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祁書影此時的沉默,也完全是因為他並不想在旁人麵前暴露他和寧昭長公主的關係,免得平白無故為長公主殿下招來禍患。
哪怕對方是他的恩人顧斂,祁書影依然十分小心地謹言慎行、杜微慎防。畢竟在很多時候,禍從口出。防患於未然總歸沒有什麼錯處。
而這也是祁書影在自己顛簸多年所親眼見過的人情冷暖之中,所學會的……人情世故之一。
顧斂抿了抿唇,眼底劃過一抹暗色。他哪裡看不出來此時的寧昭長公主心情甚好。
祁書影……果然還是很礙眼啊。
顧斂幾乎是咬牙切齒地想著。
接下來,讓他更加心緒難平的事情發生了。
寧昭長公主從軟榻上站起身來,她徑直朝門口處走了過去。
“殿下……”顧斂下意識地開口喚了一聲,卻沒能讓夕霧的腳步因他而停下半分。
等到長公主殿下施施然地走到了門扉旁,她方才回眸輕飄飄地看了顧斂一眼,朝他露出一個又淺又淡的散漫笑容來,端的是漫不經心、毫不在意。
接著,她便十分自然地轉過身去,將那扇門扉慢慢地打開了。
“閣主……”見門扉輕啟,祁書影不由地開口喊道,然而,他的話語還未說完,便極其突兀地停了下來。
因為他看見寧昭長公主突然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在慢慢張開的門縫之中,一點一點地露出了一張冶豔無比的精致臉龐來。
而祁書影在怔愣了片刻之後,他很快就十分敏銳地發現了長公主身上的異樣之處——寧昭長公主衣衫不整地站在他麵前。
她肩膀上的衣服像是剛剛才被人拉扯過一番,鬆鬆垮垮地滑落至了她的臂彎處。而她的圓潤的肩頭和肩頸處的大片肌膚,也因此直接暴露在了祁書影的麵前。
祁書影的心跳猛然間漏了一拍,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又一陣細細密密的、錐心刺骨的疼痛之感。
他看見有一大片深深淺淺的緋紅痕跡淩亂又肆意地烙印在長公主肩頸處潔白如玉的光滑肌膚之上,連綿不絕一般,層層疊疊地從長公主的肩頭一路蔓延至了脖頸上,最終沒入耳邊。
祁書影的心跳速度很快。他既因此而心中酸澀疼痛,又情不自禁地被長公主這般靡豔的情態所引誘、蠱惑。
他的視線下意識地越過長公主的身子,朝她的身後看去。儘管屋中垂落著數條緋色紗簾,看不清楚屋內的情景,但是祁書影仍然能夠隱隱約約地看到……顧斂半躺在軟榻之上的朦朧身影。
屋中燃著些嫋嫋的熏香,還彌漫著一股濃鬱的醉人酒香,二者交織在一起,倒是醞釀出一股勾人的香氣來。
而祁書影很快就意識到,自己聞到的那股醉人的酒香,大部分是來自於自己麵前的寧昭長公主的身上。
細細看去,她緋紅的衣裳上似乎是沾染了星星點點的酒液,在淺淡的緋色之上暈出了一片又一片的深紅色彩。深紅淺紅交織,彆有一番無序的淩亂美感。
“長公主殿下,你……”祁書影輕聲開口喚道。他想詢問長公主殿下為什麼會待在顧斂的房間之中與他單獨相處,又為什麼會將自己弄成……這副模樣。
可是,他恍然間發覺,他好像沒有立場去質問她。
祁書影隻能閉口不談。
見祁書影並沒有繼續開口說話,夕霧也並沒有過多在意。她隻是眉眼彎彎地笑了笑,開口說道:“祁書影,你想入朝為官?”
即便夕霧使用的是不確定的詢問語氣,但她臉上的神色中卻滿是篤定泰山的意味,仿佛她已經知道了祁書影的回答一般。
他隻有一個回答,也隻會有這一個回答。
“是。”祁書影堅定不移地點了點頭。他緊緊地盯著長公主的眼睛,似乎是想教她知曉——自己從始至終都隻是想助她一臂之力而已。
他對爭名奪利並沒有什麼興趣。但是,若他無權無勢,便隻能放任長公主殿下以身犯險、獨自入局。
他想幫她一把。
至於一些更深層次的原因,祁書影沒有去想,他也不敢去想。他無法麵對這樣肮臟又齷齪的自己。
若是……他身居高位,是不是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將長公主殿下擁入懷中?
他可以不再受製於人,也不會再成為彆人用來威脅長公主殿下的把柄。
而且……他並不想僅僅隻是與長公主殿下“逢場作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