是。”
“那為什麼之前沒人說過。”
“之前都讓著你。”
“......”
宋婉月沉默了,也就是說,她每次去段家,自以為是的那點小心眼小手段,段柏庭都看的一清二楚。
她有種想直接翻過護欄跳下湖的衝動,太丟臉了。
“為什麼心情不好?”周溫陽問她。
宋婉月不想說:“說了你也不知道。”
她可不想把這麼丟臉的事情講給彆人聽。
周溫陽抿了抿唇:“因為男人?”
宋婉月沒想到他能猜中,那一瞬間的錯愕無異於是給他的回答。
周溫陽的聲音變得有些發澀:“轉校生?”
臉上的錯愕放的更大:“你怎麼知道?”
她隻和靜香講過,靜香也不可能會去和周溫陽說。
後者垂眸冷笑,居然從口袋裡摸出一盒煙:“學校都傳開了,說你每天給轉校生送早餐,你們應該是親戚。”
他和宋婉月從小就認識,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不是親戚。
見他擦亮打火機,就要觸燃煙尾了。
宋婉月將那根煙從他嘴邊抽走,不明白他是從什麼時候染上這種陋習的。
“你真長本事了,連煙都開始抽了。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他冷笑,語氣染上一點不爽:“多得是。”
宋婉月問他:“還有什麼?”
“用不著你管。”他長腿一邁,跨坐上機車。擰動車鑰匙,發動機轟鳴起來。
宋婉月站在原地不動:“你以後不許抽煙了知道嗎,我答應過阿姨會看著你。”
周溫陽戴上頭盔,沒有理她。
見他似乎要發動車子離開,宋婉月威脅他:“你要是現在不理我,以後就永遠彆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