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IF線 “害羞了嗎?”(2 / 2)

戀愛從結婚開始 扁平竹 32621 字 9個月前

果然,他停了下來。

僵持了很久,他取下頭盔掛在把手上,側身看她:“我沒抽多少,這是第一包。”

在動物世界裡,如果說他是凶狠的財狼,那宋婉月就是底層的兔子。

可在食物鏈裡,財狼卻被兔子輕易克製住了。

這裡是家附近的花園,宋婉月平時心情不好了就喜歡來這裡。

她歎了口氣,看著這個不讓她省心的“弟弟”

雖然兩人年齡相差無幾,但她一直都把周溫陽當成需要她管束的弟弟看待。

她在某些方麵不成熟,但對朋友卻是非常儘心儘責。

“以後不許抽煙,這種危險係數高的東西也儘量少碰。”

他冷嗤一聲:“還管上我了。”

宋婉月把頭盔遞給他,說肚子餓了,她要回家吃飯。

才剛轉身,就看到了讓她難以忘懷的一幕。

是段柏庭。

宋婉月還是第一次在學校和他家以外的地方看到他。

白色毛衣讓他看上去有種柔軟感,沒了平日的冰冷疏遠。樹上的落葉零亂落下,其中一片落在他肩上。

入秋了,天是蕭瑟的,氣溫也低。

宋婉月卻覺得自己的掌心沁出了一點汗。

黑色書包隨意地掛在一側肩上,他隻是站在那裡,就有一種不屬於這裡的突兀感。

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來的,更不知道他在這裡看了多久。

但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靜,像護欄旁邊風平浪靜的湖水。

直到這一刻,宋婉月才真實的感受到自己胸腔內的那顆心臟在劇烈跳動。

那是一種極度陌生的感覺。

陌生到她有些手足無措。

四目相對,段柏庭衝她點了點頭,似乎是在用這種方式和她打招呼。

他的確是個非常有禮貌的人,哪怕性子再冷,卻也時刻顧著這些繁瑣的禮儀。

他轉身離開,有打鬨的小童不看路,不慎撞到他了,他也會輕輕扶穩對方。

在對方道歉時,搖搖頭。

雖然距離有些遠,她聽不見聲音,但宋婉月想。

這個時候的他一定是溫柔的,溫柔的回一句:“沒事。”

後來才知,他那天是來給她補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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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上次那件事發生後,宋婉月就再也沒來過了,再愚笨的人也能猜想到是因為什麼。

更何況是段柏庭這樣的聰明人。

猶豫了很久。

讓一個性情內斂的人主動去做這種事情,的確難於登天。

可那幾日他站在陽台沉默的次數變多了,連爺爺也察覺到了變化。

一語點破他的心思:“在等宋家那個小丫頭?”

他一怔,想搖頭的,可撒謊對他來說還是太難了一些。

於是搖頭變成了低頭。他並不說話。

段老爺子來滬市小住的事情早就傳開了,登門拜訪的人絡繹不絕。

與其年齡相仿的小丫頭除了宋婉月,還有彆人。

但各中變化,老爺子還是能看分明的。

光是第一眼就有區彆。不然自己也不會主動提出,讓段柏庭去給宋婉月補課。

他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也明白段柏庭如今在段家的處境。

所以這次帶他來滬市的主要目的,也是因為這個。

宋家如今的人脈是段柏庭日後最缺的。從利益角度來考慮,雙方若是能搭上關係,必定是雙贏。

如果能生出感情,肯定是再好不過。

宋家那丫頭雖然有些小心機,可那些心眼的出發點都無傷大雅。

無非就是少女懷春。

更何況,自己那個古板迂腐的孫子好像就吃這一套。

還以為他會拒絕給她補課。

畢竟他絕非多麼熱心之人,哪怕是自己提議的,他若是不同意,誰勸都沒用。

可出乎意料的是,他非但同意了,還堅持了數月之久。

如此,老爺子心裡便有了底。

可近來不知怎的,宋家那丫頭已經接連好些日子沒來了,說是生了病。

而自己的孫子也日漸話少,沉默的時候相比之前也增加了。

偶爾和他說話,他也在恍惚走神。

今天倒是出去了一趟,回來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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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婉月又活過來了,她給靜香打電話,語氣篤定:“我感覺段柏庭心裡有我。”

靜香在趕作業,腱鞘炎都快寫出來了:“怎麼感覺的?”

