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分明沒有觸碰到他的肌膚,可遲彥卻覺得自己的手掌心似乎立刻就灼燒了起來,仿佛是被她嫣紅的指尖在虛空中點燃了。
遲彥的心臟跳得厲害,他現在整個人都是暈暈乎乎的,以至於他並沒有發現——夕霧喊的是“遲彥將軍”。
而他剛剛隻是向她介紹了姓名,卻並沒有說出自己的職位。
他是景熙王朝的驃騎將軍,僅次於大將軍之下。
可夕霧又是從何得知的?
遲彥現在根本就沒有意識到這件事情的異常之處。他隻是沉浸在一股巨大的喜悅之中,整個人看起來容光煥發、神采奕奕。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似的,再次開口詢問道:“不知姑娘該如何稱呼?”
遲彥剛剛詢問夕霧姓名的時候,被宿寒強行打斷了。而此時,見夕霧即將離去,遲彥不得不鼓起勇氣,再次詢問了一遍。
“遲彥將軍,若是有緣,我們自會再次相見。”夕霧勾著唇角,對遲彥的問題避而不答,反而是說了一句模棱兩可的話語。
遲彥聞言,心裡不免有些失落。但是夕霧溫柔的態度讓他不禁又期待了起來。
他心心念念地想著和夕霧“有緣再見”,卻完全沒有發現,夕霧又喊了他一聲“遲彥將軍”。
夕霧之所以知道遲彥的官職,是因為寧昭長公主在回京之前,曾經對朝廷中的大小官員都做過一番較為詳儘的細致了解。儘管長公主看起來荒淫無度不理世事,實際上,她在私底下卻也有著屬於自己的一股勢力。
宿寒坐在首席座位上,臉色很冷。他眼睜睜地看著夕霧收下了遲彥送的藥膏,而且他們兩個人看起來還相談甚歡。
所以,她眼看著拉攏不了他,就想著去拉攏他的下屬了嗎?
長公主殿下……還真是不擇手段啊。
宿寒的心底不知為何漫起了一股鬱結之氣。
他不想再看,便移開了自己的視線,卻無意間瞥見了一方被揉皺了的潔白絹帕,上麵還繡著若隱若現的牡丹暗紋。
是剛剛被長公主丟棄掉的那方絹帕。
宿寒垂著眸子,神色莫名。
————
“長公主殿下,您沒有受傷吧?”見夕霧從房間裡走了出來,一直站在房門外的念青便趕忙上前關切地詢問道。
他無法乾涉長公主的決定,便隻能儘自己所能地去保護她的安危。
念青剛剛一直兢兢業業地守候在門外,一旦聽見房間中長公主的呼救,他便會立刻破門而入。
“無礙。”夕霧頭也不回地往外走著。
念青聞言,倒是鬆了一口氣。他長腿一邁,很快就跟上了長公主的步伐。
夕霧的臉色十分平靜。
儘管宿寒拒絕了她,但她倒也不覺得氣餒或者沮喪。
她畢竟初來乍到,又怎麼能夠指望自己一蹴而就呢?
……
此時,醉霞閣一樓的大廳內坐著許多達官顯貴們,他們中有不少人都聚精會神地盯著圓台正中央處的那個人影。
因為醉霞閣的管事現在正站在圓台上介紹著——如何才能有機會與首席樂師祁書影一起,“秉燭夜談”。
女子們自然是心悅祁書影,想要與他……春風一度。哪怕明知道祁書影不會逾越半分,這種想法非常不切實際,但她們依然願意為了他一擲千金,即使隻是共處一室,那也是莫大的歡喜了。
至於男子們,則大部分都是敬仰於他的才氣無雙。
當時,祁書影雖年紀尚小,卻已經名揚天下了。若非他家中突發變故,那麼,以他之才,必然高中狀元。奈何造化弄人,一介戴罪之身,又怎能參加科舉、入朝為官?而且拜寧昭長公主所賜,驚才豔豔的祁書影竟然淪為了樂師,世人無不扼腕歎息。
如今能夠與祁書影秉燭夜談,他們求之不得。
曾經有人在和他暢談了一天一夜之後,考中了探花。儘管那人本身就才華橫溢,未必是祁書影的功勞,這隻不過是道聽途說的閒言碎語,但是並不妨礙眾人對於祁書影的追捧。
……
“一千兩白銀!”有人激動地叫喊道。
“一千五百兩。”有人鎮定自若地加著價。
此時,他們之間的競爭已經到了極為激烈的階段。
一個個都像是紅了眼睛一般,不斷地往上抬高著價錢。
……
一道婉轉動聽的女子聲音忽然響起,打破了目前這極為焦灼的局麵。
“不知黃金千兩,可否讓祁公子賞臉一敘?”
夕霧的聲音不大,卻在一瞬間讓周遭全部都安靜了下來。
眾人紛紛轉過頭去。
他們想知道,到底是何方神聖出手如此闊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