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過去看看？”
張安軼邀請道。
這次過來後勤部, 人流變多不少，巡視的士兵隊亦增加許多。莫遙他們還沒走出多遠，就碰到了四趟車隊。
風馳電摯, 揚起的灰塵迷住眼前的視野, 體積龐大的大型卡車，上麵裝載得滿滿當當，蓋著條灰綠色的帆布, 看不清裡麵都裝了些什麼。
不一會兒, 他們路過一片新規劃出來的種植區, 特彆用來種植“幸福的玉米”。
林路沅問莫遙要不要去看看。
莫遙還沒來過這裡，知道那裡種的是之前托付劉飛帶過來的玉米種子。他便同意了。
進了圍欄, 入目便是青綠色的海洋, 高聳的玉米杆，有兩米多高。莫遙踩在田裡的小道裡, 時不時地還是會踩到一些掉落下來的葉子。
他瞧見裡麵有幾個機器人在收割玉米杆下麵生長的葉子。
莫遙怔愣了一下, 不理解地回過頭看向旁側的林路沅, 問他道：“這是在做什麼呀？”
林路沅回他：“把玉米杆下端的葉子摘除掉，能讓玉米棒生長的速度更快, 長得也更大。”
說著，他指向其中一個玉米，金褐色的長須垂落著, 它的下麵，那裡結著的碩大的玉米棒長得很是壯實, 快要趕上成熟期大小。但莫遙知道，這片玉米田，距離收割的時間還有一段距離。
看來，這是係統出現的BUG？還是說, 這是待開發技能？莫遙心裡想著，就好比如，這次收獲到的金黃色青瓜，是同類道理。
莫遙眼睛亮了亮：“其他農作物呢？你們都有嘗試過嗎？”
林路沅笑道：“有，都有在嘗試，一些出來定論了，確實會加快生長速度，減少土壤肥料流逝。”
“哦對了，小莫你上次提供過來的肥料，效果真的強大。”林路沅感慨萬千，不由地惋惜，“就是研究所目前沒法研發出和你一樣的肥料。”
莫遙驚訝，多看了林路沅兩眼。
要不是有張安軼在，他很想現在就問林路沅，研究所在知道他手裡有這樣肥料時，難道沒感覺到意外嗎？
畢竟，和種子比起來，肥料又是另外一個研發的方向。
他把心中疑惑壓下來，打算等晚些時候，再私下問一問林路沅。
在玉米田裡待的時間不長，來到“膨脹的南瓜”田地裡時，摘除下來的巨大南瓜都在田裡堆積著，一眼望過去，全都是金燦燦的黃色。
有幾名工人，大多數兩人齊力，把一個個巨大的南瓜搬上去到卡車，還有兩名重量型異能者，年輕人力氣大速度快，有他們的幫助，地上堆積著的南瓜，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著。
林路沅和莫遙解釋道：“主要這批南瓜數量大，後勤部缺乏重量型異能者，昨天去獵者樓借人，還沒借到。”
張安軼淡淡看他一眼，笑了笑：“今天這兩名異能者聽說是劉飛的朋友，所以抽空過來幫忙。”
聞言，莫遙看向了他。
他的話提醒了莫遙，這次過來後勤部，他怎麼就沒看到劉飛？
“劉飛呢？”莫遙去問林路沅。
林路沅頓了一下，說道：“我問問劉鬱。”
他打通劉鬱的通訊號，劉鬱在那邊說道：“早就過去了，沒到你們那邊？”
林路沅沉聲說：“沒有。”
他擰起眉，有點意外，這小子每次都是最積極那個，這次怎麼過來這麼久。他心裡詫異，掛了劉鬱的通訊號，打算去聯係劉飛。
哪裡想到，這劉飛的通訊號，顯示“不在信號區內”，讓他重新撥打一遍？？？
