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闌玉往門口看了一眼。陸春找她一般是有正事,今日她和兩人已經把該聊的正事都聊完了,剩些閒話,以後有機會再聊也不遲。於是她道:“今日就這樣,你們先回去吧。”
宋秦二人也不敢耽誤了梁闌玉的正事,連忙向她行了個禮,便起身告退了。
兩人走後,陸春進入房間,雙手捧著一個漆木的信筒:“阿玉,有宮裡送來的信。”
宮裡送來的,無疑是雲秦寫的了。但因並非詔書,所以沒有那麼正式。
梁闌玉接過,也不避陸春,打開信筒取出了裡麵的絹紙。她閱讀過後,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陸春在旁期待地問:“可是天子要嘉獎你?”
梁闌玉在曆城之戰中獲勝,朝廷不說升官,至少也該給些賞賜。
“倒不是為這事……”梁闌玉放下信紙,表情有些迷茫,“陛下希望我能回京,說有要事想與我當麵商談。”
陸春一驚:“陛下要調你回京?”
“並非調任,隻是進京述職。述完職便回來。”
陸春鬆了口氣。梁闌玉好容易在鬱州站穩腳跟,若是這時候被調走了,她許多努力就白費了。不過想想也是,如此動蕩的時局下,朝廷不會隨意調動能乾的官員。
“陛下特意召你回去商談……莫不是朝廷準備與北燕徹底開戰了吧?”陸春擔心地問。剛剛發生過曆城的事,雲秦此時召見梁闌玉,免不得讓人往此處想。
梁闌玉緩緩點頭:“有可能。”
她也想不出雲秦在這時候召見她,除了戰爭外還能有什麼其他理由。雖說她覺得曆城之戰因慕容山個人而起,不代表燕國朝廷。但慕容山身為燕國大都督,又不可能將兩者切割。
慕容山的這場陽謀,終究避無可避。
陸春欲言又止,最終隻是歎了口氣。
梁闌玉靜靜地坐了一會兒,重新打起精神。她的心情是平靜的,雖說她也希望戰爭能晚一點來,讓她有更多時間做準備,但該來的總是要來的。既由不得她,那就積極麵對。
“春娘,你替我收拾行裝,準備車馬。”她吩咐道,“待這兩日我將手上的事安頓好就走。”
“……好。”
……
……
數日後,梁闌玉便坐上了回建康的馬車。
此番回京,她隻帶了幾名護衛的甲士,陸春等人全被她留在了鬱州。畢竟她在建康待幾天也就回來了,而鬱州的諸多事宜都需要她信得過的人手盯著。
因為沒有大部隊跟著,這次回京的路程走的比來時快多了,出發的第三天下午,她便已到達建康城下。
城門口,已有一隊梁羨派來迎接她的人在此等候了。
“大姑娘,你可算回來了!”領頭的小胡子見梁闌玉從馬車上下來,立刻帶人迎了上來。他朝著梁闌玉行了個禮,滿臉堆笑道,“大姑娘緣何不提前一天派人來知會?今早才收到消息,都來不及準備,若不然,小人定要出城相迎的!”
這小胡子乃是梁羨府上的一位門客,頗得梁羨器重。從前梁闌玉還沒出任鬱州時,這小胡子對她的態度雖不至輕視,卻也絕不殷切。畢竟梁羨更寵愛蔡琵琶,對這長女關心有限。小胡子也從未把梁闌玉當繼承人看,他把大多心思都放在蔡琵琶那支上了。如今梁闌玉迅速嶄露頭角,他的態度立馬來了個大轉向。
梁闌玉對此倒是不介意。這世上大多人都是迎風倒的牆頭草,能矢誌不渝的人少得可憐。不過這也算好事,若是世上沒了牆頭草,豈非貴者永貴,賤者永賤?風水又如何輪流轉呢?
她扶起小胡子,隨和地笑道:“我特意命人晚些送消息,便是不想要人相迎。隻是怕突然回來,驚擾了父親,才送個口信罷了。”
小胡子愣了愣,忙用誇張的語氣道:“大姑娘如今已貴為刺史,竟還如此謙遜,實在令人欽佩!”
他身後的數人也很配合,一聽他這話,全都用仰慕的表情看著梁闌玉,一麵點頭一麵重複:“欽佩,欽佩啊!”
梁闌玉:“……”
饒是她覺得自己臉皮已經夠厚了,也差點尬出一身雞皮疙瘩。這城門附近還有不少人進出,她趕緊道:“走吧,我們回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