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 39 章 他就沒信過(1 / 2)

冥域皇族是蛇, 蛇的命門在七寸這事兒三界皆知,所以三歲之後若無意外,不會再主動顯露真身。主動要以蛇身合歡, 不僅代表著寵愛, 還代表徹底的接納,最重要的一點,是蛇身能增加受孕的可能。

非寂說出這句話之後,自己先驚了一下,可下意識又覺得,繼承人從她腹中出生,似乎也沒什麼不好——

縱然天道守恒, 以他的修為幾乎不可能會有子嗣,縱然他從未想過後代的事,也不覺得自己需要什麼後代, 縱然她行事荒唐還喜歡胡說八道,根本不適合做儲君的母親。

可他就是覺得沒什麼不好。

非寂眼眸微動,無數個念頭一閃而過, 最後化作看向她的目光。

四目相對,他從她眼中非但沒看到感激,反而看到了驚嚇,正覺得不太對勁, 流景突然推開他。非寂對她沒有防備,猝不及防被推到一旁, 緊密相連的兩具身子強行分開, 合修也強行打斷,兩個人喉間同時溢出一聲悶哼。

流景不敢猶豫,略一收攏衣裳遮住身上痕跡, 便開始一本正經地打坐:“帝、帝君給的靈力太多了,我現在有點滿,先吸收一下……”

“你拒絕本座?”非寂眼神沉鬱,被推開後便維持最初的姿勢不動,任由衣襟大開肩膀半露。

流景輕咳一聲,默默將他的衣裳拉了拉,試圖遮住虎視眈眈的小帝君:“怎麼會,帝君願以蛇身托付,那是我八輩子修來的福氣,我就是覺得……”

“你膽敢拒絕本座。”非寂氣息愈發冷凝。

流景:“那怎麼能是拒絕呢,我隻是太激動了,所以……”

“你竟然拒絕本座。”非寂麵無表情。

流景:“……”

“怎麼不狡辯了?”一片安靜中,非寂冷淡詢問。

流景歎了聲氣,用膝蓋在他的外袍上挪了兩步,撫著他的臉親了親。

非寂垂眸與她對視,眼神泛冷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可惜身下還是精神的,即便隔著一層衣袍,也能感覺到抖擻。

流景笑笑,慢慢挪到他腿上坐下,遍布齒痕的雙腿順勢掛在他腰間,姿勢親密又曖1昧。

“帝君呐,”她在他耳邊低語,嗬出的熱氣拂過耳垂,“你現在人身,就已經快折騰死我了,若是恢複蛇身,我還能活著嗎?”

話音未落,小帝君更精神了,趾高氣揚地抵著她。

可惜大帝君卻是一片冷漠,完全不管小帝君死活:“果然是狡辯,除非虐待,怎麼會死?”

冥域皇族最昌盛時,繼承人都將近十個,個個成婚生子,也沒見誰的夫人或丈夫因為房事死了。

“可你有兩個啊。”流景一臉無辜。

非寂抬眸:“本座從前跟你說的那些,你都聽狗肚子裡去了?”

流景:“?”

“都說其中一個隻是備用,本座何時要用兩……”

非寂反駁的話還沒說完,某人便已經吻了上來,他心裡冷笑一聲就要將人推開,可惜某人哼哼唧唧,抱著他死活不肯撒手。

乾柴引火何其簡單,縱然非寂難得的主動被拒了個徹底,心裡還堆積著許多許多火氣,可被流景攬著脖子往後一倒,仍是連呼吸都重了起來。

遠方傳來鬼獸嘶吼,流景不甚穩定的神魂微微震蕩,下一瞬便被非寂灼熱的手遮住了耳朵。她無聲彎了彎唇角,一抬手便握住了他腕上的蛇紋方鐲。

鬼哭淵之上,萬哀崖山頂,金烏升了落落了升,不知不覺已經三日。原本隻是為了湊熱鬨跑來的修者們,如今已經實打實被毒曬了三天,加上深淵裡鬼獸嘶吼震撼神魂,這三天堪比酷刑。

“……都三天了,帝君怎麼還不走?”一個鬼臣麵色慘白,勉強穩定自己的神魂後才問,“他不會是在等妖女出來吧?”

