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 29 章 帝君,來嗎?(2 / 2)

“好吧。”流景沒有再挽他,反而是四下張望,“帝君,你腦子裡怎麼這麼空……不對,那邊有一灘水。”

非寂看了眼無人再挽的胳膊,沉默片刻後才問:“怎麼離開?”

“我捏碎鈴鐺就行了,”流景晃了晃腰上的鈴鐺,“但你現在剛清醒,還是歇一歇再走吧,不然回去之後要疲累難受很久。”

非寂清淺地嗯了一聲,又看一眼自己的胳膊。

流景巡視一圈又回來,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做什麼?”非寂淡淡詢問。

流景嘿嘿一笑:“空白一片,太無聊了,帝君隨便想個什麼景兒吧。”

說罷,本以為非寂會拒絕,誰知他隻是看了她一眼,周圍頓時出現了高山瀑布。流景被澆了一頭水,趕緊讓他再換一個。

非寂看著她狼狽的樣子,眼底閃過一絲笑意,環境也變成了無妄閣寢房。流景跑去水盆邊找了條手帕,一邊擦水淋淋的頭發一邊道:“還是再換一個吧,不要與無妄閣相似的環境,免得待會兒回去會分不清幻境與現實。”

非寂大約心情不錯,配合地換了湖泊、海邊和沙漠。流景越看越沉默,終於在又一次換回蓬萊島的海邊時問了句:“帝君,你怎麼換的每一個風景裡都有水啊?”

湖泊海邊之類的就算了,沙漠裡還有水,更誇張的是先前一片空白時,仍有水跡出現,這也太奇怪了。

非寂一頓,也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件事了。

兩人的視線同時落在平靜的海麵上,安靜片刻之後,流景拍拍屁股就要往海邊走:“我去看看。”

非寂突然拉住她的手。

流景頓了頓,不解回頭。

“彆節外生枝,我們回去吧。”非寂與她對視。

流景笑笑,將手抽出來:“你自己的識海,能節外生什麼枝,我去看看就回。”

說罷不等非寂拒絕,便立刻跑去了海邊。非寂看著她歡快的背影,難得生出一分無奈,再看這個熟悉的蓬萊,往日橫生的恨意似乎有些提不起勁來。

流景在海邊蹲了許久都沒回來,非寂不甚放心,到底還是跟了過去,結果剛到海邊就看到她捧著海水在喝。

“……你又乾什麼?”雖然沒想到,但非寂竟然也不意外,隻是有種無奈的麻木。

流景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他:“帝君,你識海裡的海水是甜的!”

“怎麼可能。”非寂想也不想地否認。識海裡顯露的風景,都是自己親身經曆過的,他自認從小到大,都沒見過甜的海水。

沒見過,自然也不該出現在識海裡。

“真的是甜的,不信你嘗嘗。”流景小心鞠一捧水,笑著喂到他唇邊。

非寂隻覺得荒唐,自然是不想喝,可一低頭,她的手便湊了過來,嘴唇無意間擦過她的指尖,帶來一陣癢意。

“嘗嘗嘛。”流景繼續邀請。

非寂喉結動了動,盯著她掌心的海水看了許久,終究還是垂眸嘗了一口。

舌尖果然一股甜意彌漫。

“是不是甜的?”流景期待地問。

非寂唇上還殘存她掌心的溫度,一時間有些心不在焉,直到她問第二遍才回過神來:“怎麼會是甜的?”

“興許是你以前見過但忘了,但味道卻留在了記憶裡,”流景說著,想到他關於蓬萊的記憶模糊一片,頓時生出怨念,“反正你貴人多忘事,不記得也正常。”

非寂看她一眼:“這水的味道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喝過。”

“在哪?”流景好奇。

非寂微微搖了搖頭,還是沒想起來。

“你再嘗嘗,說不定就記得了。”流景拉著他在海邊坐下,又捧起水喂到他唇邊。

非寂盯著看了半晌,直到水快從她指縫裡流淨了,才又嘗了一下:“的確熟悉。”

“這麼好喝的水,可千萬要想起來,等回去之後多弄一些來,泡茶肯定好喝。”流景笑道。

一聽到‘茶’這個字,非寂沉默一瞬:“想起來了。”

“在哪喝的?”

“無妄閣。”

流景麵露不解,正要問怎麼回事,就聽到他冷靜道:“放了情毒的那杯茶,就是這個味道。”

流景:“……”

短暫的沉默之後,非寂緩緩開口:“許是記住了味道,才會又一次嘗到,隻是不知那杯茶在識海裡,為何會變成大海。”

“因為你現在喝的,不是記憶裡的味道,而是真實存在的東西,”流景緩緩開口,等他看向自己時才慢悠悠道,“情毒雖然解了,但還有一部分殘毒留在你體內,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剛才我們喝的就是那些殘毒。”

非寂:“……”

萬年合歡花的毒性非同一般,即便隻是殘毒,效果也是極為明顯。短短一刻鐘之後,流景的眼睛便泛起了水光,呼吸也變得急促。

而被情毒荼毒過的非寂則淡定許多,這些情毒本來就存在他的識海,被流景喝了一部分之後,他的症狀反而更輕了。

“日後長點記性,不要亂撿東西吃,來曆不明的水更不要喝,”他甚至還有空教訓她,話也變多了,“如此莽撞,也不知是如何長這麼大的。”

流景幽幽看他一眼,突然開始解腰帶。

非寂微微一頓:“做什麼?”

