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第 58 章 我得回去一趟(2 / 2)

“剛好,我也是。”流景輕笑。

九月結束便是十月,天氣徹底冷了起來。

非寂一如既往地出現在冥域界門,麵無表情盯著每一個進出的人,周圍的侍衛早已經淡定了,隻是每次被他視線掃到時,還是習慣性地挺直腰背,做出個嚴肅認真的表象來。

冥域沒有日月雲霞,空中的濃鬱魔氣卻是十分努力,爭取讓每一種天象都出現在冥域,於是才剛進十月,便已經下了三場秋雨。

一場秋雨一場寒,凡間的寒隻是有些涼意,冥域的寒卻是每一滴雨都像淬了冷毒一般,滴在身上便能凍出一塊傷痕,於是一到雨天,子民修者都不愛出門了。

狸奴用結界隔開雨,一臉憂愁地站在非寂身邊,直到界門發出沉重的響聲才精神一震:“帝君,要關門了,咱們回吧。”

非寂神色冷淡轉身就走,任由界門在身後緩緩關閉——

“等一下!”

他猛然停下腳步。

“等一下等一下,先等我進去再關!”流景急匆匆招手。

守門的侍衛是新來的,沒有認出她的身份:“界門每日自動開關,誰都無法乾預,你明日再來吧。”

流景聞言趕緊縱身一躍,勉強從隻剩一條寬縫的門裡擠進來。

砰!界門關上。

流景笑了一聲,下一瞬便被冰碴一樣的雨淋了個措手不及:“啊啊啊這什麼東西,好疼!”

“你沒淋過雨嗎?”躲在結界下的侍衛一臉嚴肅,“竟敢硬闖界門,真是膽大包天。”

“這不是著急回家找夫君麼。”流景揉了揉被雨淋得冷疼冷疼的臉,笑嗬嗬彈出結界擋雨,跟侍衛擺擺手道彆後便轉身離開。

然後在轉身的刹那,看見了自己要找的‘夫君’。

以及夫君養的壯漢貓貓。

她微微一怔,便闖進了非寂深沉的目光裡。

“冥妃娘娘,你回來啦!”狸奴眼圈一紅,激動地衝向流景。

他誇張的反應衝淡了許久未見的複雜情緒,流景哭笑不得地招招手:“狸奴大人,你怎麼這麼激動?”

“我就是……太高興了。”又高又壯的貓貓擦了擦泛紅的眼角,一時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流景笑著拍拍他的胳膊,這才慢吞吞走向非寂:“帝君。”

“你遲了一個月零三天。”非寂淡淡開口。

流景不好意思地摸摸頭:“怪我,隻顧著找表弟,忘了約定的時間。”

非寂掃了她一眼,轉身往外走。

流景默默跟上,狸奴也趕緊追了過來:“什麼叫遲了一個月零三天?”

“我跟帝君約好了一個月就回,結果來晚了。”流景如實相告。

狸奴愣了一下:“等等,我怎麼聽不太懂……你不是被帝君趕走的嗎?怎麼還約好了回來的時間。”

“帝君沒告訴你嗎?”流景驚訝,“我們那是跟你開玩笑呢,他沒有趕我走,是我要去找舍迦,才暫時離開冥域的。”

說了領導很多壞話的狸奴:“……”

流景急匆匆追上非寂,小心翼翼試探:“帝君,你生氣了?”

“不該?”

“該,當然該,”流景點頭,“任誰多等一個月,都會生氣的……所以你剛才真的在等我?這段時間一直在等?”

“是。”

“是?”流景因為他坦然承認,驚訝得聲音都有些變調了。

非寂掃了她一眼,繼續往前走,流景想忍的,但還是沒忍住笑了出來:“要知道帝君這麼惦記我,我早就回來了,謝謝帝君,帝君你人真好。”

非寂斜懶得與她說話。

帝君從界門回來了。

帝君帶著冥妃娘娘從界門回來了。

消息瞬間傳遍整個幽冥宮,被非寂收拾過一次的後廚這次非常有眼力見,在他們到家之前便準備了一大桌飯菜,等流景久違地回到無妄閣頂樓的寢房時,撲麵而來便是飯菜的香味。

“帝君,你準備的?”流景驚喜地衝到屋裡,拿起碗筷便開始吃飯。

非寂:“你遲到,本座還得給你準備飯菜?”

“不是就不是嘛,何必如此陰陽怪氣。”流景撇了撇嘴。

非寂冷笑一聲,正要出言嘲諷,想到什麼後硬生生閉上了嘴。

流景沒有注意到他突然的沉默,隻是專注地吃飯。非寂起初還冷眼看著,漸漸就皺起了眉頭。

“你多久沒吃飯了?”他終於開口詢問。

流景搖搖頭:“不記得了,你給我準備的飯菜糕點吃完之後,便沒有再吃了。”

“乾坤袋裡隻有一個月的存糧,”非寂聲音冷了下來,“你已經一個月沒用膳了?”

