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和純王妃來了之後, 這台大戲就算是正式開場了。
馬球會上自是會有馬球比賽的。
康王妃這次舉辦馬球會本是為了宴請女賓,男客不過是捎帶,所以這次馬球比賽也多是女子參賽。
這些參賽的女子有些是康王妃從齊國帶過來的, 有些是從內務府出來的馬球手。
康王妃原本是想讓她從齊國帶來的那些女子和晉國內務府出來的這些女子比試上一回的,卻被她的嬤嬤給攔住了。
那嬤嬤擔心這事傳出去後會被人誤解,也會讓晉國君對康王妃不滿,十分的不肯。
康王妃自己是無所謂什麼忌諱不忌諱的, 在她看來,隻要齊國和晉國的關係不變,隻要她不把晉國給鬨翻天了, 晉國君就不會拿她怎麼樣。
既如此, 她又何不隨著性子來呢?橫豎她已經是被父皇放棄了的人了。
可嬤嬤堅持不肯,苦苦哀求她不要任性。
對於從小照顧自己,並且自願隨著自己來晉國的嬤嬤,康王妃還是有一兩分感情在的。
她不情不願的答應了嬤嬤的請求, 總算沒有按照她最初的想法,把馬球隊分為晉國一隊, 齊國一隊了。
而是把晉國和齊國的宮人混在了一起。
可她卻對齊國的那些宮人下了死命令,讓她們務必要表現的出彩,否則她會給她們好看。
也因此, 這次馬球賽上,齊國的這些宮人們表現的要比晉國的這些宮人們要好。
其餘人看到這一幕,倒也沒覺得有什麼, 可如大長公主和三公主這樣的公主們臉上卻有些掛不住了。
三公主和四公主向來不對付,可在此時,再看康王妃,頗有些同仇敵愾的感覺了。
若是賽事到了這裡也就算了, 偏偏純王妃看到晉國的宮人們沒有齊國的宮人馬球打的好,心中有些不暢意。
她就跟康王妃提議由兩人身邊的女官分彆帶隊再打一場馬球。
康王妃本來就愁找不到機會挑事,純王妃這個提議正中她的下懷。
她不僅點頭答應了純王妃的請求,還邀請太子妃和王元元等人也派出身邊女官助陣。
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康王妃提的請求又不過分,太子妃縱是不情願,也不得不點頭答應了。
梁王妃看到太子妃答應,便也跟著派出了身邊的女官助陣。
這下隻剩王元元沒有表態了。
她看眾人都在看她,就朗聲笑道:“我沒玩過這些東西,身邊的女官也不會這些東西,她們還是不參加了吧。”
她自嫁進皇室,就是這麼一副萬事都不摻合的態度。
太子妃和純王妃等人差不多已經習以為常了。
可是康王妃卻認為王元元這是不給她麵子,她心裡有些不暢意,卻沒有當場發作。
因為對她來說,眼下最大的敵人其實是純王妃。
至於其他的,那就來日再說。
康王妃沉默的看了一眼王元元,方才收回目光。
男賓那邊,康王和純王等人聽說自家王妃們派出了身邊的女官們上場比賽,都起了興致。
這裡麵,純王是早看康王不順眼,如今有了這麼個機會,可以打一打康王的臉,他自然十分的感興趣。
而太子則是先看向恒王,他見恒王麵無表情的坐在那裡,就寬慰他道:“弟妹出身雲國,雲國女子又是自來貞靜的,她們不會打馬球也很正常。”
他這麼一說,眾人才憶起恒王妃沒有派女官上場的事情。
康王到底是東道主,他見太子都出口安慰恒王了,擔心恒王麵子上抹不開,便也勸道:“是呀,這些也是臨時起意的,派不派人全看各人心意。”
純王和梁王見狀也上前來勸。
恒王沉著臉倒也不是像他們以為的那樣,覺得王元元沒有派女官上場,是給他丟臉了。
他不高興是因為,他覺得那些人太能挑事了,好好的非要比賽,比賽也就算了,還要把他的王妃拉下水。
恒王心裡雖然是這麼想的,但當著太子和純王等人的麵卻不能這麼說。
他見眾人紛紛安慰他,就隻點了點頭,便隨著他們一道去了後院。
因後院有女眷在,因此他們並沒有直接過去後院,而是去了靠近後院的一個小樓裡。
在那裡,他們既不會被後院的女眷們發現,也可以看到馬球會的情景。
幾人過去的時候,馬球賽已經開始了。
純王妃的女官和梁王妃的女官組成一隊,領著幾個宮人和太子妃以及康王妃的女官對打。
看到眼前這個陣容,太子的眼神就是一黯。
他想到了自己在皇室裡的處境了。
皇後和他雖然占了正室嫡子的名分,可是他們兩人的處境卻比較艱難。
皇後是唐國公主,在晉國並無其他助力,可後宮的其他妃子,諸如貴妃和德妃等人卻是正兒八經的晉國貴女。他雖然憑著嫡子的名分得到了部分朝臣的支持。可純王和康王卻因為母族的勢力也籠絡到了一部分的朝臣。
