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借助樹林,巧妙地避開了周遭巡邏的守衛,幾乎是拚儘全力地飛速奔跑到夕霧的麵前。
透過鐵製柵欄的縫隙,夕霧能清楚地看到他的臉。
金發碧眼的英俊騎士,身穿精鋼鎧甲,正是西嵐。
他棱角分明的臉上滿是擔憂,他一看到夕霧便急急忙忙地開口詢問道:“你沒有受傷吧?”
夕霧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無礙。
西嵐頓時鬆了一口氣,接著,他又自責地說道:“我剛剛沒有抓住那個刺客,讓他跑掉了。”
這些天以來,由於蘭斯特的嚴防死守,莊園外麵少了很多居心叵測的人。
他們礙於蘭斯特的威壓,也不敢再窺視夕霧。
隻不過西嵐仍舊放心不下夕霧的安危,他藝高人膽大,在嚴密的巡邏圈中如入無人之境。
他既為自己能看到夕霧而感到滿足,又不禁唾棄起自己暗中窺視的行為。
今天,在那個襲擊者出手的一瞬間,西嵐便發現了不對勁。
他第一時間就攔下了襲擊者,但那支箭已經離弦。
他當時就慌了心神,襲擊者便趁機下手攻擊了他,然後就逃跑了。
西嵐擔憂夕霧的安危,他並沒有選擇追趕那人,而是先過來查看夕霧的情況。
見到夕霧並無大礙之後,他才放下心來。
“那支箭,可以給我看一下嗎?”西嵐開口詢問道。
夕霧二話不說,就把箭矢遞給了他。
為了以防萬一,她還特地把淬了劇毒的箭頭朝向自己,把箭尾朝著西嵐,防止他被劃傷。
西嵐伸出手接過那支箭。
這時候,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受了傷。
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劃破了他的手,鮮血滴落在地上,凝出一片血漬。
“你、你還好嗎?”夕霧也顧不得什麼了,她先是認真地叮囑道:“箭上有毒,見血封喉,你千萬要小心一點。”
接著,她便用力地扯下了裙擺處的一截布料,想要替他包紮。
見西嵐還有些不知所措,她乾脆一把拽過他的衣袖,把他的手扯進了柵欄的縫隙中,開始小心翼翼地為他包紮起來。
西嵐微微愣住,他朝思暮想的人此刻就近在咫尺,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手上那柔軟的溫度。
少女眉眼低垂,溫柔又美好。
如果時間停留在這一刻,就算讓他被千刀萬剮,那也值得了。
“好了,我現在隻能暫時幫你止血。你等下還是要去醫館治療一下的。”夕霧一臉認真地說道。
而西嵐早已經滿臉通紅,他隻能怔怔地點頭。
半晌之後,他才回過神來,繼續觀察起了那支箭。
“這支箭……似乎來自於王室的暗衛。”西嵐遲疑著,聲音十分凝重,“一般來說,隻有國王能差遣他們。”
“那你會有事嗎?”夕霧並沒有在意自己的安危,而是關切地詢問著西嵐,“你剛剛和那名暗衛交手了,國王會遷怒於你嗎?”
“不、不用擔心我的,我沒事的。”西嵐受寵若驚,他趕忙否定道。
他的聲音很篤定,可實際上,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有事。
但是這種事情,就不必讓夕霧知道了。
“蘭斯特居然沒有好好保護你,他真該死。”西嵐咬牙切齒地說道,“如果蘭斯特他對你不好的話,你可以來找我。我、我一直都在。”
“我可以帶你逃離這裡。”他的眼神中滿是堅定。
他沒有告訴夕霧的是,蘭斯特這幾天殘忍又嗜殺,幾乎是以雷霆手段肅清了所有有關於“魔女”的傳言。
旁人不敢再提,可是“魔女”的傳言卻因為蘭斯特的舉動,顯得愈發真實了起來。
他不希望夕霧因此而感到內疚。
蘭斯特實在是太危險了,他的手段那樣殘忍。若是有一天他不再喜歡夕霧了,那麼她的下場可想而知。
西嵐隻希望夕霧平安健康、幸福快樂地活著。
“謝謝你的好意。”夕霧輕輕地搖了搖頭,她知道西嵐是真心實意地想幫助她。
她當然清楚蘭斯特喜怒無常,可是她不想再牽連彆人了。
或許,她就這樣活一天算一天也挺好。
西嵐敏銳地捕捉到了夕霧眼中一閃而逝的落寞與哀淒,他的心猛地顫動了一下。
他一時間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伸出手一把拽住了夕霧的手腕,急切地說道:“我是認真的。我有能力保護你。”
還不等夕霧回答,一道冷冽的聲音便突兀地響了起來。
“我想,她還輪不到你來保護吧?”拉斐裡冷著一張臉從不遠處走來,“西嵐。”
這是他第二次撞見夕霧和這個名叫“西嵐”的人偷偷摸摸地私會了。
自從他第一次看到夕霧和西嵐在莊園外拉拉扯扯時,不知是出於什麼心理,他特地去調查了一番。
西嵐年少有為,年紀輕輕便當上了職階不低的騎士。他是從彆的城市剛剛升遷上來了的,所以拉斐裡才不認識他。
這幾天,拉斐裡都刻意避開和夕霧見麵,但他時常忍耐不了,便會徘徊在莊園外麵悄悄地看她。
而今天,身為國王眼前最受信任的人,他接到了一道命令。
他沒有理由違抗這道命令。
而且,這難道不是他夢寐以求的嗎?
可是,拉斐裡根本就理不清楚自己心底繁雜的感情。在許久的糾結之後,他還是擔心夕霧的安危,便悄悄地潛伏進了公爵府中,想要暗中保護一下夕霧。
可當他剛一走進花園裡,就看見西嵐緊緊地攥著夕霧的手腕。
連日來的忍耐已經讓他備受煎熬,此刻他妒火中燒,想也不想地便衝上來打斷了西嵐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