宋婉月說:“他昨天來找我了,就在我家旁邊那個花園裡。當時我在和周溫陽說話,他那個表情不太對勁,我覺得他肯定是吃醋了。”

“吃醋?”靜香不大相信,“他那種人還會吃醋?”

“吃彆人醋肯定不可能,但吃我的醋那是天經地義。”宋婉月非常自信。

靜香嗤笑:“七宗罪都快讓你給占完了。”

宋婉月不以為意:“你還記得我上次和你說的追他的第二步嗎?”

“記得啊,你當時不還神秘兮兮的不肯告訴我,說需要花費點時間。”

宋婉月告訴她。

——欲擒故縱。

第一步就是每天粘著他,讓他從煩到習慣,然後突然冷落他,一段時間不去找他。

這樣他就會產生一種失落心理,會下意識的期待她的出現。

雖然按原定的計劃來說,算是失敗了。可沒想到居然以另外一種方式完善了它。

即使這種方式有些不那麼美好。

但曲線救國也算是救國了。

靜香對此有些疑慮:“這種方法對彆人可能有效,但段柏庭,我感覺他不是這種患得患失的人吧?”

宋婉月讓她等著看吧。

第二天是周一,接下來的五天都沒有時間去找他。

主要是作業太多,因為臨近期末考的緣故,各科壓力倍增。

高三和高一不在一棟教學樓,平時想碰麵也沒這個機會。

宋婉月隻是偶爾在口口相傳裡聽到一些。

聽說又有人和轉校生告白了,不出意外,照樣被拒絕。

也因此,轉校生的風評變得不好起來。

“你們不覺得他太冷了點嗎,好像對誰都不親近。那麼多人和他示好,他正眼看過誰?”

“真以為自己長得帥就了不起。估計就是因為在國外被孤立,實在沒辦法才回國的。”

“有什麼好拽的。”

“說不定背地裡私生活亂得一批。”

“本來就是,我有個朋友之前說看到他坐在富婆的車裡,摟著富婆親。那時候怎麼就沒一點在學校的高冷?”

“靠,還是隻鴨子啊。”

“不至於吧,我聽說他家裡很有錢啊,而且他還姓段,北城姓段的有錢人不就那幾個嗎。”

“姓段怎麼了,十二班那個腦癱不也姓段?他有錢?”

“也是。”

“按理說追求他的幾個女生家裡也都很有錢啊。還有個宋婉月,我看她前段時間也挺殷勤的。漂亮又年輕,家裡還有錢,不比陪富婆來得舒服?”

“你懂什麼,富婆成熟有韻味,懂得還多,興許人家就好這口呢。”

說完,又是一陣猥瑣的笑聲。

砸過來的字典打擾了這陣笑。

被砸的男聲捂著後腦勺回頭罵道:“哪個傻逼砸的!”

鴉雀無聲的班裡,宋婉月站在那裡:“我砸的。”

“媽的。你砸老子乾嘛,我得罪你了?”他怒不可遏,罵道。

宋婉月抬起下顎,眼神少見的帶著輕蔑:“誰嘴賤我就砸誰,下次要讓我再聽到你散播謠言,給同學造黃謠,我還砸。”

他怒不可遏,卷著袖子就要過來揍她:“你他媽的以為自己是誰,平時有幾個男的在你身後捧你臭腳就真當自己是萬人迷了?”

“怎麼,想動手?”一道身影擋在他麵前。

周溫陽明顯剛睡醒,額發有些淩亂,臉頰上還壓出了幾道並不明顯的睡痕。

眼裡還帶著幾分惺忪睡意。

看到他後,那男生愣了愣,腳步也停下來。

周溫陽按著後頸活動了一下睡得有些泛酸的脖子,手指朝外指了指:“出去打吧,彆打擾同學們上課。”

男生眼神有些發怵:“什.....什麼”

周溫陽脫了身上的校服外套:“不是要打架嗎,我和你打。”

“我沒......我沒要和你打,我是說宋婉月......”

“是嗎。”他笑了笑,掏了掏耳朵,“你要打誰?剛剛沒聽清,再說一遍。”

那男生不敢說了。旁邊有人拉他,小聲勸道:“行了,你不要命了,在周溫陽麵前說要打宋婉月。小心他弄死你。走吧。”

最後那人顫顫巍巍被人拉走。

周溫陽回頭看了眼宋婉月,剛想問她有沒有被嚇到。

卻見她眼眶有點紅。

周溫陽走過去,將她的字典撿起來,放回她桌上:“膽子小下次就彆強給人出頭。”

宋婉月搖搖頭,說她不是害怕,她是因為彆的原因。

周溫陽看著她眼角的眼淚,想伸手去給她擦掉,可最後還是忍住了。

他問:“什麼原因?”