在康王沒長成之前,純王一直是他最大的敵人,他母妃得寵,又有梁王助力。
他雖占著嫡子的名分,卻無甚親兄弟相幫,唯一能夠想辦法拉攏一下的恒王卻又獨善其身,總是擺出一副不願意摻合到他們中間的態度。
他其實對恒王這樣的態度不滿,卻又擔心若是自己因此和恒王結了仇怨,到最後會把恒王推到純王那裡。
純王估計也是這麼認為的。
所以他們對待恒王一家的態度就是,儘量拉攏,就算是拉攏不了,也絕不得罪他。
這是在康王長成之前,他們之間的格局。
但自康王進入朝堂之後,他們之間的格局就變了。
康王先是接了去草原調停的差事,後來又娶了齊國公主。
雖然這齊國公主有些跋扈,可她背後可是齊國君。
將來,若他們兄弟之間不得不走到那個地步,誰手裡的兵力更多,誰就更有可能上位。
若是齊國君那時一力支持康王的話,隻怕他也要頭疼上一段時間了。
不過,那是之後要考慮的事情了,並且這其中也涉及到父皇的心意。
若是父皇不願意齊國君插手晉國的事情,他老人家自然會做出安排。
他現在需要想的是,接下來該怎麼辦。
純王和康王二王能從父皇的兒子裡脫穎而出,靠的是貴妃和德妃的榮寵,以及這二妃的母族。
再有就是純王和康王確實也有天資,純王文采不錯,康王武功不錯。
他和母後要是想擊敗他們,隻能徐徐圖之。
後宮那裡,母後前些日子跟他說,她著人養在外麵的那幾個絕色少女已經□□的差不多了。他們要先想辦法分掉貴妃和德妃的寵,把她們耗在後宮和新寵爭鬥,讓她們沒辦法騰出手來幫純王和康王。
這二人的立身之本就是父皇的寵愛,所以她們縱然知道自己不該與新寵過於纏鬥,可隻要她們嘗到了失寵的滋味,她們就不得不去和那新寵鬥。
至於朝堂這邊,他肯定是要想辦法挑起康王和純王之間的紛爭,讓他們先互相爭鬥,磨掉他們的實力。
可是康王和純王也不是傻子,他要是做的太明顯,隻怕他們會警惕起來,聯手對付他。
所以這事也隻能徐徐圖之。
不過,好在這段時日康王妃和純王妃之間互相較起了勁兒,雖說這些都是女人之間的事兒,暫時影響不了大局。
可她們之間的摩擦多了,說不得也會給他帶來什麼驚喜。
他就且等著吧。
和太子一樣,純王和康王等人表麵上說是在看馬球賽,其實心裡在想彆的事情。
純王想的是自己前些時日從外祖那裡得來的一個消息。
外祖說,楚國近日一直在派使臣去唐國求親,似是想求一位唐國的公主。
楚國君這麼做的目的,不要說他了,隻怕街上的幾歲小孩都能猜出來。
自從皇後嫁過來後,晉國和唐國之間的關係前所未有的密切。
父皇十年前派兵攻打楚國,就是從唐國都城借道,才能打楚國一個措手不及。
楚國君一直想借機挑撥晉國和楚國的關係。
奈何上任唐國君之前被父皇給打怕了,又有父皇一直派兵駐紮在唐國附近,所以楚國的挑撥之計才沒有成功。
但是前兩年,上任唐國君病重去世,現任唐國君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少年。
聽說唐國的朝政還把持在那幾個輔政大臣手裡。
那幾個輔政大臣各有各的心思,有支持繼續和晉國交好的,也有想要和楚國化解關係的。
聽外祖說,自去年開始,父皇發到唐國的密令就不太管用了。
他們駐紮在唐國士兵,也鬨出與唐國人鬥毆的事情。
父皇為了晉唐兩國之間的關係,把這件事按住了。
可外祖說,唐國夾在齊國和楚國中間,唐國的立場對於晉國來說很重要。所以父皇必不會坐視晉國和唐國之間的關係出現裂痕。
早則幾月,晚則半年,父皇一定會派人出使唐國,周旋此事的。
原本太子是最佳的去往唐國的人選,可他身份特殊,父皇定不會把一國太子派到彆國去。
所以他的最大競爭對手其實就是康王了。
這裡麵康王有一個優勢,就是他既出使過草原,又是齊國君的女婿。
所以他雖然比他年幼,但未必不能越過他接下這門差事。
到了這個地步,純王才意識到康王比他想象的要棘手。
絕不能讓他再接下出使唐國的這個差事了。
他和康王立身之本相同,如果再任由康王這麼發展下去,隻怕他沒等到與太子相爭的那一天,就要先被康王給壓下去了。
這個差事要麼由他接下來,要麼由梁王接下來。
再不濟,哪怕給到恒王都不能給到康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