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白鬱布下陣法之後,便沒有人敢再試圖剿滅妖獸了。因為藏於暗處的陣法大大增強了妖獸們的實力,也讓它們變得比原來要更加暴戾殘忍。尋常修士難以靠近。
隻有天一宗這般底蘊深厚的大宗門,才有膽量派出核心弟子去斬妖除魔。
所以,這是一個精心籌謀的陷阱。
很顯然,它奏效了。
隻不過……白鬱的確沒有想到,江寒想要帶走的那個人是夕霧。
那一瞬間,白鬱的心底不可避免地翻湧起了洶湧澎湃的莫名情緒。但是,他的麵上卻不顯分毫。
甚至,在江寒命人打造幻境之時,白鬱還自告奮勇地出手相助。
而既然是白鬱親手布下了幻境,那麼,他能夠悄無聲息地潛入其中,也不足為奇了。
白鬱知道自己這般舉動十分冒險。若是讓魔尊知道了,他恐怕是免不了要受一番責罰了。
但是,出於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他還是選擇了“鋌而走險”。
畢竟……魔尊剛剛來到魔界,事務繁忙,恐怕不能長久地陪伴在夕霧的身邊。
白鬱本來隻是想在暗中默默地看著夕霧。
既然江寒不惜墮入魔道,也要將她帶走,那麼,白鬱便不應該染指。
他應當對魔尊忠心耿耿。
可是,當夕霧開口的時候,白鬱還是忍不住從暗處現了身。
他沒有想到,自己那一日說的話語竟是在這種情況下一語成讖——“我們來日方長。”
若是夕霧長久地留在魔界,那的確是……“來日方長”了。
白鬱不由地在心底苦笑了一聲。
他現在擅自來見她,便已經是“大不敬”了。
畢竟,她是魔尊認定了的伴侶。三日之後,他們便將在魔界眾人的見證之下成婚。
“你若是有什麼不適應的地方,都可以告訴我。”白鬱沉默了片刻之後,輕輕地開口說道。
夕霧卻隻是微微地搖了搖頭。
“不必費心了。”她淡然自若地拒絕了白鬱。
而白鬱下意識地伸出了手,想要觸碰她。但是,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及時地收了手。
此時的他,最多也隻能夠站在她的身旁,靜靜地看著她。
他怎麼能夠僭越?
可是,僅僅如此,他卻又有些不甘心。他不甘心……止步於此。
“抱歉。”在短暫的沉默之後,白鬱忽然間有些莫名其妙地開口道歉道。
夕霧抬眸看了他一眼,頗有些茫然不解。
“我、我不知道是你……”他閉了閉眼睛,有些沒話找話地解釋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道歉。從前,就算是比這惡劣萬分的事情,他都做過。畢竟,身為魔族中人,他向來隨心所欲。
可是,此時此刻,他卻想開口向夕霧道歉。
也許是為了找個理由和她多說幾句話。
又或許是因為……他後悔了。
若是他提前知曉了江寒的目的,他會拒絕嗎?還是說,他會“陽奉陰違”,表麵欣然答應,而卻在暗中幫助夕霧脫身?
連白鬱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那個時候又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隻是,此時此刻,他想向她表達歉意。
“無妨。你效忠於他,儘忠職守罷了。”夕霧卻是絲毫不在意白鬱的“助紂為虐”。
儘管白鬱語無倫次、含糊其辭,但是夕霧卻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當她和江寒兩人被困在潮濕洞穴中時,夕霧便已經察覺到了……這其中必然有白鬱的手筆。
白鬱不由地閉了閉眼睛。
他分明這般惡劣,可是她卻仍然沒有記恨他、怪罪他。
片刻之後,他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一字一頓地開口問道:“你想離開這裡嗎?”
白鬱的聲音裡滿是毅然決然的堅定意味。
夕霧抬眸看他,神色淡淡。
“我甘願留在這裡。”她輕飄飄地開口回答道。
江寒以天一宗弟子們的性命、甚至於天下蒼生的性命來威脅她,她又如何能夠出爾反爾?
“可你分明就不是心甘情願的。”白鬱皺了皺眉頭,一臉不解。
下意識地,他直接伸出手拽住了夕霧纖細的手腕,似乎是想要借此讓她能夠稍微清醒一些。
“你必然是有苦衷的。”他自顧自地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