她哽咽幾聲:“他們亂說,段柏庭才不是那樣的人。”

然後周溫陽就愣住了,那是一種從頭到腳的怔愣,仿佛雷暴天,有人在他身體裡穿插了一根避雷針。

在那一天,他毫無防備的就被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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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一放學,宋婉月就在校門口等著。

高三比他們多上一節課,放學時間也晚一個小時。

周溫陽說送她回家,她拒絕了,說她要等人。

周溫陽看了眼遠處還亮著燈的教學樓。

秋冬季晝短夜長,這個點天已經開始趨於暗沉了。

周溫陽的眼神暗了暗:“等誰?”

其實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卻還是不甘心的問出口。

宋婉月抬頭和他看著同一方向:“段柏庭。”

他不再說話,站在原地靜默許久,然後才艱難地轉身離開。

若是宋婉月能轉頭看一眼,大概能看見他有些佝僂的身形,被壓彎的腰,仿佛有什麼被擊潰。

可她沒有,她一直都看著段柏庭的教室。

打鈴聲響起前,那輛黑色的邁巴赫就已經停在校外等著了。

宋婉月看著上麵京A的牌照,不用問也知道是來接誰的。

學生絡繹不絕的走出校門,宋婉月一個一個看的格外認真,唯恐有遺漏。

直到看見那個熟悉的麵孔時,她才笑容雀躍的過去:“等你好久啦。”

段柏庭愣了愣,看著她。

宋婉月自然熟絡的仿佛他們這些天來的斷聯並不存在。

仿佛昨天兩人還在同一間書房一起補課。

“給你帶了些糕點,是我自己做的。我覺得比阿姨做的好吃。”

她喋喋不休,在他身邊嘮叨個不停,和她講自己這些天來發生的所有事情。

“我爸還帶我去釣了魚,雖然我一條也沒釣到。但我爸怕我難過,就把他釣到的分了我一條。兩斤重呢。晚上吃的烤魚,結果我被魚刺卡了喉嚨,被逼著喝了兩大口醋。還差點吐了。”

“我媽同意我寒假去冰島了,我想了好久。本來上次我媽還說讓我期末靠近前十才同意。可我那個成績哪考得進前十啊。”

“學校後麵新開了家烤肉店,下次帶你去嘗嘗。好想你。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吃炸雞。”

段柏庭垂眸:“什麼?”

宋婉月無辜的眨眼:“什麼什麼?”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你剛才.....”

“我剛才怎麼?”她是故意的。

段柏庭眼神罕見地有些慌亂:“沒什麼。”

他不再多說,司機已經先一步下車,拉開了車門,等待段柏庭上車。

他看了眼宋婉月。

見她耳朵已經被凍紅,鼻頭也很紅。

“要一起嗎?”

宋婉月猶豫:“我怕你嫌我煩。”

扶著車門的手,稍微用了些力:“上次的事。”

這番話對他來說,其實說的有些艱難。

“是我考慮不周。”

宋婉月頭垂得更低:“是我的原因,我太......太分不清界限了,明明你和我沒那麼熟,我還......就像剛才,我和你說那麼多,你其實也在心裡嫌煩對吧。”

說完最後一個字,她眨了下眼,眼淚砸在地上。

段柏庭看見了,懸掛在下巴上的那滴淚水。

滬市的秋天很安逸,道路兩邊的樹葉子全黃了,像是誤入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偶爾會有騎單車和散步的人路過。

宋婉月抿緊了唇,想把眼淚忍回去。

段柏庭最後還是鬆開手,他拿出紙巾遞給她,語氣很是溫和:“擦一下吧,眼淚。”

宋婉月伸手接過,囫圇道謝:“謝謝。”

他搖頭,把車門關上,讓司機先回去。

司機遲疑:“可是......”

“沒事,我待會自己坐車回去。”

他如是說。

司機便點頭,開車走了。

直到最後的那點尾氣也在風裡消散。

擔心在路中間站著不夠安全,段柏庭看了眼她纖細的手腕,最後還是往上一寸,隔著她的外套,將她牽離這個地方。

“上次的事情,我和你道歉。”

這顯然是宋婉月沒想到的一句話,她愣在那裡:“什麼?”

