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陸瓷所說, 這次的新兵蛋子總共有一百個人。
而進來當獵手的皇家士兵隻有十人。
新兵蛋子們沒有武器,渾身上下隻有一件蔽體的迷彩服。他們隻好就地取材,找些尖銳的東西充當武器。亦或者是做些小機關,期待能逮住幾個獵殺者。
可惜, 這些老兵可不是簡單的老兵。
雖然這些都是新兵蛋子, 但太子殿下可是抱著要斬儘殺絕的心思舉辦這場活動的, 因此, 到現在為止, 老兵一個沒死, 新兵先死了五個。
每死一個新兵,就會放一支煙花。
陸瓷抬頭看向晦暗不明的天空。
“啪嗒”一聲, 果然, 天空中再次亮起一束轉瞬即逝的光亮。
那是獵殺者的狂歡之舞。
是被獵殺者的死亡恐怖。
煙花會暴露位置, 獵殺者們會將煙花放在屍體旁邊,等到人走遠了,煙花的引線才會燃儘, 然後新兵蛋子們就知道, 他們又有隊友死了。
蘇橋仰頭跟著望向那支煙花。
藍色的火焰照亮半座森林, 陰暗幽深如同地獄禮花。
與此同時,接連幾處地方再次發射出漂亮的藍色禮花。
一束禮花,一條人命。
五束禮花幾乎是同時往上升起。
那就意味著, 可能是有結盟的新兵蛋子小團體被團滅了。
“我們進入這座森林的時候坐著山地車, 戴著眼罩, 手腕被束縛著, 每個人都被投擲在不同的地方,直到車子開走,才被允許揭開眼罩, 打開手銬。”
陸瓷這樣解釋完,蘇橋低頭,看到他手腕上明顯被手銬勒出來的紅色痕跡。
蘇橋指尖輕撫過,柔軟的觸感,沾著濕漉漉的涼意。
“先離開這裡。”蘇橋一把牽住陸瓷的手,帶著他往森林深處去。
沿路他們看到了有人留下了痕跡。
“這些痕跡是誰留下的?”
如果是老兵的話,可能是在引誘新兵蛋子。
如果是新兵蛋子的話,那這些痕跡肯定會被老兵看到,這樣做的人……真的好蠢。
陸瓷沉吟半刻,“學姐,不如我們跟上去看看?”
如果是老兵設局,那麼老兵自然也會出現。
如果是新兵蛋子,那麼周圍也一定埋伏著老兵。
“好。”
蘇橋和陸瓷隱蔽在側旁,順著那印記,一點一點的往前走。
路上,他們發現了一具新兵蛋子的屍體。
蘇橋皺了皺眉,陸瓷上前去扒了人家的衣服,然後脫下自己的衣服遞給蘇橋。
“學姐,你穿我的。”
“不用了,我穿他的就行。”蘇橋要去拿死屍身上扒下來的衣服,陸瓷手一縮,“臟。”
蘇橋一頓,然後笑了笑,伸手接過了陸瓷手裡他自己的衣服。
當了這麼多年的女漢子,能將整個軍營的人都打趴下的蘇橋再次遇到這個自己曾經護了一段時間的弱小孩,沒想到現在反過來,居然是他在照顧她。
嗯……其實感覺還挺不錯的。
蘇橋穿上陸瓷的衣服,拉上拉鏈,然後覺得這件迷彩服外套稍微有些大了點。
她再抬頭看一眼陸瓷。
男人現在已經比她高出半個頭了,大概有一米八五的身高,想當年,他可是跟她一般高,她的舊衣物都能穿的呢。
“我們現在需要找到老兵,先拿點武器傍身。”
不然就他們赤手空拳的打鬥,這些新兵蛋子本來就不熟悉森林,還被老兵們拿著槍追著打,不全軍覆沒都是老兵們手下留情,可目前看來,這些老兵們可一點都沒手下留情。
“對了,”蘇橋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遞給陸瓷,“這個給你防身。”
那是她帶進來的槍。
陸瓷低頭看著蘇橋手裡的槍,眼眸輕動,下一刻,他向前一步,儘到胸膛抵住蘇橋拿著槍的手,兩人之間的距離也被快速縮短。
“我拿走了,學姐怎麼辦?”
