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 38 章 來找你了(2 / 2)

非寂神色淡漠:“自找的。”

舟明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卻隻看到濃重的深紫魔霧。

“可不就是自找的。”舟明緩了緩呼吸,袖中的手漸漸攥緊。

自找的某人急急下墜,四周魔霧一股腦地湧來,試圖在她落地前腐蝕瓜分她的血肉。流景淡定從懷裡掏出一顆藥丸扔進嘴裡,一抬手震開魔霧平安落地,下一瞬便在昏暗中與一隻惡魂獸對上了視線。

而惡魂獸背後的濃霧裡,有十幾對燈籠大小的血紅眼睛,熒熒地冒著死氣。

“這是聞著味都來了啊,”流景輕笑一聲,下一瞬右手幻化出一把冒著寒氣的冰劍,“那便一起上吧。”

鬼獸嘶吼一聲,一股腦朝她湧來。

魔氣幻化的金烏不知不覺便升至中空,開始散發不顧人死活的熱意。魔修鬼修大多都喜陰涼,此刻被大太陽一曬,加上流景跳進鬼哭淵注定死路一條,他們已經沒有熱鬨可看,便漸漸生出了退意。

狸奴召回方天畫戟,又狠狠插在地上:“帝君沒走,我看誰敢先走。”

眾人:“……”

狸奴沉著臉看向安靜無聲的深淵,一句話也沒有再說。

高台之上,舟明緩緩開口:“狸奴大人倒是講義氣。”

非寂一臉冷淡,仿佛沒聽出他的嘲諷。

鬼哭淵內,流景將冰劍刺進第十隻鬼獸的心臟,熱烘烘的血頓時淋了滿臉滿身,她胡亂擦了擦臉,站在鬼獸組成的血海屍山裡肆意抬眸:“還有誰?”

還活著的鬼獸們蠢蠢欲動,想上前卻又不敢,隻能從喉嚨裡發出嗚嗚的威脅聲。

“長得又不好看,彆撒嬌,”流景看著他們皺巴巴光禿禿的皮,頓時麵露嫌棄,“也不能因為出不去就長這麼隨便吧,好歹長點毛兒呢。”

最前方的四臉獸像是聽懂了,頓時大怒衝了過來,流景握劍的手已經顫抖,卻還是穩準狠地刺進它的丹田。

又是鮮血噴湧,三輛馬車那麼大的鬼獸轟然倒地,將地麵都震得顫了顫。

“還來嗎?”流景睫毛上凝了血痕,一抬眸透著邪氣。

親眼看到她一招擊殺四臉獸,其餘鬼獸喉嚨裡的威脅聲漸小,流景猛地上前一步,有隻膽小的趕緊後退。

流景樂了,從乾坤袋裡掏出一把靈藥:“反正你們也殺不了我,不如這樣,我給你們些吃的,你們放我上去,我再弄些好東西給你們扔下來,如何?”

鬼獸修煉千年萬年,都已經生出靈智,此刻被殺了這麼多同伴後本就無心戀戰,看到她的靈藥後更加動搖。

“從舟明那兒偷的已經吃完了,這些是狸奴給的,我一直攢著沒舍得吃,你們如果不要,我可全吃了啊。”流景說著,就要往嘴裡倒,帶頭的鬼獸頓時發出一聲嘶吼。

“這才對嘛。”流景直接將靈藥扔給它,鬼獸一躍而起全部含住,轉身便朝濃霧深處跑去。

它一走,其他鬼獸也跟著離開,流景的劍突然化作一團水汽消失,她也脫力地跌坐在地上,靠在鬼獸屍體上靜靜喘氣。

鬼哭淵魔氣濃厚,將天空遮得嚴嚴實實,流景雙眼失神,染血的手指無意識地摳著地上潮濕的泥土。

突然,沾滿泥的指尖碰到一點阻礙,流景有氣無力看去,便看到一株淺紫色的小花迎風擺動。

沒想到這種地方,竟也能生出如此漂亮的花。流景笑了一聲,閉上眼睛調養生息。

剛才全靠舟明平日留著保命的丹藥才能一直堅持,現在藥效已經消耗殆儘,她過度空蕩的識海也開始發出警告的震顫……不能再休息了。流景輕呼一口熱氣,扶著鬼獸屍體勉強從地上站起來,正要掙紮離開,突然感覺有陰影從天而降,她眼神一凜,下一瞬便猝不及防對上一雙熟悉的眼睛。

“……帝君?”流景眨了眨眼,確定是他後突然高興了,“帝君,你怎麼來了?”

“想出去?”非寂問。

流景點頭:“當然。”

非寂抬起右手,掌心突然出現一柄暗光流動的蛇紋長鞭,隨意朝地上一甩突然化作長劍,直指流景咽喉。

“那就先過本座這一關。”非寂一字一句,都透著森森冷意。

劍尖離得太近,流景甚至能感覺到上麵溢出的寒氣,讓本就不安穩的神魂愈發受創。她默默咽了下口水,小心地捏住劍刃,試圖讓它離自己遠一點,可惜推了幾下都沒推動,反而越來越逼近。

“帝君,”她深吸一口氣,平靜看向非寂,“得罪了。”

非寂眯起長眸,還未有所反應,她便徑直朝著劍尖撞來,他眼神微變急忙收劍,劍刃又化作柔與剛並濟蛇紋長鞭快速垂了下去。他收手的功夫,流景已經衝了過去,硬生生靠著慣性將他撞倒在地上,捏著他的下頜吻了上去。