“餓不死的,就是饞。”流景含糊不清道。

非寂眉眼如霜刀雪劍:“乾坤袋裡有靈石,亦有凡人可用的銀錢,你不會買來吃?”

凡人修煉喜歡辟穀,但其他四族卻鮮少禁斷口腹之欲,雖然不吃也不會餓死,但口腹之欲不能滿足的滋味卻極不好受,尤其是流景這種饞蟲,一個月不吃不喝與受刑無異。

“不敢買呀,萬一彆人在飯菜裡下毒怎麼辦?”流景半真半假地玩笑。

非寂對她的說法不以為然:“你不得罪人,誰會閒著沒事來毒你?”

“得沒得罪的,我也不是時時清楚的,”流景吃飯的速度慢了下來,沉默許久後苦澀一笑,“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做了得罪人的事呢。”

“你究竟發生了何事?”非寂聲音裡透著幾分嚴肅。

流景抬頭與他對視,片刻之後夾了點吃食到他碗裡:“帝君,陪我用膳吧。”

她避而不談,非寂心裡生出一點煩躁,但到底還是忍了。

一餐飯結束,流景滿足地伸了伸懶腰:“帝君,叫人把東西收了吧,再用清潔咒去去味,我聞著飯菜味就有點想吐。”

“剛才捧著碗不放的是誰。”非寂無語,卻還是叫人將東西收拾了。

流景失笑:“是我,可現在也是真想吐。”

非寂看她一眼,轉身到櫃子前捏訣,片刻之後櫃子打開,露出裡頭的天地。

“竟然是個小境天,”流景看著櫃子裡極大的空間,以及各種少有的寶貝,一時間驚訝不已,“帝君何時弄的?”

“早幾千年就有了,”非寂取出一罐藥膏,轉身到床邊坐下,“過來。”

流景當即湊了過去,正要問他想乾什麼,便看到他指尖沾了點藥,慢慢塗到了她臉上。

流景微微一怔,這才發覺身上被雨淋過的地方,還隱隱有些疼,被藥膏一塗便徹底好了。

泛著涼的手指輕輕按壓在患處上,帶來點點刺痛與癢意,流景看著近在咫尺的俊臉,默默咽了下口水。

“抬頭。”還不知自己被盯上的帝君淡淡指揮。

流景識趣抬頭,將纖細的脖頸暴露給他。

非寂垂著眼眸,近得能聞到她身上淺淡的氣息,剜了一點藥膏繼續塗抹,夜明珠識趣地暗了些,寢房裡的光線突然變得昏暗曖昧,非寂卻好像沒有發覺氣氛的變化,專注塗完藥後便隨手把藥膏放到了一邊。

“睡吧。”他說。

“就……睡了?”流景表情微妙。

非寂看過來:“你還想做什麼?”

“什麼都不想做。”流景一本正經。

非寂便沒有再問,更衣之後便躺下了。

流景眨了眨眼,默默躺到他身側。兩個人筆直筆直的各自蓋著被子,正經得像在躺棺材板。

許久,夜明珠徹底暗了下來,黑暗中兩人呼吸清淺,不知不覺便是同一個頻率。

非寂說要睡覺,似乎真的隻打算睡覺,躺了半天動都沒有動一下,流景等得耐心耗儘,一個翻身壓了過去,任由長發傾瀉落在他的身上。

黑暗中,非寂呼吸一頓:“不是什麼都不想做?”

“帝君,太口是心非是會受懲罰的。”流景指尖撫過他的眉骨,又順著鼻梁一路往下,直到心口才緩慢地打著圈。

非寂沉默許久,卻還是伸手握住了她的雙臂。

然後是慢吞吞的顛倒姿勢,等流景重新落在床褥上時,仿佛已經過去了一百年那麼久,兩個人沒有言語,隻是在黑暗中摸索著吻上對方。

極致的黑暗,連呼吸都在克製,流景卻不喜歡,一隻手悄無聲息伸進被子,成功攪亂了非寂這攤死水。

非寂克製地昂起頭,平複幾次後才勉強開口:“早知你言而無信,本座就該將你關在無妄閣繼續麵壁思過。”

“流景已經知道錯了,還請帝君恕罪。”流景親了親他的唇角。

“恕罪?”非寂冷笑一聲,呼吸卻是灼熱,“本座等了你一個月!”

“是一個月零四天。”流景更改。

“零三天。”非寂再次更改。

流景沒忍住樂了一聲,下一瞬便是狂風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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