“再找就好了。”蘇橋將槍塞進陸瓷的口袋裡,讓他拿好,然後自己利落地攀上樹去查看情況。
沒有照明工具,光靠肉眼,借著月光,蘇橋無法分辨出老兵們的方向。
條件實在是太惡劣了。
蘇橋身側一熱,陸瓷也跟著上來了。
果然還是樹上比較安全。
“學姐,吃果子嗎?”
蘇橋:……你什麼時候摘的?
“什麼味道的?”
“有點酸。”
“不吃。”
“這個比較甜。”
“你都咬過了。”
陸瓷不知道從哪裡摘了幾顆果子,一顆咬小小的一口,吃到甜的就往蘇橋嘴邊放。
蘇橋雖然嘴上嫌棄,但也沒有拒絕,她忙活到現在確實連口水都沒喝上。
最關鍵的是,她發現自己並不排斥陸瓷。
這難道就跟自家養的貓兒一點都不臟不臭的鏟屎官心理一模一樣嗎?
“唔,好甜。”
果子在嘴裡爆開了汁水,順著蘇橋的喉嚨往下淌。
蘇橋吃了一顆,意猶未儘,那邊陸瓷正好又遞過來一顆。
這顆比較大,男人的手指貼著她的唇邊,在蘇橋張嘴的時候往裡塞。
一顆果子就這樣進了蘇橋的嘴,陸瓷的手指從她的唇側抽出來,帶著一點濡濕的水意,那是甜膩的果子香。
蘇橋鼓著腮幫子,麵頰飽滿而圓潤,雙眸也下意識睜大,琉璃色的瞳孔在黑夜之中被浸染了一層墨色。
陸瓷蹲在蘇橋身邊,伸出指腹,擦過她因為果子太大,咬合的時候從唇角不小心溢出來的汁水。
“來了!”蘇橋壓低聲音,示意陸瓷往下看。
陸瓷舔了舔指尖,低頭朝蘇橋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幾個明顯就是老兵的人背著槍,穿著迷彩服,走在最後麵的那個人手裡竟然還提著酒。
“這些小兔崽子,居然笨到在樹上留記號,真當我們發現不了?”
居然真的是新兵蛋子們想出來的主意。
蘇橋頭疼地捂住腦袋。
下麵一共有四個老兵。
雖然他們已經很熟悉地形了,但他們深知森林之地的神秘莫測,因此,選擇結伴而行。
“喂,老王,你少喝點,這殺人呢。”
“知道了。”
走在最後麵的老王拎著酒瓶子,仰頭就是一口。
“今朝有酒今朝醉,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
“你這吟的什麼爛詩啊,還是皇家軍事學院畢業出來的高材生呢!”
聽到這四人的調侃,蘇橋下意識心尖一緊。
曾幾何時,下麵的這些老兵也是頂著一張青澀麵孔,滿懷希望的進入皇家軍事基地,可現在,他們卻在獵殺同類。
蘇橋下意識往懷裡伸,卻掏了個空。
她的槍剛才給陸瓷了。
酒興上頭,老王直接躺在地上睡著了。
走在前麵的三個人沒有察覺異樣,還在往前走。
“學姐?”陸瓷貼著蘇橋的耳朵輕輕喊了一句,然後蘇橋的手腕被陸瓷握住。
男人的手帶著一股天生的涼意,摩擦過她的指腹,留下一顆帶著一個牙印的果子。
“我去。”
-
陸瓷的匕首利落地劃破老兵的脖頸,鮮血從割開的肌膚內流淌出來,浸入深暗色的迷彩服。
酒香和血香彌漫開來,陸瓷殺人的時候,動作優雅,好像他割斷的不是人家的脖子,而是一塊豬肉。
鮮血也並非臟亂的噴湧而出,而是緩慢傾瀉,仿佛是下手之人生怕粘到自己一點,讓身邊的人不悅。
老王的屍體躺在地上,浸潤周邊泥土樹木,陸瓷彎腰,將他身上的裝備全部撿了起來。
整個動作,悄無聲息。
蘇橋站在旁邊看著陸瓷動作,等男人收拾好走回來,他臉上的表情卻不怎麼好看。
“怎麼了,受傷了?”
