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1 / 2)

清晨天還沒亮透, 錢十就從屋裡出來了。他到畜生棚裡牽上驢子往後門走,遠遠看見有人過來。定睛一看,是陸春。

都督府上下的人都知道, 陸春是府裡的管事,也是梁闌玉身邊最親近的人,地位極高。

錢十連忙站直身體, 向陸春彎腰問候:“陸大娘子,這麼早就起了啊?”

陸春來到他麵前站定,冷冷地打量了他一番:“你要出去采買?”

“是、是, 正要出去。”錢十心裡發虛, 一直低著腦袋, 不敢直視陸春的眼睛。

陸春忽然抬起胳膊,錢十餘光掃見, 瞬間受驚,下意識地往後一跳。陸春的手停在半空中。

過了一會兒,錢十才反應過來陸春是要撩頭發,而不是要打他, 不由尷尬極了。他低頭哈腰地陪笑:“大娘子可有吩咐?”

陸春皺了皺眉:“買兩條石首魚回來。都督喜歡吃這個。”

“哎, 哎,知道了。”

陸春又看了他一會兒, 轉身走開了。

等到人走遠, 錢十才鬆了口氣, 趕緊牽著驢子跑到前院,套上木車,出府去了。

……

……

當錢十走到田埂上時,天色已經大亮了。今日天氣很好,陽光和煦, 藍天白雲,襯得郊野的景致也格外好。

他不由心情大好,開始哼起了小曲,坐在驢車上不緊不慢地往前趕。

忽然,他的肩膀被人從後方拍了一下。他全無準備,嚇了一大跳,險些連人帶車從田埂上翻下去,幸好後麵人眼疾手快將他扯住了。

“誰啊?!”錢十怒衝衝地回頭,卻看到一張臉熟的麵孔。

“錢老兄,”那人同他打招呼,“咱們又見麵了。”

錢十臉上的表情瞬間垮了,變作一臉晦氣。他牽著驢繩加快腳步往前走,想甩開那個瘟神。瘟神卻拽住驢車的車衡不讓他走:“彆走啊,我天沒亮就在這兒等你了,可算讓我等到了。”

“你等我乾什麼?”錢十想把他拉車的手扒開,“我跟你沒什麼可說的!”

那人觀察著錢十的表情:“你看到我,緊張什麼?”

“你還好意思問?”錢十對他怒目相向,“你到底是什麼人?”

那人眯起眼睛:“你覺得我是什麼人呢?”

“你……上次你找我打聽去了都督的行程後,都督便在草市遇襲了!你和那些北寇是不是一夥的?”

那人不接錢十的話,隻笑道:“怎麼,梁都督懷疑你了?”

“沒有!”錢十又羞又氣,“都督已經讓人查府上是否有人走漏消息了,若非我把金子藏得好沒被發現,我非掉腦袋不可!”

那人聽完錢十的話,饒有興致地挑了挑眉,竟然將扒車的手放開了。

錢十沒想到他會忽然鬆手,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趕緊牽著驢繼續往前走。

“站住!”那人在後麵叫道,“錢十,你再跑,我就讓人去梁都督麵前告發你。說是你私受金錢出賣了她的消息,害她險些遇刺!”

錢十的雙腿立刻僵住動彈不了了。

那人見狀滿意一笑,慢悠悠跟上來,從懷裡掏出塊金錠亮到錢十的眼前:“不跑就對了。我今天又給你帶了好處,你若跑了,可就錯過啦。”

錢十的眼睛卻不由自主地被黃澄澄的寶貝給勾住了。他罵道:“你瘋了麼?還告發我?我若死了,你也彆想好活!”

那人哈哈笑道:“慌什麼?同你開個玩笑罷了。我今天再找你打聽件事,隻要你照實說,我非但不去告發你,這寶貝還送給你,如何?”

錢十盯著金子的眼睛眨都不眨,臉上也出現動搖的神色,那人心中一喜,知道有戲:“彆擔心,你隻要帶回去藏好了,你不說,我不說,沒人會知道這件事。”

錢十咬咬牙,終於鬆口:“你又想打聽什麼?”

那人連忙問道:“梁都督最近可曾在府裡關押過犯人麼?”

“犯人?”錢十搖了搖頭:“什麼犯人?未曾聽說。”

“未曾聽說?是你不知道,還是沒有這樁事?”

錢十眼睛隻顧盯著金塊:“你這話問得奇怪。抓了犯人,怎麼不往縣衙送?為什麼會關在府上?就沒這事兒。”

那人將信將疑地看著錢十,還是擔心他消息不靈通,又問道:“既然你負責采買,每日采買的東西可有變化?譬如要采買的口糧變多了?繩索、棍棒之類的?”

錢十搖頭:“跟往常沒什麼不同的。”

那人聽了錢十這番話,暗自道:看來那失蹤流寇應該不是被梁闌玉給抓走了。

但他也不敢完全放心,又道:“此事你再多替我留心一下,譬如府上總有些你進不去的地方,那裡是否有異常;若你認識都督身邊伺候的人,找他們去探探口風。另外都督最近在忙什麼,有何計劃,會去什麼地方,你都替我打聽來。”

錢十聽他一口氣提了這麼多要求,神情大為不悅:“你要打聽的也太多了吧?”

那人笑著將金錠塞進錢十手中:“你先收著這個,以後還有你更多好處呢。”

錢十頓覺掌心一墜:那金錠的分量還不輕!他又用牙咬了咬,確定是真金,臉上的霧霾頓時一掃而空,笑逐顏開。

那人見錢十這見錢眼開的模樣,心裡暗暗嗤笑一聲,道:“記得我交你辦的差事。天後我還會在這地方等你的消息。”

錢十把金錠小心揣進懷裡,敷衍地擺擺手:“知道了,會幫你打聽的。”

那人手裡有錢十的把柄,也不怕他收了錢不辦事,笑笑就走了。

錢十見那人走遠,眼珠轉了轉,鬆了口氣,又坐上驢車繼續采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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