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開始,他每日都會與大師姐在宗門之內的各處“偶遇”。然而,數日之後,大師姐再次見到他時,依然不認識他。
桑月不願就此放棄。他想了想,竟然另辟蹊徑地以“求知好學”的名義靠近了大師姐。而這招果然有用,時至今日,大師姐已經能夠開口叫出他的名字了。
大師姐的聲音清清冷冷的,如同潺潺流淌著的山間門泉水一般,清瑩澄澈。
當大師姐開口喚他的姓名之時,桑月的心跳甚至陡然間門漏了一拍。
……
夕霧並不知曉桑月的心底在想些什麼,當然,她也不感興趣。
她隻是“儘職儘責”地為桑月講解著他“一知半解”的那道法訣。
至於他到底有沒有聽懂?若是桑月最後沒有開口提出異議,那便與她無關了。
夕霧隻用了三言兩語,便言簡意賅地將這道法訣的要領一一講明了。
而她話音剛落,桑月便笑著開口接話道:“多謝大師姐為我答疑解惑。”
他眨了眨眼睛,清澈透亮的眸子裡滿是真誠的感謝之意,仿佛一眼就能窺見他的真心一般。
他這次倒是學乖了。
要知道,上一次,大師姐在給他講解完畢之後,沒有再多說哪怕一句話,便毫不留情地轉身離開了,讓他連最後感謝的話語都未曾來得及說出口。
而這次,大師姐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並未開口多言,接著便準備轉身離開了。
見狀,桑月連忙再次開口喊住了她,頗有些怯生生地出言提醒道:“大師姐,今日是宗門開山收徒之日。按理說……大師姐你也應當出席。”
他此次前來,其實是自告奮勇地接下了宗內長老所派發的任務——提醒大師姐去參加宗門開山收徒的大典。
桑月可不希望其他人得到這個能夠親近大師姐的機會。他當時可是眼疾手快,方才從一眾吵吵嚷嚷的師弟師妹之中脫穎而出,搶到了這個機會。
十年一度的開山收徒之日,於天一宗而言,亦算得上是一個較為重要的日子了。
而大師姐向來清心寡欲,終日潛心修煉。若是無人出言提醒她,那麼,她恐怕一轉頭便會繼續埋頭苦修,兩耳不聞窗外事了。
聽見桑月的提醒,夕霧微微愣了一下。她的確忘記了今日是宗門開山收徒之日,方才她正準備回到洞府之中繼續鑽研無情道。
不過,既然桑月來喊她了,她自然不會故意去逃避出席。
————
“大師姐,今日會不會有像大師兄那樣的絕世天才出現呢?”桑月一路上都在嘰嘰喳喳地和夕霧努力攀談著。
不過,基本上都是桑月在說,夕霧一言不發地“聽著”——她精致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倒是讓人分不清楚她是否在認真地聆聽聽桑月的話語。
桑月口中的“大師兄”,是天一宗的首席大師兄顧陌遙。同時,他也是夕霧的師兄。
在江寒出現之前,顧陌遙一直是天一宗內最為驚才豔豔的年輕一輩。
之所以隻是“最為驚才豔豔的年輕一輩”,是因為——他的師尊、亦是夕霧的師尊雲子期,是這方修真界千年以來絕無僅有的修真天才。前無古人,後……至今亦無來者。
等到江寒橫空出世,他不僅很快便趕超了宗門內的核心弟子,更是以極快的速度超越了大師姐夕霧,然後便是打敗了大師兄顧陌遙,取而代之。江寒一躍而上成為了天一宗內的首席弟子。
……
這些劇情隻在夕霧的腦海裡一閃而過,她隨意地瞥了桑月一眼,接著便輕輕地點了點頭。
若不是桑月一直在緊緊地盯著夕霧的一舉一動,恐怕他便會一不小心錯過夕霧這極其細微的動作了。
桑月並未去思考夕霧動作中的深意,他隻是想著……既然大師姐點頭了,說明她剛才真的在聽他那一連串的長篇大論和閒言碎語!
他那雙好看的眼睛猛地一亮。桑月幾乎要抑製不住自己心底的雀躍之情了。他更加賣力地開口說話,使儘渾身解數地想要讓大師姐再次回應他,看起來活像一隻開了屏的孔雀。
而夕霧隻是靜靜地聆聽著桑月的話語,臉上沒有一點不耐煩的神色。
桑月就這麼說了一路,哪怕是口乾舌燥了,他也在所不惜。
畢竟,大師姐不僅沒有出言斥責他,更沒有覺得不耐煩。這對於桑月來說,便已經足夠讓他歡呼雀躍了。
之前大師姐太過冷淡,如同可望而不可即的高嶺之花一般,讓人不敢隨意靠近褻瀆。
可桑月偏偏不信邪。他想,若是他日複一日地出現在大師姐身邊,那麼就算她再是鐵石心腸,也會被他所打動吧?
他不知道——夕霧修的是無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