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都督彆走!草民認罪,草民願意認罪……梁都督!!”
甲士們把崔起推回房間,將厚重的木門關上,哢的一聲栓門聲,把崔家三口人的焦慮全關在了黑暗的小屋裡。
……
……
一天時間眨眼就過。天黑之後,梁闌玉派去跟崔遠聯絡的探子回來了。
“梁都督。”探子向梁闌玉行禮。
梁闌玉問他:“崔家那裡情況如何了?”
探子道:“今日一早,崔家派人出去尋找崔家主與徐娘子,找到了在山路上翻到的馬車和打鬥的痕跡。他們知道崔家主出事了,立刻派出上百人在那片山林附近尋找崔家主的下落。崔遠則已開始遊說族中的老人,讓他們支持他在找到崔家主前代為主持族中事務。”
“唔。”梁闌玉點點頭,“還有麼?”
探子道:“還有就是,崔遠托我求問都督,為什麼不見崔家主的屍首?他想知道都督是否已經把他們殺了。”
聽了這話,梁闌玉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冷笑。
今天一早,盼星星盼月亮盼了整晚的崔遠火急火燎派人出去尋找崔起夫婦。他滿以為下人會把崔起的屍首帶回來,也滿以為自己馬上就能給那位同父異母的弟弟開席了。可當聽到下人說,他們在山路上發現了翻倒的馬車,卻不見屍骨時,他整個人都傻了。
崔遠隻想讓崔起夫婦死,死得透透的那種死,喘一口氣都不行!而且比起崔起,他更忌憚徐蓮兒。他生怕徐蓮兒這毒婦巧舌如簧,身後又有強大的背景支撐,最後會說服梁闌玉把他們夫婦倆放走。那他的計劃可就泡湯了呀!
今天一整天,崔遠都提心吊膽的,恨不能快馬飛奔到都督府親自問個究竟。但他又要在族中奪權,直到傍晚才騰出空與探子搭上線,卑微地求探子趕緊來找梁闌玉問個究竟。
梁闌玉慢悠悠對探子道:“你就告訴他,這崔氏夫妻惹得我極為惱火,一刀了結太便宜他們了。我特意把他們帶回府上,就是為了折磨夠了再殺。讓他隻管安心料理崔家的事便是。”
探子諾了一聲,就下去休息了。等明日天亮了,他再回去找崔遠傳話。
……
……
翌日,梁闌玉一早就出門去冶礦場查看進度去了,直到下午才回到府上。
她回府之後,趙九前來稟報:“都督,今日崔起那廝鬨得厲害,非要見都督。他說他肯認下所有罪,並且願意以死恕罪,隻求都督放過他的妻女。”
梁闌玉不以為意:“不是說了他們鬨的話就讓他們鬨唄。看住了,彆死人就成。沒大事也不用向我稟報。”
趙九為難道:“但今天崔起試圖自殺來著……”
“自殺?”梁闌玉腳步一頓,“不是把他們身上的利器都收走了嗎?拿什麼自殺?”
趙九道:“他一開始用頭撞牆,在地上躺了一會兒,我們沒管他。後來他又用衣服紮了繩結要上吊……我怕出事,就讓人把他放下來了。我跟他說了都督不在府上,他也不肯善罷甘休……他還朝我磕了好多頭,求我給都督帶話,說隻要都督肯放過他的妻女,他做什麼都可以……”
梁闌玉看趙九的表情,就知道他被崔起磕頭磕得心軟了。不過這說明趙九是個本性善良的人,隻要他不會自作主張違背她的命令,那心善也不是什麼壞事。
梁闌玉道:“他隻是想逼我去跟他談判而已。便是他真敢尋死,他的妻女能眼睜睜看著麼?放心,他死不了。”
趙九愣了愣,覺得梁闌玉說得很有道理。他忍不住回想了一下,今天崔起作勢要上吊的時候,徐蓮兒與崔曦雖在一旁哭天喊地,動作上卻沒怎麼阻攔。他當時也是被他們哭得有點受不了了,才一時心軟幫他們傳了個話。現在仔細一想,那家人確實是在做戲無疑。
他尷尬道:“都督,我錯了……”
梁闌玉笑笑,並不計較:“要是受傷了就找府上的大夫給他看看。你就告訴他們,說我最近忙得很,顧不上他們。讓他們自己好好反省。等我有空了便會去審他們。”
趙九了然,退下了。
梁闌玉回到屋中,讓人把吃食送來,開始享用自己的晚餐。
她心裡明白,今天這出鬨自殺的戲,是崔起夫婦著急了。
被抓的第一天,崔家三口沉浸在自己會不會被殺的恐懼中,估計也沒心思為彆的操心。但被關了兩天後,梁闌玉並沒有過多為難他們,他們逐漸意識到自己應該有活路,於是不再為生死恐懼,而開始為時間感到焦慮。
他們三人同時被抓,族中隻剩下他們的大女兒一人。他們未必知道是崔遠出賣了他們,但他們一定想得到,他們不在時崔遠會在族中做什麼。
他們急於回去控製崔家的局麵。如果梁闌玉現在去找崔起,崔起應該是真的願意認罪,也會答應交出軍田。他祈求梁闌玉把他妻女放走,是因為徐蓮兒手段出眾,又有深厚背景。即使他被梁闌玉定了罪,徐蓮兒也會施展渾身解數把他救出去。
可惜,他們並不知道,他們現在的生死已經不是由幾千畝軍田來決定的了。
吃飽飯,梁闌玉又在屋裡看了會兒書,時間不早,她便進屋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