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 梁闌玉來到前廳。
前廳裡坐了個人,兩名是小廝,另外一位, 真就是潘晟!
梁闌玉看著他失笑, 片刻後才走上前, 在他對麵坐下:“你怎麼來了?”
潘晟見梁闌玉時進來眼睛就亮了,笑得一臉春光燦爛。分彆幾個月再見到,他心情好得藏都藏不住:“我來看你呀!你走的時候我就說了,我會來鬱州找你的。”
梁闌玉扶額。她以為這小子也就是說說而已, 沒想到他居然來真的:“門下省有派人到外地的差事?”那不是皇帝的侍從機構麼?
“沒有。”潘晟眨眨眼,“我辭官了。”
梁闌玉目瞪口呆:辭官?
“我餓了, 你這兒有吃的沒?”潘晟摸摸肚子, “打早上出門就沒吃過東西。最好再來點茶水, 我也有點渴。”
梁闌玉回頭吩咐奴仆:“去夥房弄些糕點,再煮一壺熱茶來。”
吩咐完她又轉回來看著潘晟:“你到底乾嘛來了?彆插科打諢。”以她對潘晟的了解,這小子應當還沒荒唐到為了追女人隨隨便便就把官兒辭了的地步。何況潘亮也不會準他這樣胡鬨。
潘晟歎氣:“真是來看你的,你怎麼不信呢……哎,你這白眼翻什麼意思?好嘛……主要是來看你,另外順便來辦點經商的事。”
梁闌玉挑眉:“經商?”
“嗯。門下省的差事我真辭了,沒騙你。反正也是混日子,朝中有我二哥了, 我爹對我也沒多大指望……我娘在徐州有不少經營, 去年她病了一場,身子不大好, 有些操持不過來了。我就過來幫幫她。”
梁闌玉微怔。
潘晟的母親名叫寧屏,她本是潘亮的偏房,出身隻能說很一般。但她非常有經營的天賦, 據梁闌玉所知,前幾年潘家在外的大部分生意和經營都已由寧屏在操持了。
徐州就在鬱州的邊上,既是交通、軍事重地,更是商業聚集區,後世還有五省通衢之稱。從外地運往建康的物資,至少得有分之一是從徐州過的。
如果是這個原因,也就能理解潘亮為什麼允許潘晟出來了。就如他方才所言,他那二哥潘寅才是潘亮用心培養的政治繼承人。潘晟在門下省當的本就是個可有可無的閒差,他自己也不愛爭。既如此,他若能在經營上出力,反倒比留在建康更有利於壯大潘家的勢力。
奴仆抱來一個小火爐,將茶放在爐上烤,又端了兩碟截餅、白繭糖之類的點心來。
梁闌玉自己拿了一塊吃,把剩餘的推到潘晟麵前:“那你是什麼時候出來的?”
“你走後沒多久我就出來了,也得有兩個月了吧。”
“你一直在徐州?”
“嗯。先去跟著阿娘學了陣,把經營的事上手了。正好在鬱州這邊有點事需要處理,我就搶著過來了。”
梁闌玉點了點頭。還好,有正經事辦,不算太離譜。倘或潘晟真是來找她玩兒的,那她可就對他太失望了。
潘晟似乎真是餓了,兩碟點心他一會兒就吃完了。梁闌玉為他倒了杯茶:“還餓麼?讓人再給你弄點兒?”
潘晟看了眼院子裡的天色,搖頭:“算了,不吃了。一會兒直接用晚膳了。”
“那你在我這兒用麼?”
潘晟睨她:“怎麼,你還趕我走?我大老遠跑來看你,不至連頓飯都不給吃吧?”
梁闌玉被他哀怨的語氣逗笑了,胳膊肘往案上一擱,撐住腦袋,是個放鬆而自然的姿態:“放心,不趕你走。這麼久沒見了,也想跟你聊聊。”
這次再見潘晟,梁闌玉對他的態度和之前在建康時截然不同了。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們之間的婚約已經解除了。
她從來就不討厭潘晟,但她討厭一個有可能阻礙她前程的未婚夫。現在潘晟不是了,那就好。
另外還有一點就是,她剛穿越來時,對這個世界的人和事多少有些疏離感。可她畢竟繼承了原主的記憶,如今在這個時代待得久了,不斷回想從前的事兒,她亦有了主人感。已說不好究竟是她是個穿越到古代的現代人,抑或是個腦海中多了段另一世界記憶的當代人。
因此潘晟在她心裡,仍是個十分要好的朋友。
過了一陣子,夥房來人通知飯菜做好了,梁闌玉就把潘晟帶進內堂去了。
吃飯的時候,梁闌玉特意讓人把宋聞給叫來了。身份緣故,宋聞不好上桌,他在邊上隨侍,能聽聽兩人聊天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