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這一次,劇情似乎出現了偏差——率先登上“天梯”的那個人並不是江寒。
夕霧的視線輕飄飄地掃過了那個拔得頭籌的人。她雖然不知道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但總歸是與她這個背景板無關的。畢竟, 江寒既然身為這個世界的“男主角”, 便自有他的命數,又何須旁人來為他操心?
……
江寒是第三個登上“天梯”的人。
他的麵色十分蒼白, 額前的黑色碎發被冷汗打濕, 那雙墨黑的眸子微微斂著,長長的睫羽遮去了他眼底的莫名神色。
方才, 江寒正欲摒棄腦海之中的雜念,一心一意地“登天梯”。可是,當他剛一踏上了“天梯”的台階之時, 他發現……他的內心根本就無法平靜下來。
他設想過無數種狀況,卻唯獨沒有想過……一位陌生的白衣女子會輕而易舉地擾亂他的心神。
那位女子的神色很冷, 她的視線在眾人的身上掃過時,江寒恰好抬起了眸子直勾勾地看著她。
恍惚間,江寒甚至以為他和那名女子對視了一眼。儘管他看不清楚她的麵容,但他卻仍然有些莫名其妙地心跳加速了起來。
他與她分明素不相識,可她僅僅是輕描淡寫地看了他一眼,他的心跳便久久難以平複了。
江寒每踏一步, 他的腦海裡便會浮現出她白衣飄飄的身影, 還有她那冷冷淡淡的眼神。
他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因為她而動搖,但是, 他不能再放任自己繼續這樣下去了。
他要加入天一宗。他要修道。
江寒不斷地在心底告誡著自己。
他應當……心無旁騖。
可是,隨著他一步一步地向上攀登著,他眼前的畫麵便顯得愈發……活色生香起來。
麵對這些光怪陸離的旖旎場景,江寒隻能裝作視而不見的樣子, 然後咬著牙齒硬生生地闖了過去。
什麼“捫心自問”?
這又是“問”哪門子的“心”?
江寒隻覺得荒謬極了。
他怎麼可能會對一個僅有過一麵之緣的女子產生這種離奇的念頭?
絕無可能。
江寒斬釘截鐵、信誓旦旦地想著。
……
在“天梯”之上,人心底壓抑著的欲念會被放大無數倍。那些欲念會化成幻影誘惑、妨礙、阻撓“登天梯”之人。因此,越是心無雜念、道心堅定之人,“登天梯”便越容易。
而無論前麵幾關的考核表現如何,隻要能夠通過那些考核,在最後一關“登天梯”中脫穎而出,那便代表著那人擁有著巨大的潛力。
柳長青看著千辛萬苦來到圓台之上的數人,幾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頭。但是,他很快就斂了神色,再度慈眉善目地微笑了起來。
身為天一宗的宗主,柳長青此時不得不發表一番長篇大論,用以鼓勵、安撫、以及告誡眾人,讓他們對“修道”一事懷有敬畏之心。
其他人雖然個個都氣喘籲籲、麵色蒼白無力,但還是勉力支撐著自己認認真真地聽完了宗主滔滔不絕的長篇累牘。他們這一路上披荊斬棘,終於半隻腳踏入了“仙途”,此時自然不能懈怠下來,以免因此前功儘棄。
……
既然通過了重重考驗進了天一宗的宗門,那麼,接下來便是拜師收徒了。若是能夠有幸找到一位好師父,那麼,於修行而言,可謂是事半功倍了。
在前兩位登上“天梯”之人都找到了自己的歸宿之後,終於輪到了排在第三名的江寒。
柳長青垂眸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江寒,似有若無地輕輕歎了一口氣。
江寒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他並沒有輕舉妄動,而是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靜靜地等待著柳長青的下文。
柳長青不知道江寒在“天梯”之上到底遇見了怎樣的幻境,這才堪堪屈居第三。他隻是覺得有些……可惜。或者說,暴殄天物。
柳長青識人無數,他的眼光何等毒辣,早在江寒“韜光養晦”地闖過前麵幾關考核的時候,他一下子就看出來——江寒這小子的根骨極佳,其修仙資質恐怕千百年難得一遇。
因此,柳長青便在暗自期待著。若是江寒最後能夠在極短的時間之內登上“天梯”,那麼,擁有著極佳根骨和堅定道心的江寒,假以時日必成大器,甚至有望趕上顧陌遙。
隻不過,他終究還是有些貪得無厭了。柳長青想。像“顧陌遙”那樣的天才,又哪裡是那麼容易會隨隨便便就冒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