莫遙看他臉色微恙，連忙問：“是出了什麼事情嗎？”
林路沅麵色沉重，搖頭說還不清楚，看著莫遙依舊無法放下心的神色，他道，“你放心，我再打通訊問問。”
劉飛作為一名年輕的A級異能者，在基地裡不可能會發生意外存在，要說在基地裡沒有信號範圍的，一是十分偏離主區域的郊外，二便是獵者樓裡的訓練室。
林路沅這次聯係的是劉飛的隊長。
果不其然，他通訊剛撥通，還沒來得及問明情況，劉飛的隊長先罵道：“林路沅你怎麼那麼不要臉，我的隊員你天天拉著去後勤部當免費勞動力就算了，現在還敢打通訊過來要人？”
林路沅表情沉冷下來。
劉飛隊長的聲音震耳欲聾，旁邊站著的莫遙和張安軼都聽得一清二楚。
莫遙豎起了耳朵：“！！！”
林路沅微扯嘴角：“方隊長，你可能誤會了，每次都是劉飛自願過來的後勤部，而且，我這次打通訊給你並不是想要人。”
方隊長梗住了一下，罵罵咧咧道：“不是來要人？那你打這通訊是想要乾什麼？我記得咱們還沒熟到沒事嘮嗑的地步。”
“……”林路沅笑了笑，對他這態度並不在意，隻表明道，“莫種植員擔心劉飛的安全，我不過特意過來問問你罷了。既然方隊長不願意透露，那就先這樣，再會。”
林路沅說完，作勢要掛斷通訊。
對麵的方隊長急忙喊“等等”，他詫然地問：“你是說莫種植員要找劉飛。”
林路沅勾起笑，淡然道：“是的。”
方隊長一聽，態度立馬轉變：“嘿，早說嘛，我這就讓那小子回去，不就是個普通訓練，明天再繼續也沒事。莫種植員的事更重要，那個……麻煩你替我問候一下莫種植員，說有空見個麵喝個茶啥的。”
不需要轉達，便聽得清清楚楚的莫遙：“……”
他終於知道，劉飛的性格像誰了。
“看來，等會他就回來了。”林路沅朝著莫遙笑了一下，說道。
莫遙眼睛彎彎，他看著忙碌的田裡，踏步到裡麵，邊回過頭來看著他們，喊道：“我們一起過來幫忙如何？”
林路沅微微一頓，點頭說好。
張安軼眼中滑過驚詫，不可思議地多看莫遙兩眼單薄的背影，一名軟弱無力的種植員，能搬得動幾百斤的巨大化南瓜？
張安軼深表懷疑，但還是依從本能地跟著踏入到田地裡，他眼睛注意力一直放在莫遙的身上。莫遙走得速度比他想得快。他走到靠近卡車的位置，鎖定目標後，微彎腰地雙手往下探，抓住邊緣處一抬。
緊接著，他便看到莫遙小心翼翼地抬起一邊，將整個南瓜舉到半空上，用膝蓋頂住後，手掌緩慢上移的抱緊。莫遙直起腰，腳步穩穩地朝著卡車方向走過去，那裡站著兩名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看到莫遙過來時，連忙搭把手地把南瓜抬上車，擺放好位置。
張安軼怔愣了半響，一直以來對種植員的深刻印象，在這一刻被莫遙的舉止給打碎了。
他看起來是真的很瘦小，在普遍一米九兩米的身高群裡，莫遙和他們站在一起，會矮小半個腦袋。
說話時，張安軼會微垂下眼瞼去看著他，在他的印象裡，莫遙總是軟軟的，很好說話，不會對人紅臉。哪怕，他知道莫遙並不喜歡他，眼中帶著疏離，但在和他說話時，會很禮貌地看著他。
“張助理？”林路沅忽然在他身後出聲。
張安軼驀地回過頭，眼中袒露的驚詫還會散開。
林路沅臉上笑意不達眼底，自然地問他：“很意外嗎？”
張安軼張了張嘴，良久，他找回來自己的聲音，聲色乾啞道：“你早就知道了。”
