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令官,也就是那中年男人走上台,他朗聲道:“恭喜七位進入決賽,趙某在此表示祝賀。決賽規則稍有不同,容趙某細講。”
飛花令酒會,顧名思義,除了對詩的文雅,還有飲酒的豪邁,最後一場對決,有酒才有意思。
與初場相同,決賽仍由行令官指定飛‘花’令,但第一句不是從行令者開始,而是從行令官開始。
飛‘花’不再做順序要求,飛‘花’在第幾字,便由從對詩之人開始數,對應位置的行令者對詩。
行令者對上,則指定他對詩的人罰酒,對不上,行令者罰酒淘汰。
楚奚元眉頭微動,這個規則,不管贏或輸,要喝的酒都不少。
三樓雅間,沈青霓聽完規則,不由看向楚奚元,他身體那麼差,不能喝酒吧?
二樓台下,趙聞遠臉色一變,自打楚奚元重傷,調養至今,滴酒未沾,如今身體是康複了,可若是喝了酒,身體變差怎麼辦,他如何跟姨母交差?
決賽不參加也罷,誰想拔得頭籌誰去,趙聞遠神色變幻,朝楚奚元使眼色,要不棄權吧?
兩人熟識,楚奚元輕易看懂他的神色,楚奚元眉頭微動,既然參加了,就不可輕言放棄。
軍營將士皆是海量,他在營中曆練多年,酒量不差。
身體的傷早已恢複,隻是一直在調養,雖許久未喝酒,但不是不能喝。
偶爾飲酒影響不大,行令喝酒,無妨,楚奚元權衡好後落座。
見狀,趙聞遠咬牙,早知如此,他就不該和他提飛花令酒會之事。
楚奚元也不會一時興起要參加。
決賽七人已全部落座,他們座位由初場組數決定,第一組劉文州是第一位,第二組楚奚元是第二位,以此類推。
“此次飛‘春’字。”
行令官敲響銅鑼,行令開始。
第一句由行令官開始,行令官朗聲道:“桃花依舊笑春風!”
話音落下,絲竹聲漸漸響起。
‘春’是第六字,由第六人接。
伴隨著鼓點,他道:“滿牆春色宮牆柳。”
‘春’是第三字,從第六人順向數過來,剛好楚奚元接下一句,楚奚元道:“寂寞空庭春欲晚。”
他對上,第六人端起酒盞仰頭一飲而儘。
‘春’是第五字,從楚奚元順向數過去,第七人對詩,“陽春布德澤。”
‘春’是第二字,數過來恰好又是楚奚元對詩,楚奚元既要罰酒,又要對詩。
楚奚元飲下罰酒,道:“春風十裡揚州路。”
‘春’是第一字,他下一位第三人對詩,“讀書不覺已春深。”
第六字是‘春’,順位數下來,又是楚奚元對詩,罰酒和對詩。
接連三句,每一句都是拋向不同的人,最後全部又拋向他,很難說不是針對。
楚奚元的實力太強勁,若不合作先將他淘汰,其餘人並無奪魁的希望。
台下看客竊竊私語,趙聞遠捏緊拳頭,枉這是一群讀書人,既然聯合針對,小人行徑!
三樓雅間,沈青霓也看出一些門道,喚來小二詢問,“是允許的嗎?”
小二道:“無禁止即可為。”
沈青霓看向二樓,目光隱隱露出擔憂。
台上,楚奚元將罰酒飲儘,目光掃過場上其餘六位行令者,在看向劉文州時停頓幾息,最終鎖定第三人。
清雅的絲竹聲漸漸起勢,鼓點也隨之變得高昂,似廝殺之勢。
楚奚元:“春風得意馬蹄疾。”
他詩對上的同時,將‘春’字重新拋給第三人,第三人與他一般,既要喝酒,又要對詩。
第三人罰酒後道:“拂堤楊柳醉春煙。”
楚奚元端過酒盞飲下,繼續道:“春來發幾枝。”
繼續指向第三人。
第三人愣了瞬,飲酒後對詩,“芙蓉帳暖度春宵。”
……
“春風拂檻露華濃。”
……
“且叫桃李鬨春風。”
……
接連七輪下來,楚奚元緊盯第三人,那人也死死與他杠上。
第三人一連飲下十盞酒,喝得狠了,從臉上已經能看出醉酒的模樣。
楚奚元卻似沒事人一般,嘴角帶著些許笑意,遊刃有餘。
第三人雙眼迷茫,晃了晃腦袋,暫時清醒一瞬,看見楚奚元微微上揚的嘴角,後知後覺看向他的眼睛,心中一瞬慌亂,隨口將‘春’拋出去,“春風賀喜無言語。”
‘春’是第一字,由他順位第四人對詩。
第四人目光越過楚奚元看向劉文州,目光短暫交彙後,第四人道:“讀書不覺已春深。”
‘春’是第六字,順位數下來,由第三人對詩,此前用在楚奚元身上的手段,用在了第三人身上。
他已醉酒,其餘人怎會放過他,無論他將‘春’字飛給誰,最後都會拋向他。
短短幾局,他便答不上來。
“咚——”
行令官敲響銅鑼,“超時!淘汰!”
激昂的鼓點、絲竹聲漸小,歸於平靜,短暫的寂靜之後,是震耳欲聾的掌聲與歡呼聲。
趙聞遠雙手舉過頭頂使勁鼓掌,他兄弟不愧是他兄弟!
看見被攙扶下台的人,趙聞遠冷嗤一聲,自作自受。
三樓雅間,沈青霓懸著的心放下,鬆了一口氣。
逮著一人狠咬,對手一旦露怯,便會被群起而攻之,聯合針對他的人也會自顧不暇,本就心思各異,不穩固的小團體直接崩潰。
一石二鳥,小腦瓜子真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