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霧卻不管旁人的想法,她隻是自顧自地伸出手,拿起了麵前碧玉盤中盛著的紫黑色葡萄,似乎是想要品嘗一番。
可還沒等到夕霧親自動手剝皮,她的身後便探出一隻手來,十分自覺地接過了那顆葡萄。
夕霧挑了挑眉,並沒有回頭去看。
念青此時正恭恭敬敬地站在她的身後,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從前的他隻會舞刀弄槍,可是如今,他那雙向來隻會取人性命的手,卻也能用來剝去葡萄的皮。
他修長的手指認認真真地將葡萄外那層薄薄的皮慢慢剝去。緊接著,他便以巧妙的手法捏著那顆葡萄,僅僅隻是觸碰到了葡萄的外皮,然後小心翼翼地將剝好的果肉遞到了長公主的唇畔處。
夕霧從容不迫地張開嫣紅的唇瓣,輕輕地咬住了那顆葡萄。
潔白貝齒微微地陷進晶瑩剔透的葡萄果肉裡,那嬌嫩的唇瓣上沾染了些許黏膩的果汁,泛著淺淡的瑩瑩光澤。
很誘人。
宿寒的視線隱晦又放肆地暗中流連在她的唇瓣處。他曾經不知道多少次極度貪婪地親吻過她的紅唇,一遍又一遍地以唇舌細致地描摹過她的形狀。
他的眸光暗了幾分,眼底劃過一絲沉沉墨色。
而裴晏離的臉色也很沉,他就那麼看著念青堪稱細致入微地為長公主剝掉葡萄皮,然後將葡萄果肉喂到她的嘴邊。
他用力地捏緊了手中的酒杯,杯中清澈的酒液蕩起了一圈又一圈細小的漣漪。他的心底滿是酸澀又憤懣的怪異情緒。
念青分明是按照他的吩咐,儘心儘力地“服侍”著寧昭長公主。可是,為什麼他會因此而感到不滿?
儘管如此,他還是不可避免地被長公主晶瑩的唇瓣吸引住了全部的注意力。
裴晏離慢慢地移開了自己的視線。
接著,不需要長公主開口吩咐,念青便十分自覺地拿起了盤中的葡萄,一顆接一顆地替她剝起了皮。
顧斂努力維持住自己臉上遊刃有餘的神色,狀似隨意地開口說道:“殿下的侍從還真是乖巧懂事。”
夕霧輕輕地點了點頭,臉色看似坦然又平靜,可她的眼底分明有一抹讚許之色,看起來對念青很是滿意的樣子。
而由於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導致她一不小心咬住了念青的指尖。
念青隻感覺自己的指尖處傳來一陣微癢的觸感,等他反應過來想抽回指尖時,他的耳尖已經泛上了明顯的緋紅色彩。
夕霧倒是不甚在意地鬆開了貝齒。
顧斂抿著唇瓣看完了全程,他的指尖不自覺地動了動。
夕霧在吃了數顆葡萄之後,便覺得有些膩了。而念青也很會察言觀色——或者說,很會觀察長公主的臉色,他及時地停止了剝皮的動作,轉而拿出了一條潔白的絹帕。
念青動作溫柔又細致地替夕霧擦去了她唇邊沾染著的葡萄汁液。
……
慕蘭舟就坐在顧斂的身旁,與寧昭長公主僅僅隻有一人之隔,可這短短的距離卻仿佛天塹一般,難以跨越。
寧昭長公主她與顧斂耳鬢廝磨,和念青舉止親密……
她離經叛道,渾然不在意所謂的禮法。她是那樣的任性妄為、恣意妄行,卻讓人……情不自禁地被她吸引。
慕蘭舟低低地垂著眸子,有些神思不屬。
————
宴席已然過半,眾人傳杯換盞、“把酒言歡”。哪怕大家心思百轉千回,表麵上仍是一片其樂融融、和和睦睦的模樣。
房間中央的空地上,有身姿窈窕的舞女們翩翩起舞,長長的水袖肆意飛揚著,讓人有些眼花繚亂。
悠揚悅耳的樂曲從金石絲竹之上緩緩流淌而出,數名樂師身著白衣,認真又專注地在一旁奏著樂。
無論是舞女還是樂師,他們的容貌都算得上是眉目如畫。
可其中最為突出的還是為首的一名樂師——他一襲白衣,眉眼精致又俊逸,一看便知是溫潤如玉的翩翩佳公子。
席間有人認出了那名樂師,不由地竊竊私語了起來。
“那是……祁書影?”
“他居然入宮肯為賞花宴演奏?”
眾人不由覺得有些詫異。要知道,因為之前他父親那件事情,導致祁書影對皇室很抵觸。哪怕攝政王想幫他一把,他也不願意入朝為官。如今,祁書影居然肯作為樂師入宮奏樂,倒還真是有些出乎眾人的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