旁邊的人聞言抬頭看向高台,高台上非寂平靜坐著,沉靜的眼底沒有一絲波動。

“千年萬年來多少人跳過鬼哭淵,如今一個出來的都沒有,妖女修為平平,怎麼可能出得來,”他感慨一聲,“帝君這是氣我們逼死她,故意罰咱們呢。”

此言一出,原本想裝病離開的人頓時放棄了——

還是等帝君徹底消氣吧,否則後患無窮。

高台之上,舟明耳朵動了動,將下麵自以為是的竊竊私語聽個一清二楚,這才勾唇看向旁邊的非寂:“帝君,你這些下屬很會揣測你的心思啊。”

非寂木然看向他,半晌才淡淡開口:“關你何事。”

舟明:“……”

他笑了一聲,餘光瞥見地上雪白的小兔子要醒,當即一點靈力擊了過去,硬生生給打暈了。

狸奴嘴角抽了抽,立刻將兔子從地上抱起來:“舟明仙君弄暈他做甚。”

“因為本君不想聽他哭喪。”舟明微笑。

狸奴眉眼一沉,礙於他是帝君的客人沒有發作,隻是冷著臉走到非寂麵前:“帝君,都三天了,要不還是回去吧。”

非寂眼神冷淡,一句話也不說。

狸奴心情愈發沉重,抱著兔子站到他身後,默默看著魔氣翻湧的鬼哭淵……下去這麼久仍沒有動靜,應該是回不來了吧。

舟明勾著唇角,一邊借著寬袖遮掩悄悄逗媳婦兒,一邊好整以暇地看著魔氣遍布的深淵,全然沒有先前的緊張和擔心。

許久,他突然開口,“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結束,要不我先睡會兒?”

狸奴現在因為他這副看熱鬨的德行很是煩躁,乾脆假裝沒聽到。舟明也不動怒,掃一眼木著臉的非寂,輕緩地閉上了眼睛。

“所以……你下來之前,還留了一縷神識在上麵假裝自己?”流景略微整理一下衣衫,簡單用一縷靈氣將頭發挽起,抬頭與非寂說話時,鬢邊碎發隨意落下,恰好遮住一朵紅痕。

非寂從未見過她如此溫婉風情的一麵,一瞬失神後淡淡開口:“是。”

流景盯著他看了片刻,笑了:“為什麼要這麼做?你不是下來殺我的嗎?既然是殺我,還怕外麵那群人知道?”

非寂冷淡看她一眼。

流景勾唇:“我就知道你沒打算殺我,不僅不殺,還要幫我上去,之所以要做個假的自己瞞過其他人,隻是為了向外人表明,我是靠自己洗脫罪名的,讓他們再無置喙的餘地對吧?”

麵對她的得意,非寂隻是閉上眼睛調息。

流景也不在意,撲過去抱住他:“帝君對我真好。”

非寂將人扯開:“想太多。”

“帝君,你就彆否認了,我知道你嘴硬心軟,“流景朝他拋了個媚眼,又得寸進尺挑毛病,“不過帝君,要來就早點來嘛,知道我識海受損還要強用靈力有多疼嗎?我差點小命不保。”

“你又知本座不是一直在?”非寂反問。

流景沒聽清:“嗯?”

非寂隻當沒說過,隻是涼涼看她一眼:“不疼,又怎麼長教訓?”

流景頓了頓,訕笑:“長什麼教訓?”

非寂盯著她看了片刻,問:“人是你殺的嗎?”

早在他出現的刹那,便意識到不對的流景無辜望天:“識海怎麼漲漲的,不會是合修太多次汲取靈力太多了吧?帝君要不你幫我運功消化一下?”

非寂盯著她看了片刻,抬手運轉靈力為她運功。

……這麼好說話?本以為他會追問的流景眼底閃過一絲意外,對上他的視線後總覺得哪裡不太對——

事實上,他會出現在這裡,已經很讓人奇怪了。

以他的性子若真想保她,一開始就會保,若不想保,也不會拖到現在才殺,更不會突然反悔又來救人。眼下發生的一切,更像是他先前所說,是一種懲罰,沒想讓她死,卻也要讓她長點教訓。

罰她什麼,沒說實話?流景臉上笑著,心裡卻隱隱不安,但因為不清楚外麵的情況,隻能故作無知:“帝君,你……真不問了?”

非寂隻是淡漠掃她一眼:“你會說的。”

流景:“?”

她隻在進暗牢時匆匆和舟明見過一麵,這幾天具體發生了什麼一概不知,此刻看著非寂的反應,她斟酌開口:“帝君,你為何如此篤定?”

非寂垂下眼睛,加快了靈力輸出,搞得流景心裡七上八下。

但她這點七上八下沒維持太久,便因為非寂源源不斷輸來的靈力生出一陣一陣的困意。在連打了三個哈欠之後,終於忍不住歪在非寂懷中,閉著眼睛嘟囔:“帝君,我睡一會兒。”

“你倒是不客氣。”非寂看一眼將自己當枕頭的某人。

流景彎了彎唇角:“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也不差這一點。”

說著話,還蹭了蹭他的膝蓋,很快便睡了過去。

非寂聽著她均勻的呼吸,一垂眸便看到地上零碎的花泥,他盯著看了片刻,指尖彈出一點靈力,碎得不成樣的小花快速複原,轉眼便恢複如初。

非寂捏起花看了片刻,用靈力永久保存後放入袖中,再一次垂眸看向懷裡的人。

流景睡得正熟,手指無意識地揪著他的衣角摩挲。非寂低下頭,看到她這個動作後皺了皺眉,總覺得從前好像也有人這般做過——

“你呀,總喜歡雲霧煙雨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不過既然你喜歡,等我以後做了仙尊,將所有暮靄都送你如何?”