段柏庭說:“可能我表達的意思和你理解的不太一樣。我沒有侮辱你的意思。”

他其實並不擅長與人坦誠相見,所以這番說的同樣異常艱難,中間幾次停頓。

宋婉月不信:“你話都說成那樣了。”

——你很會騙人。

——也很會哄人。

“我以為。”他再次停頓,“那是誇獎。”

“什麼?”

他微微偏過頭,避開了她的視線。這次沒有回答她的話。

宋婉月看見,他的耳朵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頻率變紅。

宋婉月假裝不懂,伸手去摸他的耳朵:“怎麼紅了。”

她能感覺到,在她的手碰上去的那一刹那,他的身體敏感的戰栗。

可他這次卻沒有推開她,也沒有冷淡地起身,讓她自重。

唯一的變化就是耳朵變得更紅,在她掌心,發熱發燙。

她當然理解他的轉變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她欲擒故縱的目的達到了。

接下來,她可以進一步的為所欲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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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老爺子發現不光宋家小丫頭來家裡的頻率變高了,連段柏庭出門的次數也變高了。

兩個人在書房補課。有時還沒到飯點,段柏庭也會親自去廚房煮碗麵。

阿姨看見了,說她來就行。

段柏庭禮貌的拒絕,說沒關係。

麵煮好端上去,宋碗月必定會誇張的先吹他半個小時的彩虹屁。

“柏庭哥哥煮的麵全天下最最最好吃。”

最後都會在他反複的催促下才肯動筷。

一道題他講無數遍,她明明聽懂了,卻還是裝出一副什麼也不懂的樣子。

段柏庭自然看穿她的心思,卻也不厭其煩的給她講第N遍,第N+1遍。

宋婉月轉著筆,笑著問他:“柏庭哥哥,你怎麼這麼好呀?”

他的動作停滯,也不知過了多久,才繼續為她演算講題。

漫不經心的語氣,似乎隻是隨口一問。

“那和周溫陽比起來呢?”

怎麼突然提起周溫陽了。

“你認識他?”

他搖頭。

“那怎麼......”宋婉月停住了,想起上次在花園她和周溫陽在一起,被段柏庭撞見的場景,她笑了,“你是不是吃醋了?”

他微微放大的瞳孔。

在普通人身上,這可能是再平常不過的轉變。

可對方是段柏庭。

連喜怒哀樂都不會有什麼變化的人。

宋婉月得到了答案:“當然是你更重要。”

下一秒,書房的燈關了。

已經是夜晚,天很暗,沒什麼光透進來。

所以宋婉月看不見想要看到的,包括段柏庭此時的表情。

她疑惑:“停電了嗎?”

回頭往回看,卻分明看見書房門的下方,是走廊滲透進的光。

沒停電啊。

她又將頭回過來,看見段柏庭從燈開關上逐漸放下的手。

她愣了愣,再次笑了。

“害羞了嗎?”

他不答,隻是說:“高一上周模擬考,我看了你的成績,第五十八名。數學隻考了八十分。”

“你害羞了嗎?”

“英語目前沒有補課的必要,你雖然口語差了一些,但現在暫時用不到。”

“你剛才是害羞了嗎?”

“接下來我重點給你輔導數學,我會給你出一張初中試卷,先看下你的基礎水平。”

“你剛才是不是害羞了?”

兩人好似雞同鴨講,各說各的。

安靜了很久。

黑暗中傳來一道不輕不重的男聲。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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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宋婉月的成績雖然沒有如願進入前十,但也往前邁了一大步。

宋媽媽特地請了段柏庭來家裡做客,說要好好答謝他。

“以前給這丫頭換了好多個家教,都沒什麼作用,想不到你這才教了沒幾個月就有了這麼大的成效。”

往那以後,段柏庭就成了宋婉月的一對一私人家教。

偶爾是在她家補課,偶爾是在他家。

後來段柏庭高中畢業,他留在滬市讀大學。

按理來說,不論是回英國,還是去北城,都比現在這所大學的選擇要好。

但他還是毅然決然的留了下來。

眾人都找不到原因。而且他選的那個專業,在滬大也是弱項。

以他的成績,留在這裡實在是屈才。

隻有宋婉月知道原因。

得知這件事的時候,宋婉月給他發了條信息。

——看不出來,你還是個戀愛腦。

數秒後,收到回複。

——吃飯了嗎。

——吃了。

——還餓不餓?

——不餓。

——渴嗎?

——你到底想說什麼。

她看著上方的對方正在輸入中,過了很久,似乎終於糾結結束,手機在她掌心震了震。

——我在你家樓下。

——嗯。

——下來,我想看看你。

她找到原因了。

是想每天能夠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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