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又小聲補充:“她也真厲害。”
徐蓮兒與崔起對視了一眼,都不知該說什麼。
就在此時,忽然一道黑影“咻”地破空,緊接著“砰”的一下,車廂突然一震。崔起夫婦起初隻作車輪碾過石子,並未在意。崔曦看到了有黑影飛過,卻也沒看清是什麼。就連跟在車兩旁的家仆,大多都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第一支箭隻是信號。緊接著,山路的兩邊忽然樹枝和草葉劇烈地晃動,無數道身影仿佛從地底下鑽出來,將前後左右的去路全部堵死!
“埋伏!此地有埋伏!!”
“撤,快撤!!”車外的奴仆終於明白出了什麼事,開始慌張地大喊。
崔曦也看清了釘在車身上的利箭,嚇得一聲尖叫,縮回車廂裡。
崔起夫婦都懵了,忙將女兒拉到懷裡護著。
一時間,馬匹的嘶鳴聲,奴仆的呼叫聲、四麵八方的喊殺聲以及腳步聲,簡直混亂極了。
崔起想將頭探出車窗一看究竟,卻被徐蓮兒害怕地拉住。失控的馬突然拉著車向前狂奔,甩得他們在車廂裡翻來滾去,撞得七葷八素。
沒跑多遠,不知是外麵的馬匹受傷了,還是係馬的履帶被掙斷了。車廂突然失去方向,撞向了路邊的大樹。又是砰地一聲巨響,車廂側翻倒地,滑出去一丈遠,揚起大片煙塵!
崔家的人在車廂裡撞作一團,全都摔暈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崔曦率先恢複意識。她忍著身上的疼爬起來,看到被自己壓在身下的父母,慌張地推搡他們:“阿爹、阿娘,快醒醒!”
崔起也慢慢轉醒,父女倆忙又去檢查徐蓮兒的情況。
徐蓮兒的頭上腫了個大包,好在車廂四周都鋪了軟墊,她受的傷不算太重。過了一陣,徐蓮兒也緩緩睜開了眼睛。
外麵的打鬥聲逐漸停止了。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把崔家的人都嚇壞了。鬱州的治安雖不算太好,但也沒有大集群的山匪、強盜。偶有零星的,看到十幾個帶刀的家奴以及崔家的家旗就不敢再上前了,他們從未遇上過這種事。
劫車的人到底是誰?眼下外麵什麼情況了?是誰打贏了?
僵持許久,就在崔起鼓起勇氣顫抖著準備撩開簾子一看究竟時,車簾被人從外麵扯開了。一個陌生男子的臉出現在他們麵前。
崔起嚇得一聲大叫,蹬著腿拚命往後縮。夫妻和女兒人迭聲尖叫,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陌生男子往車裡掃了一眼,扭頭道:“都督,車裡有個人,都還活著。”
崔起等人呆住了,尖叫也慢慢停止:都督?
“把他們拉出來。”一個年輕女子說。——是梁闌玉的聲音!
旋即,幾名男子鑽進車廂,依次把崔家的人拖了出來。重回地麵,崔起等人才發現他們帶出來的那十幾名家奴已經全部被俘虜了。梁闌玉站在道路邊,附近有幾十名持刀的士兵,全都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們。
崔起用力咽了咽唾沫,嘴唇抖得不像話:“梁、梁都督,這、這是何意?”
徐蓮兒則與崔曦抱在一起,都已嚇哭了。
饒他們這些豪族昔日裡地位再高,勢力再強,真遭遇死亡威脅之際,亦是一樣的恐懼與無力。
梁闌玉淡聲道:“崔公自己犯了何罪,心裡沒數嗎?”
崔起再不敢嘴硬,若非兩腿僵直不受控,他已經給梁闌玉跪下了:“求、求都督明示。”
梁闌玉不再理他,隻吩咐邊上道:“全綁起來,帶回去審。”
幾名士兵立刻上前將崔家人的胳膊反絞到身後,用繩索捆住。
徐蓮兒一邊掙紮一邊哀求道:“梁都督,我們知錯了,我們再也不敢了!求你彆傷我們性命,你想要什麼我們都給你!”
梁闌玉冷冷道:“九娘最好彆掙紮,否則他們傷了你,也是活該。”
徐蓮兒一屆婦人,力氣本也不大,聽梁闌玉這麼說,她便不敢再掙紮了。她心裡驚懼極了,但也保持了些許的理智:梁闌玉沒有立刻殺了她,應該還有活路!做小伏低也好,竭力配合也罷,無論如何,活下去最重要!
一旁的崔起與崔曦也有同樣的認知,全都乖乖受縛。
士兵又用布團把他們個以及所有俘虜的奴仆的嘴都塞上了。從這裡回軍營還有一段距離,他們是假裝山匪的,可不想半路走漏了消息。
梁闌玉看了崔曦一眼。她以前沒見過這個年輕女子,聽崔遠那邊給的消息,這應該是崔起和徐蓮兒的小女兒。
她看過去的時候,崔曦也正盯著看她。崔曦的眼神格外複雜,並不是簡單的仇恨,好像還蘊藏了一些其他的東西。
她的目光讓梁闌玉感到疑惑,不免多打量了她幾眼。但崔曦有些慌亂,主動把視線挪開了。
梁闌玉不再糾結,囑咐韓衛:“分批走,把他們全部押回去。仔細點,一個都不能放跑,彆走漏了消息。”
事前她就囑咐過韓衛,這次事件要偽裝成山賊所為。來參與任務的全都是韓衛的心腹,以確保消息不會外泄。
韓衛連忙答應,招了招手,士卒們就拉來幾輛堆滿了厚實稻草的驢車。士卒們把五花大綁的崔家眾人分彆塞進稻草堆裡,牽著驢車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