陸瓷搖頭,他的手剛剛在水潭裡洗過一遍,沾著濕漉的水漬,背在身後,低頭的時候,纖瘦的背部微微拱起,像一隻小狗。
“不願意讓學姐看到我這個樣子。”
殺人嗎?
“學姐覺得我惡心嗎?”
“不會。”
蘇橋握住陸瓷的手,輕輕摸了摸他的頭,“你不是說過嘛,隻是想活著而已。”
-
還剩下前麵三個老兵。
這三個老兵沒見到老王跟上來,便碎碎念的回來找。
“老王這狗玩意,喝酒誤事的東西……”
三個人碎碎念的罵,中途,其中一個老兵突然離開了隊伍,往側邊走了幾步。
另外兩個老兵沒有停,隻是招呼那個老兵快點跟上。
在熟悉的森林裡,這些老兵很自在,一點都不將這些新兵蛋子放在眼裡。
雖然結伴,但警惕心也沒有多強。
蘇橋望著獨自走到旁邊去的男人,正想下樹,就看到那男的解開了自己的褲腰帶。
蘇橋皺了皺眉,卻並沒有任何避嫌的意思,可下一刻,她的眼睛就被一雙眼蒙上了。
“學姐,彆看。”
“誰要看,我去殺人。”
“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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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兵的褲腰帶還沒係上,就跟陸瓷扭打在了一起。
這個老兵可不比那喝醉了酒,毫無防備心躺在地上的老王好對付。
另外兩個老兵聽到動靜,意識到不對勁,回頭過來找。
蘇橋咬著嘴裡的果子迅速下樹,吊著粗實的樹枝,直接用腳,絞斷了其中一個老兵的脖子。
隻奔著動靜過來,沒有注意頭頂的老兵應聲倒地。剩下最後一個,那人直接拔槍,還沒射擊,被蘇橋一下撲倒。
老兵的身手蘇橋很熟悉,招招帶著殺意。
雖然蘇橋出過很多任務,但還是第一次麵對這麼強悍的老兵。
看來之前是因為偷襲,所以才能如此順利。
老兵手裡槍在打鬥中滑落到其它地方,雖然沒有了槍,但老兵身上還藏著匕首。
匕首突然朝蘇橋刺出,蘇橋沒有防備,被割破了身上的迷彩服,露出裡麵的黑色運動服。
細碎的迷彩服破料落在地上,被蘇橋一腳踩過,她矮身倒在地上,在老兵舉刀刺過來的瞬間,一腳踢在他門臉上。
老兵倒退一步,手裡的匕首也跟著掉在了地上。
蘇橋撿起匕首,尖銳的刀子插入老兵心臟。
老兵瞪大眼,從喉嚨裡發出最後一聲氣息,最近瞬間沒有了生命體征。
剛剛解決完一個老兵準備幫忙卻看到雙殺的陸瓷:……
“抱歉,沒控製住。”蘇橋彎腰,跟老兵說了一句,然後將他身上的東西撿走了。
這真人版吃雞遊戲,可比皇家學院那次的小兒科刺激多了。
陸瓷走到蘇橋身邊,將她的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
悶不吭聲的樣子,像是有些不開心。