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些的時候,他同樣沒有避開雷廷,因為他知道,在他發送出那條信息之前,這位‘雙S’肯定就知道了一切。
但他們值得敬畏的代理議長並未給出什麼反應,而是默許了兩個副議長之間的聯絡。
“你太高傲了,阿普頓。”永戴爾輕聲道,“智慧與力量如果隻能高高在上,那就是宇宙中第二愚蠢的事。”
“第一是什麼?”雷廷邊在一套某議員提交的軍團整改計劃上簽字邊順口問——他是真的有點好奇。
“以為自己所向無敵。”永戴爾回答道,“上一個犯這錯誤的是銀河帝國那位皇帝。”
“傲慢。”雷廷點評著,即使他也知道,自己可能並沒有什麼資格這麼說。
永戴爾歎了口氣——年輕人總是會忽略一些忠告……或者即便明白其中道理,也還是選擇固執己見。
真是充滿活力的生活方式。
“好吧。”他說,“我看到了‘星流’接近的提示,議長……這是一場孤膽英雄式的談判?”
“不。”雷廷說著,從他的位置上站起身來:“這隻是我在接收俘虜。”
“您的力量值得一切讚美。”一片陡然到來的安靜中,永戴爾的奉承如此謙卑。
“您過譽了。”
即便時至今日,雷廷也還是習慣性的謙虛了一下。
然後,他也沒有做些什麼對話開始提示動作之類的行為,而是對會議廳內眾人道:“通訊網絡清洗,星網信息管控,還有一些商業上的事,我這個外行就不管那麼多了。”
他說的如此輕巧,就好像他當年沒在學校裡寫過通訊技術、星網架構與商業和軍事之間聯係之類論文似的。
順便說,最後那篇論文雖然依然是他一貫的嚴謹禮貌風格,但內容其實是好好噴了一頓聯邦官方讓大量商業機構與軍校共存這種腦子有病的操作。
“各軍團、軍校的內部修正我也不該插手那麼多。”雷廷向幾位軍方議員點了點頭,這話幾乎就是明說‘但如果修正結果不達標,我就得適當插一下手了’:“還有,還是通訊部門……”
他看著目鏡裡那混沌的黑暗。
“……希望你們早日給出我需要的答案。”
他說。
“散會,我們下次再見。”
他消失在一片金光之中。
即便他離開了,會議廳裡也還是保持著一種沉重的寂靜,那其實是慣性——從站起身的那一刻起,一種來自‘雙S’級超能者的恐怖壓力就將幾乎所有議員都壓低了頭。
這是一種擺在明麵上的態度:這些如今聯邦的運行樞紐掌控者們,雷廷不需要他們具有自我意願,更不需要他們注視他、理解他、揣測他。
他隻需要他們遵從命令,然後,去執行。
“……我感覺自己簡直就像個扳手。”有個議員悄悄抬頭,小聲嘟囔:“需要拿來擰螺絲的時候就用一把,不需要的時候就丟進工具箱……”
‘工具箱’裡的眾人喉頭一梗,麵麵相覷。
……
伊文海勒的身份很快就被重新注冊完畢了。
他曾經的信息檔案與公民代碼被重啟,‘天河’也鏈接了他目前使用的光腦外機,因假死而無比乾淨的身份重新與他合二為一,附帶‘星流’曾經作為一個守護者與犧牲者的偉大名聲,還有他該得的一切利益。
錢、物、重回聯邦軍官編製……
當‘星流’的ID重新出現在各部門信息庫裡時,無數人為之而驚呼出聲。
當然,與此同時,也有人捏碎了杯子、錘裂了桌麵。
公正的對待,應有的補償……這一切,就像一個突如其來的幻夢。
但伊文海勒並不在意它們。在‘聯邦’這個政體內取得的一切他都早已不在乎了,他隻想知道,他究竟還能不能回到他善良可靠的戰友身邊,而他的突陷敵營,又會給反抗軍造成怎樣的負麵影響。
“……‘天河’。”在行星大氣層下,被放緩了飛行速度的伊文海勒輕聲道:“你在聽,對嗎?”
“是的,尊敬的用戶‘星流’。”‘天河’無情緒的機械聲給出了它的回應。
“告訴我,我要去哪兒?”伊文海勒問。
“您的飛行軌跡由管理員‘陽星’控製,變量太大,我無法判斷。”‘天河’回答。
“這麼多年了,你這家夥還是這樣……”伊文海勒長長歎息:“給個可能性?”
‘天河’沉默了片刻,想來在這樣的情勢之下,它能開放給一個非管理員用戶的算力也不怎麼多。
但即便如此,它也還是很快就提交了一個結論:“按照推算,您的目標地點有81%的可能性為:[水滴花園22層2202號]。”
與此同時,伊文海勒的光腦目鏡上忽然跳出了一條提示:
【您的好友[珠穆朗瑪無限通信]向您分享了:[水滴花園22層2202號次級權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