非寂怎麼也沒想到她會荒唐至此,一時間額角青筋直跳,當即便要將人推下去。

流景猜出他的意圖,連忙手腳並用死死纏住他,還不忘一邊纏一邊用舌尖去撬他緊閉的唇,好好的親吻弄得跟打仗一樣。

“滾下去。”非寂忍不住開口。

流景趁機抵住他輕啟的唇齒,進一步攻城略地。

非寂:“……”

她一身臭血,連睫毛上都掛著小片的紅,神魂更是肉眼可見的顫動崩潰,估計一個時辰內便會潰散而亡。

這樣一個將死之人,卻在這兒強吻男人。

大概是因為是荒唐到了極致,非寂反而懶得動怒,甚至有種想看她能作到什麼地步的心態,於是冷眼放任,任由她吮來咬去。

許久,流景總算放過他的唇,略微撐起身子看向他,傾瀉的臟兮兮的頭發堆在他脖頸間,略微一動便給他帶來要命的癢意。

“鬨夠了?”非寂冷聲問。

一吻結束,人家什麼事都沒有,流景自己卻喘個不停,好一會兒才說:“帝君,我的識海估計撐不了多久了,你跟我合修吧,幫我搶救一下。”

“憑什麼?”非寂看著她的眼睛,“容本座提醒你一句,你殺了本座的母親。”

流景:“這麼一說,是不是更刺激了?”

非寂:“……”

“帝君,幫幫忙嘛,之前識海的時候不是感覺挺好嗎?”流景繼續勸誘惑,主打的就是油鹽不進。

非寂冷笑一聲:“流景,荒唐也要有個限度。”

“帝君,帝君。”流景貼著他往下挪了三寸,立刻聽到他的呼吸變重。

非寂扣住她的胳膊,嗖嗖放冷刀:“你是不是覺得,本座真拿你無可奈何?”

流景頓了頓,突然在他唇角親了一下。

這是一個不沾情穀欠沒有條件的吻,卻如一把利劍,徑直刺進非寂心口。

“你若實在不願意,我就不勉強啦。”流景笑了一聲就要起身,如瀑布一般的頭發隨著動作,再次拂過非寂的鼻尖,一刹那風聲遠去萬籟俱寂。

一朵花掉在非寂臉上,他下意識閉了一下眼睛,等流景撿起來後才問:“是什麼?”

“方才發現的,覺得漂亮就摘了,想著上去之後送給你。”流景將花彆在他的耳朵上,笑了,“美人簪花,果然漂亮。”

馥鬱的香味蔓延,利劍又往心臟更深處進了一步,下一瞬化作一股風,勢不可擋地滌蕩他全部神魂。非寂清楚地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體內肆意瘋長,過往模糊的記憶也逐漸清晰,可等他再細細回憶,卻又好像什麼都沒有了。

“都要死了,還顧得上摘花?”他淡淡開口。

流景揚唇:“沒想那麼多,隻是覺得你可能喜歡。”

他喉結動了動,盯著流景疲憊卻含著笑的眼睛看了許久,突然將她扯向自己,流景眼底閃過一絲訝異,下一瞬便與非寂顛倒了位置。

“真臟。”非寂雙膝跪在她腰兩側,居高臨下地給她施了個清潔咒,流景身上黏膩的臭血瞬間消失。

恢複清爽之後,流景舒服了不少,隻是不太明白他究竟要做什麼。

“帝君……”

一陣風起,非寂的外袍落在地上,阻擋了所有臟泥與血汙,流景整個人陷在外袍裡,被他扣住了雙手。

非寂鬢邊的花兒不知何時落在了衣袍上,他的指尖無意間劃過,花瓣微微顫動,好似活了一般。他第一次看花,第一次嘗試去觸碰一朵花,花兒被掐出了痕跡,鮮紅的花汁染紅了指尖。

一陣風起,花兒被卷著直衝雲霄,下一瞬又急急落地。流景勉強維持的清醒,轉眼又被輕易擊碎,渾渾噩噩間,她驀地想起在蓬萊的那段時間。

那是她幾千年人生裡,最肆意最快樂的日子。而那段日子裡,幾乎每一天都有非寂的身影。一起深夜於無邊海上暢遊,一起逃課跑去凡間買糖葫蘆,一起偷喝蓬萊老祖的酒,一起受罰一起挨罵,做什麼都是一起。

那時關係很好,動不動談及未來,亦是同樣的雄心壯誌,卻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刀兵相向,更沒想到有一日會滾到一起……

一滴水落在眉心,流景頓了頓,抬頭對上非寂泛紅沉鬱的眼睛,勉強恢複一絲清明:“帝君……你哭了?”

“可能嗎?”非寂呼吸灼熱,開口說話時刻意放緩了語速,聲音才勉強維持冷靜。

話音未落,一滴汗便順著他的下頜線落在流景臉上,無聲地給了流景答案。

流景彎了彎唇角,指尖沾了些汗放入口中,非寂的眼神愈發暗了。

“流景。”他壓抑開口,聲音透著點點危險。

流景眼角泛紅,也比他鎮定不到哪去:“嗯?”

“你想要本座的蛇身嗎?”他好半天才開口,眉眼間透著嚴肅,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

流景聞言迷惘地看向他,直到他臉上隱約浮現鱗片,黑瞳也變成血紅的豎瞳,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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