少女帶笑的眼睛在腦海清晰地浮現,非寂呼吸一窒,再回想卻又是一片模糊。

他眸色沉沉,透出濃鬱的殺意:“陽、羲。”

“嗯……”流景睡夢中隱約聽到誰在叫她,便懶洋洋地應了一聲。

非寂回神,眼底戾氣淡了些:“嗯什麼嗯,又沒喚你。”

流景無意識地笑了笑,將他的腿抱得更緊。

非寂看著她沉靜的眉眼,心緒漸漸平靜。

流景這回在鬼哭淵耗費的靈力,比之前殺非啟時還多,但非寂一來,不僅修複了虧空,還愈合了一條裂痕,按照這個速度,隻要再修上一段時間,她說不定就痊愈了。

正常情況下,流景為了恢複識海,肯定會想方設法糾纏非寂,但發現非寂的不對勁後,她很快就放棄了這種想法……她必須儘快上去,弄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

“現在就走?”非寂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流景本來就心虛,對上他的視線後更加不安,隻想儘快離開鬼哭淵,順便離他遠點。

非寂神色淡淡:“本座若是你,就能晚一日是一日。”

……看吧看吧,那種看似沒有威脅卻叫人處處不安的語氣又出現了,連同出現的還有他看穿一切的眼神。流景輕咳一聲:“還是回去吧,鬼哭淵環境惡劣,待太久會委屈了帝君。”

非寂勾了一下唇角:“不打算等識海徹底穩定了再走。”

“回去慢慢養也一樣,舟明仙君醫術高明,有他幫忙想來會愈合得更快。”流景順口道。

非寂眼神涼了一分:“你倒是信任他。”

流景:“……”怎麼感覺這句話意味深長?

她當即便要運轉靈力,靠自己飛上去,非寂卻突然扣住她的手腕,下一瞬扶搖而上,轉眼就破開魔霧朝著萬哀崖去了。在即將衝出鬼哭淵的刹那,流景下意識低頭,便看到幾十個紅燈籠一樣的眼睛在盯著自己。

“他們似乎在送行。”非寂淡淡開口。

流景眨了眨眼睛,朝下麵揮揮手:“放心吧,靈藥三日送到。”

紅燈籠果然一個個消失了。

非寂眉頭微挑:“你倒是在哪都能交到朋友。”

“……這算什麼朋友嘛。”流景小聲反駁一句,下一瞬便急急下墜。

她心下一驚,一個反身穩穩落在刑台的囚車上。

“流景?!”狸奴驚愕不已,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真的是你!”

“吵什麼。”眼神不知何時突然不再發木的非寂淡淡開口,狸奴立刻安分了,揚起的唇角卻怎麼也放不下來。

不知何時醒過來的舟明笑了笑:“不愧是帝君看中的冥妃,果然是非同凡響。”

非寂掃了他一眼,眼神微冷。

舟明一臉無辜,仍掛著笑。

下方觀刑的人顯然沒想到流景能活著回來,一時間驚呼不已,流景順著聲音看去,突然就樂了:“諸位看著,怎麼比我這鬼哭淵走一遭的人還狼狽?”

被笑話的人頓時麵露窘迫。

不知不覺已經十天了,這十天裡一邊被金烏毒曬,一邊受鬼獸嘶吼折磨,偏偏還被狸奴盯著不準運功調息,否則就是不將帝君放在眼裡。總而言之是吃儘了苦頭,一堆人倒下小半,剩下那些雖然還維持清醒,卻也隻是苦苦支撐。

“所以啊,彆動不動扯著大義的旗子看熱鬨,有些熱鬨可是會讓人喪命的。”流景挑眉。

下麵有人忍不住道:“你怎麼上來的?不會是用了什麼投機取巧的法子吧?”

“自然是打上來的,”流景抱臂,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若知道投機取巧的法子,也可以下去試試。”

那人被懟得老臉一紅,不敢吱聲了。

流景揚起唇角,腳踏囚車一躍而起,平穩飛到了高台上:“帝君,我從鬼哭淵出來了,按照規矩是不是可以既往不咎?”

非寂抬眸,兩人四目相對,流景想到他在鬼哭淵幫完自己,還要趕回來假裝一切沒有發生,唇角笑意便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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