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書影此時有些心緒不寧, 他的心底滿是晦澀難安的莫名情緒。
因為他看見了長公主身上殘留著的緋紅痕跡。
雖然祁書影此前從未經曆過男女之事,但是,哪怕他對此再是懵懂無知, 也能夠看得出來……這些痕跡的來曆。
他知道寧昭長公主荒淫無度、窮奢極欲。儘管長公主近些年來遠在她自己的封地長寧,但是她朝歌暮弦、夜夜笙歌的荒唐行徑, 即便是在京城都人儘皆知。
祁書影早就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
可是,當他親眼看見時, 心中難免還是會泛起些許黯淡的漣漪。
他……竟然有些羨慕和嫉妒。
他嫉妒著那個能夠與長公主顛鸞倒鳳的男人。即使他曾經最是瞧不起這等“以色侍人”的所謂“男寵”。
此時此刻, 他為自己隻能夠與長公主殿下“逢場作戲”而感到莫大的遺憾。
祁書影甚至有那麼一瞬間, 想要不管不顧地將這一幕“強取豪奪”的戲碼“弄假成真”。
畢竟……“假戲真做”才更能讓人信服, 不是嗎?
但他的理智、他的禮義廉恥之心、他讀的聖賢書全都告訴他,他不能“強人所難”。
……
寧昭長公主媚眼如絲, 眼波流轉間宛如水光瀲灩, 帶起千絲萬縷的勾人情意, 足以讓人為了她神魂顛倒。
夕霧的視線虛虛地落在了房間某一處的角落裡, 看似是在情動之時隨意為之,可是裴晏離的心跳卻猛地漏了一拍。
因為她所看向的那個方向,恰好對著他所隱藏的那個角落。
裴晏離幾乎以為夕霧已經發現了他的窺探。
從他所在的角度看去, 寧昭長公主似乎正遙遙地與他深情對視著。
她的眸光燦若繁星、皎如明月,又似無底深淵一般,輕易便讓人甘願墮落其間。
裴晏離的心臟跳得很快, 近乎如擂鼓般咚咚作響。
如果他足夠警覺的話, 那麼, 他應當趕快將自己的視線從長公主的身上移開。
可是,向來算無遺策的裴晏離,此刻做出了他這麼多年以來最為致命的錯誤選擇。
他沒有當場拂袖離去。
裴晏離選擇留在原地,放任自己緊緊地、牢牢地盯著寧昭長公主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
……
夕霧幾不可察地微微皺了皺眉頭, 她沒想到裴晏離居然還藏在暗處窺視著她。
不愧是老奸巨猾的攝政王,行事小心又謹慎,即便他已經親眼目睹了她的惡劣行徑,卻仍舊不放心,非要堅持著強迫自己繼續看下去。
夕霧在心底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也罷。
她收回腦海中繁雜的思緒,勾唇笑著伸出手擁住了祁書影精壯的腰肢。
祁書影心中那道束縛自己的道德底線其實早就已經搖搖欲墜了,但他仍舊咬著牙齒,努力地維持著所謂“逢場作戲”的尺度。
沒有人能拒絕得了寧昭長公主。
他想。
————
不知道過了多久,祁書影重重地喘息著。他垂著眸子,將眼底近乎狂熱的迷戀之色儘數斂去。
“祁書影。”長公主軟著聲音喊他,她尾音微揚,帶了些誘哄的意味。
“你可願效忠於本宮?”她緊緊地貼著祁書影的耳畔,輕聲細語道。
她嫣紅的唇瓣開開合合間,不可避免地蹭到了他臉側的肌膚之上。祁書影恍惚間險些要以為長公主主動親吻了他。
但很快他就反應了過來,這隻不過是他的錯覺而已。
他自嘲地笑了笑,輕輕地開口說道:“殿下,我既然選擇了助你一臂之力,自然是……效忠於你的。”
他的聲音又低又啞,幾乎是在自言自語般地呢喃著。
夕霧抬手撫過了祁書影俊俏深邃的眉眼,纖長的手指細細地描摹著他的臉龐,像是在讚賞著他的“知情識趣”。
……
裴晏離隻能看到他們兩人在耳鬢廝磨,卻聽不見具體的內容。但他也能大致猜得到,無非就是兩人之間你來我往的針鋒相對而已。
其實,他曾經想過要將祁書影收為己用。而且,他也為此付諸行動了。
畢竟那可是曾經在年少時就名滿天下的祁書影。若不是他家中突遭變故,恐怕能夠與當朝丞相慕蘭舟爭上一爭。
隻可惜,祁書影在與長公主分道揚鑣之後,似乎就無心仕途,不願入朝為官。
哪怕裴晏離以利誘之、以威逼之,祁書影都不為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