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茯音和楊戩坐下之前,這一桌就已經坐了四個。
其中一個是劉彥昌如今唯一的親人劉氏,也就是他逝去兄長的媳婦,另外三個則是與劉彥昌從小玩到大的朋友。
看到坐下來的茯音和楊戩,劉彥昌這三個朋友原本隨意的狀態也變得拘謹起來。
他們一開始都是拿著碗大口大口的喝酒,這會兒倒是頗為斯文的改為了小口抿酒,一邊抿酒還一邊悄悄打量著茯音。
他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忍不住去關注這個白衣男子。
按理說,他們的目光更多的是該放在三娘的這位兄長身上。
但這白衣男子,看起來跟個謫仙似的,他們就是不受控製般的想要多看看。
劉氏看了看楊戩,又看了看茯音,笑眯眯的招呼道:“這些都是我們鄉裡的小菜,雖然比不上什麼山珍海味,但是味道還是很不錯的,兩位千萬彆嫌棄。”
楊戩看向這一桌子的菜肴:“很豐盛。”
聽到楊戩這麼說,劉氏臉上的笑意也更真切了,她站起身,將自己右手邊那一壇還未開封的酒打開,準備走過來給楊戩和茯音倒酒,看出她意圖的楊戩也跟著站起身,“我們自己來。”他從劉氏手中接過這一壇酒。
坐下之後,楊戩輕輕嗅了嗅從酒壇裡散發出來的酒香,末了,他微微側身,將臉湊向坐在他身邊的茯音:“大士,要嘗一下這人間的佳釀嗎?”他的聲音壓得很低,低到隻有他和茯音兩個人才能聽到。
因為距離湊得比較近,說話間他唇齒裡流出來的熱氣也隱隱掃到了茯音的耳根。
在說完這句話之後,楊戩就重新坐直了身體,仿佛方才的那份親近僅僅隻是為了不讓旁人聽到他話中的內容以及那一聲足以暴露茯音身份的稱呼。
茯音斜過眸子,若有所思的凝向楊戩。
從他這個角度,無法看到楊戩眼中的情緒,隻能看到他纖長的眼睫輕輕煽動,在眼簾下方投下一片深邃的陰影。
他很自然的朝碗中倒著酒,誠如茯音初次見到楊戩時就看出來的一樣,楊戩的身上有一種收放自如的隨性感,他漫不經心的舉動裡帶著一種脫離任何拘束的灑脫,他可以貴氣逼人,也可以自然而接地氣,融入到充滿著塵世之氣的生活中。
察覺到茯音的注視,楊戩唇角微微上揚,他偏過頭,與茯音的目光對視:“要嘗嘗嗎?”他再次問道,拿著已經倒好的酒輕輕掂了掂,態度十分自然,就仿佛之前平添幾分彆樣曖昧的湊近未曾發生過一樣。
見他這樣,茯音也沒多言,隻是將目光從楊戩的臉上移到了他麵前的空碗上。
思索了半秒後,茯音嗯了一聲。
雖然他幾乎不喝酒,但是既然已經隨楊戩一同來到了這裡,若是滴酒不沾,倒是顯得矯情。
楊戩輕輕一笑,給茯音倒了一碗,量並不是很多,就像他所說的那樣,真的隻是為了讓茯音嘗嘗。
茯音端起這碗酒,還沒喝,便收到了好幾雙緊張的視線。
茯音一頓,看向這一桌除楊戩外的四人。
劉氏笑道:“這是我們自己釀製的,不知道何不何公子的口味。”
劉氏這話剛說完,其中一個穿著灰衣的男子就緊跟這說道:“這壇酒的度數不高,不醉人。”
話落,他看了看茯音那帶著一個小缺口的碗,猛地站起身道:“我去把那還未用過的茶盞拿來。”雖然他們的碗或多或少都有些缺口,但他們人糙用著習慣了,這白衣公子若是用這帶缺口的碗,他們心裡就會產生一種不該如此的感覺。
潛意識裡,他們想給這位氣質清冷如謫仙的客人最好的招待。
茯音對這人說道:“不用如此。”他並不需要特殊對待。
對上茯音的眼神,這男子頓時有些無措的啊嗯了一聲,直到被身旁的另一個男子輕輕拉了拉衣袖,他才像是回過神來一般,重新坐了下來。
隻是這再坐下之後,卻是不敢再看茯音這邊,像是不好意思一般。
楊戩挑挑眉,將這一切儘收眼底。
他單手托腮,看著身旁已經喝下一口佳釀的茯音:“味道如何?”
茯音如實回道:“很醇香。”
楊戩聞言,也喝起了碗中的酒。
味道確實很醇香,度數也低,沒有他與梅山兄弟們一起喝的那些酒辛辣。
不過儘管如此,酒始終還是酒,楊戩自己倒無所謂,他身旁這位尊者幾乎不飲酒,雖然楊戩還是比較好奇對方的酒量,但是他並不覺得這是一個可以測試的場合。
嘗一嘗,足以。
作為被三界眾生仰望的尊者,大士此番言行,至少在楊戩自己看來,已經算是給足了麵子與尊重。
想到這,楊戩放下碗,看向了挽著劉彥昌走來的楊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