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月初來乍到, 故而對天一宗內的很多事情並不清楚。
他在加入天一宗之前,便是被嬌生慣養的“千金之子”。他出生於修真界之中的高門大戶,自小便鐘鼓饌玉、列鼎而食。
桑月的修仙資質自然也出類拔萃, 他甚至可以直接提前加入天一宗, 而不必等到十年一度的開山收徒之日。
哪怕身處於人才濟濟的天一宗之內, 桑月依然算得上是其中的翹楚之輩,逸群絕倫。是以, 他亦有一身傲骨, 平時也不願意與宗門內的其他弟子攀談,自然並不了解夕霧所修的道。
桑月此前未曾開口詢問過夕霧這個問題。畢竟,他剛一見到夕霧便被她迷得七葷八素, 又哪裡會有閒情逸致去在意這些細枝末節?
至於夕霧自己?那就更不可能會主動開口告知他了。
其實, 桑月看得出來,天一宗內的不少弟子都對大師姐十分崇敬和仰慕,平日裡都對大師姐照顧有加, 但他們卻都不曾如他一般, 時時刻刻都要湊到大師姐的麵前。
桑月隻當大師姐太過於清冷孤高, 讓其他人都望而卻步。
殊不知……他們隻是不想讓自己越陷越深罷了。畢竟, 大師姐修的是無情道,根本不可能動心動情。
與其最後陷入無望的苦苦追尋之中,倒不如儘早斷了自己心中那不該有的荒唐念頭。
————
巨大的古樸圓台之上, 人山人海、觀者如雲。其中絕大多數是天一宗內的弟子們,他們隻是想來見識一下收徒之日的空前盛況。
而天一宗的宗主和其他長老們, 以及數名較為重要的核心弟子, 則都坐在圓台最高處的位置之上。
在天一宗,隻要你有實力,那便能享受到極高的待遇。當然, 所謂“弱肉強食”的法則,在整個修真界中都適用。
……
“師妹,你來了。”身著一襲白衣的俊朗男子朝著夕霧溫和地笑了笑,開口說道。他的聲音溫潤而澤,讓人如沐春風。
夕霧聞言,微微點了點頭。
而桑月抬眸看了那人一眼之後,便十分自覺地開口問好,道:“大師兄好。”
顧陌遙則是溫和有禮地對桑月微微頷首,接著,他便再次對夕霧開口說道:“師妹,近日來,你的修煉可有遇到什麼瓶頸之處?”
他俊朗的臉上滿是恰到好處的關切之色。既不顯得太過冒犯,又足以表現出他身為大師兄對師妹的關心與愛護之情。
顧陌遙那雙深邃的眸子緊緊地盯著夕霧,他燦若星辰般的眼瞳中映出了夕霧的身影,恍惚間竟給人一種……不切實際的荒謬錯覺——他看向夕霧的眼神實在太過專注,就好像……
桑月趕忙搖了搖頭,將自己腦海中的奇怪聯想全部甩了出去。
他方才怎麼會覺得大師兄對大師姐……“圖謀不軌”呢?
這一定是他的錯覺。
畢竟,大師兄為人溫文爾雅,哪怕他自身天賦卓絕,卻也沒有因此而瞧不起旁人,反而依然對宗內弟子溫和有禮。是以,大師兄在宗門內也算得上是“德高望重”了。
所以,大師兄方才隻不過是在關愛他的師妹而已。
桑月在心底暗自思忖著。
而夕霧則是抬眸看了顧陌遙一眼,然後輕飄飄地搖了搖頭。
顧陌遙的眼底劃過了一抹幾不可察的失落之色,然而那抹異樣的神情轉瞬即逝。僅僅是眨眼間,他便又恢複成了原先那彬彬有禮的溫和模樣。
“那就好。”他輕輕地勾了勾唇角,似乎是在真情實感地因夕霧修行的“一帆風順”而感到喜悅,看起來的的確確隻是一個友愛同門的好師兄。
……
此時,入宗考核已經過了大半。
那些從四麵八方遠道而來的人個個都幾乎是使儘了渾身解數,拚儘全力地想要“過五關斬六將”,最終在這數以萬計的人山人海中脫穎而出。
要知道,若是能夠加入天一宗,哪怕隻是一個小小的外門弟子,那對於他們來說,也相當於是“鯉魚躍龍門”了,近乎於一步登天,堪稱是前途無量。
而能夠走到如今這一步,他們這些千辛萬苦來到天一宗的人,幾乎個個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江寒自然也不例外。
在前麵幾關的考核中,他都選擇了韜光養晦,使自己保持在了中遊的水平,既不會過早地被淘汰,也不至於太過引人注目,招來禍患。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江寒深諳其道。
在經過一番“鏖戰”之後,他終於“勉勉強強”地擊敗了自己麵前的對手。
他一邊假裝喘著氣,一邊在心中暗自盤算著。
……
“他叫江寒,是嗎?”一位須發皆白、慈眉善目的老者捋了捋長長的胡須,忽然間開口問道。
“是的。”旁邊一位較為年輕些的長老趕忙開口回答道。他頓了頓,接著又有些茫然不解地詢問道:“不知宗主大人……有何見解?”
而長老口中的天一宗宗主,柳長青,卻隻是神秘莫測地搖了搖頭,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來。
“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長老見宗主笑而不語,也隻得暫時壓下了自己心中的疑惑。與宗門內其他長老相比,他的資曆尚淺,此時自然不敢冒然出言,免得衝撞了宗主大人。
而處於圓台之下的江寒,此時依然是遊刃有餘地闖過了數關考核。隻不過,他的表現堪堪合格,並沒有過分地引人矚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