林路沅靜默看著他，沒有回答。
但他的無聲對視，張安軼心裡有了答案，怪不得啊。怪不得方韞會輸的那麼慘。
不，不對，他很快反應過來。難道是江隊，早就發現莫遙身上有其他不一樣的東西？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獵者樓。
最頂樓的天壇中央，能俯瞰著下麵遼闊的視野，站在上麵，除了江一皙，還有兩名獵者樓的高層。
其中一名高層，麵色沉重地看著江一皙，道：“結論出來了。”
“有辦法阻止？”江一皙冷徹問道。
“無法停止，繁衍的規律沒找到，它們進化途徑，暫時無法破解。”
“藍博士現在擔憂，它們繁衍的速度過快。”
江一皙黑眸冷冽，落在某處時仿佛寒冰刺骨，他身上氣息寒氣逼人，那兩名高層瞥他眼，心中徒生懼意，江一皙成長的速度太快了，看來用不了多久，他便能與他們這群老夥計們掙個高低。
“咳咳。”
另一名高層清清嗓子，被歲月填滿的眼睛，帶著身居高位的威懾力，他沉聲片刻，道，“無論如何，都要抑製住這場進化。”
江一皙睥睨他，淡淡道：“我需要人手，資源。”
“這些都好說。”回答的那名高層，微微頷首，抬起的手臂輕輕拍了拍江一皙的肩膀，“在獵殺這方麵上，你比我們這群老夥計有辦法得多。”
江一皙表情淡淡的，對此並不置可否。
“話說，你和那少年，感情如何了？”
過了一會兒，他們的談話話題轉移，話鋒一變，空中氛圍變得微妙起來。
“無權奉告。”江一皙眸眼冷淡下來。
“藍博士對那個孩子挺關心的，看著很喜歡那個小孩。”高層透露出一部分消息，“有次我們談話，他有意想收小孩為學生。”
話音未落，江一皙看了高層一眼，那是近乎於寒冷的眼睛，眸子裡看不到絲毫情緒。這句話，似乎刺激到了江一皙心中的某根不許他人觸碰的弦。
高層被他刺骨的寒意給微微怔住。
“……小江。”他低沉喊了聲。
江一皙收起身上的冷氣壓，淡淡道：“這件事我會過問他，但請不要未經過小莫的允許，進行對他任何的審視。”
高層聞言，表情變得極為複雜：“小江，你該知道我們同意給那孩子那麼多的權限，是有原因的。”
江一皙冷冷笑了起來：“既然你們當初選擇他身上的能力，就該明白這個道理，有些東西隻能選擇擁有，而不能去窺探。”
“可是……”他還想反駁，卻發現這刻在麵對江一皙冷徹如冰的臉龐時，找不到合適的措辭。
江一皙：“如果選擇探究到底，他隨時會離開。”
高層頓時啞然，他無法反駁這個道理。
當時他們，在知道有這麼個種植員的時候，原本是想要通過審問的手段，以此達到他們想要知道的答案。
但那時候，被江一皙毅力否決了。江一皙當初就告訴了他們，莫遙或者會隨時地離開，如果這個基地，給足了他不安的理由。他還有什麼道理，還繼續留下來。
經過層層考量，他們認為，麵對苛責的審問，不如選擇將這驚人的能力掌握在他們的手裡。他們太需要這樣的人才了，哪怕驚恐地想不出來這樣逆天的能力是怎麼樣得來的。
他們寧願冒著更大的危險，放任著莫遙的成長，不過是，對這個世界，失望太久了。
當黑暗中，忽然多出來一束耀眼的光，被鎖在黑暗深處的猛獸，它隻有努力地抓住這道光。
讓這道光，永遠地留下來。
……
幾萬噸“膨脹的南瓜”有了莫遙他們幾個人的加入，不到半小時，全部搬上了大型卡車裡。