“做什麼?”流景冷笑一聲,“今天你就是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

非寂:“……”

一刻鐘後,非寂將她牢牢按在地上,任她如何掙紮他自巍然不動。

“本座先前製不住你,是因為情毒入骨身體虛弱,如今在識海中沒有那些毛病,你當還製不住你?”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流景掙紮幾下沒掙開後,紅著眼睛無聲看向他,正思考該怎麼騙他就範,就看到他不解地蹙起眉頭:“本座又沒打你,哭什麼?”

流景心頭一動,眼角更紅了,嫣紅的唇動了動,似乎說了什麼,非寂沒有聽清。

“什麼?”他問。

流景咬著唇看他,瞳孔中倒映著他完整的影子,如一泓清泉赤誠乾淨。

非寂搭在膝上的手指不自覺緊了緊,到底還是俯身側耳:“你說什麼?”

“我說……”流景突然攬住他的脖子,等他意識到上當時,已經被她一個翻轉壓住,捏著下頜吻了上來。

唇齒魯莽的碰撞帶來一陣痛意,接著便是沒有陣法的攻擊與侵略。非寂愣神的功夫,便已經被她解了腰帶。

“你倒是熟練……”非寂呼吸一頓,咬牙道。

流景才不理他,隻管一鼓作氣。

繁複的衣襟糾纏,彼此的發絲也混在一起,不斷從皮膚上劃過,帶來遊蛇般的涼意。短促的一個吻之後,流景突然抬起頭,直直看著非寂的眼睛:“帝君,來嗎?”

非寂定定與她對視,世間萬物突然變得很遠,隻餘心臟一下又一下地有力跳動,僅剩的餘毒也隨之震顫,逐漸和她的呼吸同步。

“本座若說不呢?”他問。

流景想了想:“那我捏碎鈴鐺回去找彆人?”

雖然她此刻隻是一縷神魂,但中毒就是中毒,即便回到自己的身體裡,毒性也是需要解的,情毒的滋味她已經在跟非寂換身體時嘗過了,堅決不再試第二次。

流景已經做好了打算,卻沒看到非寂的眼神倏然暗了下來。

天邊轟隆隆炸起驚雷,晴空萬裡被烏雲覆蓋,雨水橫衝直撞淋濕了沙灘,海浪用力拍打礁岸,白色的泡沫激濺在半空,又轉眼落在沙灘被大雨洗去。

風浪越來越大,流景在岌岌可危的岸邊,恍惚間感覺自己變成了一艘陳舊的船,船隻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響,隨時可能被一個大浪打碎,偏偏大浪故意戲弄,一遍又一遍將船拋至空中,再等她狠狠摔下時席卷接住。

“你想找誰?”

渾渾噩噩中,流景聽到非寂語意不明地問。

她笑了一聲,隨即又難受地蹙了一下眉頭:“開玩笑呢,帝君怎麼還當真了。”

不知過了多久,風浪逐漸停歇,大雨也停了下來,沙灘上被淋出一片小小的水坑,盛著冰藍剔透的海水。流景泡在水裡,靠在非寂身上緩緩平息,默默從散落的衣裙裡找出鈴鐺,一抬頭就對上非寂沉靜的眼睛。

“帝君,該走了。”流景聲音有些啞。

非寂沉默不語,看著她捏碎了鈴鐺。

天旋地轉,神魂猛地被拽走,流景失去意識前回頭看一眼,隻看到大海急速乾涸縮小,最後隻剩一根針一樣的東西。

哪來的針?

她剛生出疑惑,便昏睡過去。

再次醒來時,自己還在非寂床上躺著,旁邊的非寂呼吸平穩仍然睡著。

“您沒事吧?”舍迦連忙上前問。

流景回神:“啊……沒事,帝君呢?”

“帝君也沒事,”舍迦一臉疑惑,“他就是太累了,所以一直睡著沒醒。”

說罷,他又想到什麼,“對了,帝君體內那些餘毒已經清了,真奇怪,還以為要過上十天半個月才徹底清了,沒想到這麼快就沒了,帝君身子骨可真好。”

流景想到他會這麼累以及餘毒消失的原因,神情有些微妙。

舍迦沒注意她的表情,飛速看了一眼非寂後壓低聲音:“對了,方才聽斷羽說,舟明仙君這幾日就要來了。”

流景一頓:“他怎麼來了?”

“斷羽請他來的,本來是想合作為帝君療傷,結果帝君的情毒提前發作了,”舍迦飛速瞄一眼周圍,有些激動道,“等仙君一來,您的識海就有救了,我們也可以儘早回天界了!”

流景默默檢查一番識海,發現雖然隻是神魂合修,但也基本恢複到殺非啟之前的狀態。

不愧是帝君,真好用。流景心裡默默為他豎個拇指。

“仙尊,仙尊?”舍迦見她遲遲不語,連忙喚她。

流景回過神來,看一眼沉睡的非寂無語道:“不要命了?”

“他聽不見,斷羽給他用了藥,要睡上好幾日呢。”舍迦傻樂,“太好了,舟明仙君要來了,您也算守得雲開見月明,總算不必在冥域做小伏低了,舟明仙君看到您,肯定也會特彆高興……”

流景勉強扯了一下唇角,卻有些笑不出來。

不僅笑不出來,還有種沒臉見人的感覺……在胡作非為這麼多天後,她終於後知後覺地感覺到了丟人。

流景捏了捏眉心:“你說舟明來了之後,如果看到我成了非寂的妃嬪,他會怎麼想?”

是心疼她不容易,還是拿這件事笑話她一輩子?以她對舟明的了解,大概率會是後者。流景憂心忡忡,難以想象自己要被擠兌成什麼樣。

舍迦聞言,心裡頓時咯噔一下:天界早有傳聞,說仙尊暗自心悅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舟明仙君,隻是礙於身份從未將愛意宣之於口……這事兒不會是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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