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子期一步一步地朝著江寒所在的位置走了過去。他周身的氣質冷冽無比, 仿佛千年不化的森森寒冰一般,讓人望而生畏。
他並沒有刻意地釋放出任何威壓,可是, 其他人見狀, 竟是在不自覺間紛紛地後退了一步, 下意識地為他讓開了一條道路。
等到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雲子期已經走到了江寒的麵前, 與他對峙著。
“師尊?”
夕霧有些訝異地開口喚道。儘管紅色綢緞遮掩住了她的視線,但是,身為修道之人, 她的五感極其敏銳,自然能夠察覺到來人的身份。
“小霧,你沒有受傷吧?”雲子期抬眸看向了夕霧。他的語氣裡帶了些顯而易見的急切之情,與他方才的冷淡神情形成了極為鮮明的對比。
夕霧輕輕地搖了搖頭。
見雲子期與夕霧“旁若無人”地交談著, 江寒的臉色肉眼可見地沉了下來。
他的手十分自然地攬上了夕霧纖細的腰肢,然後, 他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聲開口說道:“師姐,你應該沒有忘記……你答應過我的事情吧?”
與此同時,江寒的視線還刻意地掃過了雲子期的臉龐,他的眼中滿是嫉恨與挑釁之色。
在豔紅的綢緞之下,夕霧微微地斂了斂眸光, 她低低地應了一聲, 道:“隻要你說到做到,我便如你所願。”
江寒方才冰冷的臉色又在一瞬間緩和了下來。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雲子期,淡淡地開口說道:“你不遠萬裡來此,想必是為了親眼見證我與師姐成婚吧。”
“來者皆是客。”江寒慢條斯理地說道。他的臉色平靜又淡然, 看起來鎮定自若,就好像他是名正言順、光明正大地迎娶夕霧一般。
“江寒,我的確枉為人師。”雲子期坦坦蕩蕩地承認了自己的卑劣之處,“但是,你這般舉動……意義何在?”他一字一頓地質問道。
“小霧她自小修行無情道,你又何必強人所難?”雲子期麵上的表情無悲無喜,仿佛真的隻是苦口婆心地在勸誡著江寒“回頭是岸”一般。
江寒忍不住輕笑了一聲。若非他當時親眼所見,恐怕……他還真的會被雲子期這個偽君子給蒙騙過去。
“雲子期,你敢說……你不後悔嗎?”江寒的眸光暗了暗,他意味深長地開口問道。
“我聽聞,當年,是你親自指點與傳授了師姐修行無情道。”江寒的聲音又低又沉,其中滿是顯而易見的嘲諷之意。
“午夜夢回之時,你可曾後悔過?”江寒咄咄逼人地質問道。
雲子期微微怔愣了片刻。江寒這個問題……他的確無法回答。因為,他也不敢問心無愧地說——他從來沒有過一絲一毫的後悔。
他真的從來不後悔讓夕霧修行無情道嗎?他真的光明磊落、坦坦蕩蕩嗎?
他又怎麼敢捫心自問?
他分明……於心有愧。
雲子期垂著眸子,沉默不語。
而江寒很顯然也從雲子期的沉默之中,窺見了他心底的掙紮之情。
江寒的唇畔處扯出了一抹諷刺的笑容來:“雲子期,我隻不過是做了你不敢做、也不能做的事情而已。”
“你又何必如此這般惺惺作態呢?”江寒冷冷地對雲子期撂下了這句話之後,他便像是生怕夕霧等得無聊了一般,又親昵地湊到了她的耳畔處。
“師姐,你不覺得他很虛偽嗎?明明自己的心裡跟我有著一樣的想法,現在卻站在這裡裝模作樣地指責我。”江寒故作委屈地開口說道。
說著,他伸出手,直接一把握住了夕霧的纖纖玉手。他十分嫻熟地將自己修長的手指探入了她的指間,與她緊密地十指相扣。
雲子期自然沒有錯過江寒與夕霧之間的親密舉動,他靜靜地看著他們,臉色變得愈發平靜了起來。
可細細看去,他那雙深邃的眸子裡卻像是蘊藏著風雨欲來的沉沉黑雲一般,無端顯出一種危險又可怖的意味。
“小霧,跟我走。”雲子期淡淡地開口說道。他不想再與江寒進行毫無意義的口舌之爭了。
說著,他便朝著夕霧伸出了自己的手。
而夕霧卻隻是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她沒有點頭答應雲子期,也沒有伸手回應他。
在這短暫的沉默之間,雲子期那張本來一直毫無波瀾的臉上出現了極為明顯的情緒波動,他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
礙於紅色綢緞的遮掩,雲子期看不清楚她臉上的表情。他隻覺得……自己此時似乎快要抑製不住心底翻湧著的滔天怒火了。
小霧她怎麼可能會對他的話語置之不理呢?一定是江寒使出了什麼下作的手段威脅了她。
當雲子期得知夕霧一行人意外遇險的消息之後,他幾乎是當機立斷,毫不猶豫地趕往了事發地。
那裡靠近魔界的邊境,危機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