清點好數量，張安軼和林路沅做完交接儀式，張安軼先離開了後勤部。
莫遙站在田道邊，轉頭看向並肩站在一起的林路沅，把壓在心裡的疑惑問出來。
“林哥，對於肥料的事，研究所有問什麼嗎？”
林路沅沉吟半響，道：“看江博士的意思，好似是藍博士的意思，讓專門負責這方麵的研究員參與到研究，卻不許過問太多。”
莫遙籲出口氣，看來藍博士，很遵守約定，對於他身上出現的東西，沒有刨根問底的打算。
等了約莫十來分鐘，劉飛終於姍姍來遲。
他的身上帶著一道明顯的傷疤，從頸部一直劃到腰側，把外麵一層薄款製服割開，露出腹部結實的腹肌。
他笑得爽朗，對於這點傷一點都沒放在心上。
莫遙皺著眉，低聲地問：“不疼嗎？”
劉飛嘴角翹起來，神色驕傲道：“不疼，大男人的這點傷算得了什麼。”
莫遙：“……”
“啪”的一聲。
劉飛的腦袋，被人從後麵用力地拍打了一下。
劉飛捂著腦袋氣憤地回過頭罵道：“哪個不長眼的家夥竟然敢打爺…………咳咳咳……”
到嘴的“爺爺”迅速壓回喉嚨，導致他猛地劇烈咳嗽起來。
劉鬱陰沉著臉，冷聲道：“什麼爺。”
劉飛把頭要成撥浪鼓：“沒有，我什麼都沒說，哥你聽錯了。”
“怎麼搞成這幅樣子。”劉鬱皺著眉，不悅地問，“既然趕過來就先把這破衣服換下來，這樣子像什麼。”
“嘿嘿，我不是想儘快趕過來嘛。”劉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他擔心自己跑慢了，莫遙把香蕉都摘下來走人了，就不好了。
為了這件事，他連訓練都沒能集中注意力，導致不小心被對手的利刃給割到了，這還把自己的對手嚇一跳。
莫遙說：“嗯，我們在等你。”
種植香蕉樹的地方，在最初莫遙租聘的那片田地裡。現在那邊，還有幾百棵結著碩果的蘋果樹。
紅綠相間的蘋果掛在枝丫上，遠遠的瞧見，就像是一片待豐收的果園，引誘著他們過去看個清楚。
但他們現在的目標是香蕉樹，隻能先去到另一邊。
四棵高大的香蕉樹，都掛著條結滿香蕉的假莖，和後院裡的那棵香蕉樹一模一樣。
“好漂亮。”劉飛抓住它的葉子，把它放在自己的頭上，開心地去問莫遙，“小莫，你看這像不像是一把雨傘。”
莫遙微微眯眼，認真道：“不像，它更像倒扣過來的船。”
“誒，真的很像耶。”劉飛把芭蕉葉往上一掰，噗嗤地一聲，芭蕉葉就這樣地折斷在他的手掌心裡。
眾人沉默：“……”
劉飛訕訕地收回手：“我不是故意的。”
這次劉鬱倒沒責怪他，反而是看著莫遙問：“小莫這香蕉樹，一年生的？”
莫遙：“嗯。”
結過果實的香蕉樹，是需要砍伐的，砍伐下來後，它的植莖，假莖，葉子等都能成為畜禽的飼料。
家裡那棵香蕉樹還沒砍伐，他打算先留著，雖然無法再結果，但保留下來的芭蕉葉是好東西，除了用來製作成飼料，還能用來蒸飯，包雞肉，做成烤盤等。
“要是能多年生該多好。”林路沅惋惜地歎氣了一下，手中幻變出利刃，把 假莖從中割開，提著香蕉串下來。
四大串香蕉，放在了七個筐裡，麵對空了的香蕉樹，他們打算一並砍伐下來。不需要借用其他的工具，化成的利刃，就能輕鬆地割斷粗壯的植莖。割開的植莖口，流淌出白色的黏膩液體，用手一碰，能拉成銀色的黏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