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娜塔莎的指令,被叫做“宋蜻”的淡藍色投影,右手在空中滑動,在他手掌揮動過的地方,一串串幽藍色的信息閃爍著更迭。
三秒後,相貌俊秀的人工智能“宋蜻”睜開眼眸:“蘇葉,小名小樹葉,蘇良與葉蝶的獨生子,現年三歲九個月,在三個月前父母雙親遭遇車禍去世後由叔叔嬸嬸撫養。蘇葉的叔叔蘇有財是賭鬼,先前欠著不少外債,在撫養蘇葉後那些外債就全部還上了。”
聽聞最後一段時,娜塔莎微微蹙眉。
由一個常年賭博的成年人類來教導幼崽顯然不是什麼明智的舉動,讓幼崽被這樣的人養大,鬼知道會把幼崽教成什麼樣子?
“有這隻幼崽的家庭住址嗎?”典獄長脫口而出。
他的想法很簡單,既然幼崽的家長不靠譜,那他們大可以直接取而代之。
宋蜻:“位於人類基地的中心城區,與汙染區首都直徑距離457km。”
典獄長:“……”
這距離放在汙染區與人類基地沒有徹底隔離之前倒也不算遠,但現在汙染區與人類基地之間早已建立起數十米的高牆,光是想翻越這座高牆進入人類基地邊界就是件難事,更何況還要隱瞞自己身為汙染物的身份到達幼崽所在的中心城。
汙染區裡的汙染物哪隻不是長得奇形怪狀,即便是能翻越高牆,也很快就會因為奇異的外形露餡。
若是引起人類對汙染物的忌憚,隻怕會起禍事。
但直接問人類基地索要一隻幼崽的撫養權又太離譜,人類必然心生防備,提出他們難以達到的要求。
娜塔莎的神色依舊平靜,但在她冰封的外表下,心底已經燃燒起熊熊的火焰。
無論付出何種代價,她一定要把那隻人類幼崽帶到汙染區來。
那不僅僅是一隻幼崽,更是承載著汙染區的全部希望。汙染區的天空能不能迎來曙光,全都係在這隻幼崽身上了。
那是她籌謀斡旋三十年也沒能迎來的曙光,如今卻這樣近在咫尺。
“宋蜻,通知各部門官員,立刻到會議室進行重大決議。”娜塔莎如同深潭般的聲音微微顫抖。
“是。”
典獄長敏銳察覺到執政官大人的氣勢變得凜然,暗含著隱藏在冰麵下的危險,“大人,您想怎麼找到這隻幼崽?”
“合則談,如果人類基地那邊不配合……我們也將不惜一切代價。”
自從第一代汙染抑製劑問世,到現在第十代汙染抑製劑上市,汙染區想要徹底治愈汙染症已經想得太久太久了,如今徹底治愈汙染症的曙光近在咫尺,這叫當初一手創立了汙染區,帶領汙染物們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娜塔莎如何能不激動。
作為汙染區執政官的三十年以來,娜塔莎一向在外人麵前展現出極端的理智與冰冷,以自己足以抵抗汙染症侵襲的意誌為其他的汙染物們樹立信心。
可這條路越往下走,娜塔莎就越覺得冰冷而沒有儘頭,或許汙染症就是無法治愈的病症,像他們這樣的汙染物就該在患病後認命地失去理智走向死亡。
近年來,娜塔莎越來越覺得力不從心,抑製劑對她起的效用也越發微乎其微,她的路好像還未走完就已經到了儘頭。
但就在這山窮水儘的關頭,蘇葉出現了!
這讓娜塔莎再一次看到了曙光,已經在黑暗中待了太久的汙染物見到光明,自然是要不顧一切追逐的。
人類基地,一輛疾馳行駛的重裝押送車中。
蘇葉在一陣劇烈的顛簸中睜開眼,入眼是被特殊金屬材質劃分成一塊塊的藍天白雲。
他被關在了一輛押送車裡,蘇葉揉揉眼睛,下意識覺得自己是還沒睡醒。
然而眼睛揉了好幾回,眼前的景物卻紋絲不動,隻是從一片天變成了另一片天。
呆愣愣地看著天空幾秒,蘇葉垂下腦袋去看自己被叔叔打過針的手臂,卻半點找不到被針紮過的痕跡。
難道真是在做夢嗎?
就在蘇葉這麼想著,用小手拍拍臉蛋試圖讓自己清醒過來時,一道陌生的男聲從他身後響起:“王哥,咱送的這小子醒了,要不要再給他打一針麻醉?”
王哥聞言,從駕駛位扭頭看車鬥,正好與回頭查看生源的蘇葉四目相對。
“叔,叔叔,你好。”蘇葉看著與自己一籠之隔,臉上寫滿疲憊的中年男人,他伸出小手擺了擺,禮貌地對對方打了招呼。
王哥被幼崽這一句叔叔叫得愣了下,隨即微微彆開臉,也不回應蘇葉的招呼,隻對搭檔道:“算了,這麼個小屁孩能鬨什麼事,就彆浪費麻醉了,給基地省點錢吧。”
押送車繼續顛簸著朝前進,蘇葉揉揉自己癟癟的肚皮,又看看前麵似乎不太想搭理自己的兩個叔叔,沮喪地垂下小腦袋半靠在籠子上。
“咕咕……”已經餓了兩天的肚皮再次抗議。
就在蘇葉試圖將自己綣縮成更小一團,抵禦饑餓時,一筒蘇打餅乾被王哥從窗口丟了進來,砸在他腦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